李笠翁在对花草树木及其欣赏艺术作了认真细致而充满人情味的研究之后，对柳树作了如下论述：
『2埃内尔，法国画ฑ家。』
运动的动态原理生发出一种结构原理，这是理解中国书法的要旨。单纯的平衡匀称之美，绝不是美的最高形式。中国书法的原则ท之一，即方แ块字绝不应该是真正的方块，而应是一面高一面低，两ä个对称部ຖ分的大小和位置也不应该绝对相同。这条原则ท叫作“势”，代表着一种冲力的美，结果，在这种艺术的范型中，我们有了不少看似不平衡，实际却十分平衡的结构形态。这种冲力之美与纯静态之美的区别，有如一个人站立或静坐之图景，与挥舞高尔夫球棒或把足球猛一脚踢上天时的图景的区别。又如一位女士把头往后一仰的照ั片，要比她正视前方的照片动态感更强。所以中国字笔画起端总是侧向一方，这比平平地划ฐ过去要艺术得多。这种结构的范例可见于《张猛龙碑》，其中字体似有倒塌之势，却又能很好地保持平衡。这种书体的现代范式可见于监察院长于右任的字，他个人有今日的高位，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自己高级书法家的名望。
经典的德国文学当然是由á歌德和席勒作代表。翻译过来的作品有歌德的《浮士德》、《少年维特之ใ烦恼》，《哀格蒙特》、《克拉维果》、《施特拉》和《威廉·迈斯ั特》的一部分，还有席勒的《奥里昂姑娘》、《威แ廉·退尔》、《华伦斯但》和《强盗》。其余尚有莱辛、弗赖特格、海涅……特·拉·莫特·福凯的《涡堤孩》，以及施笃姆的《茵梦湖》都十分流行。霍普特曼是由其《职工ื》、《红公鸡》、《獭皮》、《孤独的人》和近作《索安那来的异教徒》著称于世，而其《沉钟》则ท一度成了一本杂志的刊名。其余尚有苏德曼的《佐尔格太太》，更为现代的著作有韦德金德的《春回大地》和莱昂哈德·弗兰克的《卡尔和安娜》。
小说
没有比在马蹄旁画ฑ上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更容易的了，中ณ国画家就是这么เ处理的。运用同样的暗示技巧ู，诗人刘禹锡这样描写宫女的香味：
以下是中国人善用文学技巧的一些例子。当某省政府准备实行鸦片公开销售政策时，他们发明了一个聪明的四字诀作为口号：“寓禁于税”。只有这条标语才能将此项ำ政策推行下去，任何其他口号都不能ม代替，上海战争之后，中国政府从南京迁都洛阳1，美其名曰：“长期抗战”。在四川ษ，一些军阀强迫农民种植鸦片，竟聪明到เ想出要征收“懒โ税”来惩罚那些懒得不想种鸦片的农民。前不久ื，四川又炮制出一种新的税，称为“友好税”，换言之，现在的田赋已经30่倍于正常值，要在此之上再附加一项，以使老百姓与士兵之ใ间变得友好，让老百姓把钱付给士兵，使士兵不再自己外出抢劫。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私下经常笑话那些洋鬼子“头脑แ简单”的原因。
学术成就
韩非子对他的国家那ว些弊端的描述与当今中国的现状何其相似乃ี尔。那些地方官员及老百姓的性格特点与现代人如此相仿，我们在谈他的著作时，很容易就忘记他并不是在描述现代的中ณ国。他把当时官府的腐败和人民的漠然归咎于法律保护的缺乏及制度的不完善。他没有进行道德的教化，而是直截了当地认为政治体制有问题，人民缺乏必要的法律保障。他说所有麻烦的产生都是由á于缺乏“公开的和公平的法律”。他痛恨那ว些儒生们，把他们称作一群喋喋不休的傻瓜。这个称呼也适合于今天我们那么เ多“穿长袍的爱国者们”。他说那时官吏的腐败是受到เ鼓励的，因为没有刑罚。他说，“国地虽削，私家富矣。事成则ท以权长垂，事败则以富退处。”这些话完全可以用来形容大部分在大连或上海ร租界里居住的那些有闲阶级的成员们。他说，正因为缺乏็制度，人们的升迁要靠他与某党派的关系，于是，他们的精力要放在社会应酬之上，而不是放在如何履行法律规定的义แ务之上。这些话放在今天是否也是真理，只有当官的以及当官的候选人，才最明白。
