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又在路上摇晃起来，很快我们就又被晃进了梦乡。再次醒来，睁眼看看，已经黎明，四周的景物轮廓已经能够看清，张眼四面看看，景致挺熟悉，原来我们已经到了武胜驿。
我连忙过去，奶奶让我帮着她把靠墙的那组书架挪开，没有书的书架并不重，书架搬开以后，露出了墙壁，墙壁光溜溜的什么เ也没有。奶奶和我索ิ性把所有的书架都挪了位置，在书架后面的墙壁上整整摸索ิ敲击了圈，没有任何发现。
奶奶说：“最怕的就是外表憨厚内里诈的人，最可怜的就是外表诈内里厚道的人。”
第56๔章
我醒过来的时候，第眼看到的就是芹菜那张眉清目秀的脸，那张脸上满面的焦虑因我的醒转就像浮云散尽的明月，即刻光辉四射了：“奶奶，醒了，醒了。”
我说：“那也怪你和瓜娃太没义气了，我帮你们打架，你们自己倒跑了，奶奶还跑到瓜娃家里骂了通，过后还说不准我跟你们俩玩，你们俩是不讲义气的孬货。”
我反问奶奶：“要是我们不答应他们，我们咋办呢？”
现在敢到戏园子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怕被国民党满街的大盖帽当成共产党抓起来。我们这天去看的是新戏目，海报上写着是从北平来的两个ฐ大名角，个男的唱老生，个女的唱青衣。尽管有新戏还有名角，可是看戏的人仍然很少，戏园子外面冷冷清清。我们已经是戏园子的熟客，我估计也是让戏园子老板最为头疼的蹭客，进了戏园子，感觉更是冷清，稀稀落落的人散坐在那里，整个ฐ戏园子活像遭了灾荒的萝卜地，只见桌椅板凳，见不着几个ฐ人头。人太少，戏园子的伙计也没了精神，过去满地跑来跑去给客人端茶倒水送毛巾的伙计现在大都倚着墙壁站着，懒洋洋地垂头耷脑，就像三五天没吃没喝的乞丐。
日本官儿手里拿着张纸，连连说：“就是，就是，这位洪先生送来了八路军方面的通令。”
三娃过去最羡慕我有枪，可是他想摸下我的枪都比上天还难，所以，至今他还是头次摸到枪，却首先想到我，扔给了我，也许，他是想到เ我会打枪，想让我开枪。然而，我的右臂痛彻肺腑，根本动不了，我用左手拾起枪，枪竟然轻飘飘的点也没有金属沉甸甸è的