在当代农村，我们还有第四个统治者。在某些地方，代之以三位一体统治的是四个巨人携手并肩：官、绅、富、匪。有时地方宫豪退出，则还有三位。无怪乎土地的肥力越来越小了，无怪乎共产主ว义成长起来了。即使没有苏俄理论的影响，共产主义也不会找到เ一个更理想的生长土壤。共产主义แ者无情地反对劣绅与地主，他们生活在人烟稀少的地区，没有固定住处，骨瘦如柴。他们被称作“匪徒”。他们应该被看作是人民的经济反抗，与苏俄的理论并无多大关联。这都因为孔子在他的“五伦”学说中，忘记了给中国人与外国人之ใ间的关系下个定义。
裙ำ带、腐败和礼俗
所有能ม理解时髦在妇女身上的力量的人，都能理解这个ฐ习惯为何能够经久不衰。我们奇怪地看到康熙皇帝禁止中ณ国人缠足的敕令在几年后被撤回。满族姑娘很快就开始模仿中原姑娘的缠足，直到乾隆皇帝下令禁止。那些想让自己的女儿成长为真正的小姐并嫁与体面人家的母亲们从小就要给女孩子缠足，这也是父母的一种远见。新娘在听到别人对她的小脚进行赞扬时也会顿ู然对父母产生一种感激之ใ情。因为ฦ除了一个好脸蛋之ใ外，妇女对她们的小脚也感到无限的自豪。正如摩登女郎为自己的小踝节而自豪一样，这些小脚๐使她们在任何社交聚会中都能引人注目。在她成长发育的时候，缠足是很痛苦的，有无情的痛苦。但她有一双美观的脚，这是她一生的光荣。
人们可能会问，既然中国妇女被幽禁，那ว末浪漫与求婚怎么เ还有实现的可能呢？或者说，传统习惯对青年男女之间的自然恋爱有多大影响呢？青春、浪ฐ漫、爱情，这在世界任何地方都基本相同。不同的只是由á于社会传统的不同引起的心理反映。将妇女幽禁起来，灌输以传统的道德教育，并不能扼制ๆ她们的爱情。恋爱的一般内容与其他表象可能ม会被改变，因为ฦ恋爱尽管是一种自然迸发，压倒一切的感情，它仍可能ม变成人们心中一个ฐ微小的呼声。文明可以改变爱情的方แ式，却永远不能扼杀爱情。爱情客观存在，只不过由于偶然的社ุ会文化前景而引起的趋向与表现不同罢了。爱情透过珠帘窥探，它的气息充满了百花园，它揪着年轻女子的心。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情人，也不清楚那折磨她的是什么เ东西。也许她并没有对某一个特别的人感兴趣，但她喜欢男人，喜欢男人就是喜欢生活。这就使她的刺๐绣显得更加精巧ู，她想象自己在与彩虹般的刺绣相爱。这彩虹正象征着生活，它是那么美丽ษ而漂亮。她很可能ม是为什么人正在枕头上绣着一对鸳鸯。鸳鸯总是一雄一雌，总是在一起行动，一起游泳，一起筑巢ิ。如果她那想象的翅膀越飞越远，她可能完全忘却自己้，因而绣错了地方แ。她再绣，再错。她使劲地抽那丝线。用劲稍微大些，线断了。她咬着自己的嘴唇，感到很恼火。她掉在情海ร里了。
《诗经》中还有许多妇女与情人私奔的故事。婚姻制度还没有对妇女形成一种像后来那样严重的束缚。在孔子时代，特别是在上层阶级，男女之ใ间的性关系多少有如堕落的罗马时代。有儿子与继母、公公与媳妇、姐夫与小姨子之间的乱ກ伦；有人将自己้的妻子献给邻国的统治者；也有名为儿子取亲，实为自己娶妾，以及皇后与大臣的通奸，《左ุ传》里有无数这样的例子。一直有根大权力的妇女，在那时的表现很不寻常。魏国的王后让国王把全国最美的男ç子招来在她的闺房侍候。离婚很容易，离婚者也可以再婚。女子的贞操还不是别ี人特别关注的问题。
这种努力首先在淮南子的著作中体现出来。他将哲学与鬼神的奇境和种种神话传说结合了起来。阴阳二元说早ຉ在战国时期就很流行。道家由á此出发，很快又把古代山东野蛮人的神话包括进自己的学说中ณ去。据称这些野蛮人曾梦见远海有仙境。秦始皇曾经率领ๆ五百童男童女去寻求长生不老之药。这种幻想后来变得越发不可抗拒。从那时起到现在，道教在中国人民心中ณ一直牢牢地占有一席之地。特别是在唐朝，道教曾经长期被视为国教，叫作“玄教”，因为ฦ唐王朝统治者与老子同姓李。在魏晋，道教如此时髦以至完全置儒教于从属地位。道家的风格经过汉未文人的改造，也与中国文学史上第一次浪ฐ漫主义运动结合起来，与反对儒家礼教的思想结合起来。一位有名的诗人曾把儒生走在仁义的窄路上比作臭虫爬行在人的裤缝上。人的天性容不得儒家的节制ๆ和礼仪。
对庸见或曰通情达理精神的信仰是儒家人文主义的组成部分。正是这种合情合理的精神才使得中ณ庸之道——儒家的中心思想——得以产生。上一章我们提到了通情达理精神，并与逻辑或理性进行了对比。我们业已指出，通情达理基本上是直觉所使然，与英国人所谓庸见1้大致相同。我们进一步指出，对中国人来说，一个论点“从逻辑上推断是正确的”，那还远远不够；更为重要的是这个论点应该“符合人的天性”。
『1马修·阿诺德，英国诗人及批评家。』
叶斯ั帕森1在他著名的《英语的发展与结构》一书中曾指到英语的男性特征，指出它的简洁、庸常、有力来作例子。我不愿意对这样一位伟大的英语权威แ的论点提出什么เ异议，但有一点，笔者不敢苟同，就是有关性别ี的问题。庸常与实用的心态是妇女的特征，而不太像男ç人的特征。男人们更有可能试图双脚离地，飞向一个ฐ不能飞到เ的高度。中ณ国话，中国语法，显示出明确的女性特征。它的形式、句法和词汇，都揭示出中国人思维的质朴、想象的极端具体、句法关系的极端简洁。
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存交横，盖竹柏影也。
一位超脱老猾者是有许多生活阅历的人，他是实利ำ主义者，麻木不仁，对进步持怀疑ທ态度。超脱老猾的最大优点是能ม使人老成持重，性格温和，持这种性格的老年人也往往能使许多女孩子倾倒，从而被选作丈夫。因为假如生活能教给人们什么เ的话，那就该是和蔼温良。中国人总结出这条经验，并不是因为他们为之找到了宗教的认可，而是因为他们深切地观察了生活，体会到เ了人生的沉浮。以下两ä位唐代诗僧的对话，就代表了这种极端精明的哲学思想。
从颜之ใ推、范仲淹、朱熹的家训，我们都可以看到这种执著的勤奋俭朴的家庭理想。这种理想也是被认为是民族最合理的道德遗产。家族制度已๐经多多少少交织在田园生活的模式之中ณ，二者无法分离开来。“淳朴”这个词对希腊ຘ人是至关重要的，对中国人也是如此。似乎人们既知道文明的好处，也知道文明的危险。人类知道享受人生的乐趣，但同时也清楚这种乐่趣只是昙花一现的东西。他们害怕上帝的忌妒，所以宁可享受简单一些却能持久的乐趣。根据中国人的观点，享受生活中太多的幸福，就是“折福”，即减少自己生活中ณ的福分。于是，“人当趋福避祸，两ä加审慎！”“人当取清淡之福”，正如明末一位学者所云。这一点，中国人从内心表示赞同。因为人类幸福是如此靠不住，返朴归真是最切实的保证。事实必定如此，中国人从本能上就知道这一点。他们要求家族延续，从而也使民族得以延续。
〖打杀长鸣鸡，弹去鸟臼鸟。
『3罗德尼·吉尔伯特，美国新า闻记者，著有几种有关中ณ国的著作。』
『1赛珍珠，美国女作家。生于传教士家庭，自幼随父母长期侨居中国，在中国的大学里教过英语，1922年起从事文学创作，先后写了五十多部作品，大多取村于中国。主要作品有：《东风·西风》、《大地》、《儿子们》、《分家》、《市民》、《帝ຓ国的妇女》。她还翻译过中国小说《水游》。她因《大地》、《儿子们》、《分家》三部小说而获1้938๖年诺贝尔文学奖。』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第十章中ณ日战争之ใ我见
一个ฐ民族的诞生
中国有一个伟大的过去。纵观中国的文明以及中国人民的生活方式，我们就会看到中国人某些显赫的成就和昭著的失败。中国人生活方式的成败得失，与其他文明相形之ใ下，显得尤为引人注目。在中国的古人眼里，中国的文明不是一种文明，而是唯一的文明；而中国的生活方式也不是一种生活方式，而是唯一的生活方式，是人类心力所及的唯一的文明和生活方แ式。“中国”一词，在古代课本里意为世界ศ的文明部ຖ分，余者皆为蛮族。这倒并非夜郎自大，而是客观事实：古代中国的四周确实为ฦ蛮族所包围，人们不知道还有堪以与之媲美的文明存在。但是，现代知识的光柬揭示出它只不过是许许多多种生活方式中的一种，并把它的美置于一个陌生的背景上，同时把它的阴暗面暴露无遗。面对科学进步、工ื业革命、意识混乱的整个世界，一些现代中国人感到无地自容，另一些却在那儿夜郎自大。现代中ณ国开始了思考，缓慢、艰难而又痛苦的思考，有时还带着混乱的思绪，有时则闪现出庸常意识。现代中ณ国的整个变迁过程，也就是整个民族缓慢、艰难而痛苦地进行思考的漫长历程，中ณ华民族开始考虑如何对待自身和自己的生活方แ式。
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不少伟大的时期，比如基督教的罗马时代、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和英国的伊丽莎白时代，那时人们的心灵获得了一种新的观念，人们的想象力得到เ了自由á的驰骋，灵感得到了启发。同这些伟大的历史时期相比，中国也正是处在这样一个伟大的历史时期之ใ中ณ。四处流传着各种有关新世界、新文明、新种族的传说，说他们有望远镜和牧师、军舰和大教堂、火车和公园、图书馆和博物馆、照相机和报纸。这些传说要比马可。波罗带回欧洲的关于震旦ຆ的故事，比哥伦布带回的关于印第安人的故事，或许更为ฦ神奇；传说中还有吃牛肉、全身散发着奶酪味道、胸毛长长的男人，以及长着蓝ณ眼睛、袒胸露臂的女人；然而也流传着关于共和国、议会、宪法，自由平等和民有、民治、民享的政权；最后，还流传着关于穷凶极恶的毁灭性武器，它们远非中国的任何武器之所能匹敌。
于是，中ณ国这才第一次看到一个陌生的、新奇的文明，它与我们自己的文明截然不同，有不少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但是，中国人处在一种闭关自守的状态，他们自给自足，无论经济还是精神上都是如此。她地大物博，有独特的地理位置，并且对自己的文明和文化抱着唯我独尊的态度，这一切使得她只能十分缓慢地向西方学习。中国人把白人看作科学家——技师、士兵和传教士，很少有人把白人看作新思想的教员。白人作为ฦ科学家才受到เ他们的钦佩，然而这里的“科学家”主要是指那些会制作精美、新颖而雅观的器械的“科学家”。他们斜ฒ视那些好战的士兵，却又不敢去逗惹，有一点很难想象，白人会推翻他们的皇朝，而别人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明智的中国人十分藐视异教的传教士，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自己的道教和佛教里也同样具有不少美妙的奇迹、信仰疗法、圣灵感孕、轮回、升天以及天堂、地狱等等东西，另一方面是因为白人到中国来对一向安分守己้、谦恭礼ึ让、逆来顺受的中ณ国人宣扬所谓和平、谦卑和忍让，实在有点荒谬。外国传教士们每走一步都要炮艇来撑腰，则显得更为可笑。
然而，撇开其他不谈，西方文明毕竟也是一种观念体系，而观念的力量远胜于军舰。当欧洲的军舰进攻天津塘沽炮台1、1้900年八国联军耀武扬威地走在北平街头的同时，西方แ的观念也正从根本上猛烈震撼着这个王朝的社ุ会结构和文化结构。一如其他的文化变革时期，起领ๆ先带头作用的是知识分子。值得称道的是，中国这样一个古老的文明之邦ะ，在接受西方的工ื业成就之ใ前，先去接受了西方的文化遗产。这种文化观念的引进是如此重要，使得皇朝与文明面临灭顶ะ之灾。
『1้原文如此，一般称“大沽炮台”。』
本世纪初的“义和拳”运动和八国联军掠夺北平，恰巧也标志着一个准确而方便的历史里程碑。从此，西方แ的知识、思想和文学的渗入，逐渐成为一种坚强有力、不可间断而又潜移默化的过程。10่年之内，由于西方政治观念的引进，皇朝宣告覆灭，共和国宣告成立，这个共和国作为一种政府的形式没有成功，然而这一点并没什么เ要紧，只有空想家才会指望它一次成功。要紧的是产生了一个ฐ崭新的、进步的和好战好斗的文明，这种文明有着遇异的价值观念，它向自己้以前的文明进行了挑战，并有吞并它的危险。义和团的失败，则是加快了这种潜移默化的过程。此外还有严夏翻译了亚当·斯ั密1、约翰·斯图尔特·米尔2和赫胥黎3等人的著作；林纾翻译了查尔斯·狄更斯、瓦尔特·司各特爵士和柯南·道尔的小说；梁启超鼓吹“自由”、“平等”，普及教育和议会政府；孙逸仙致力推翻满清王朝，建立共和政府、社会主ว义แ和民族主ว义。这些新观念的要旨是如此广泛，不仅包括了各种科学、哲学和科学方法的引进，还包括科举制度的废除，学府制ๆ度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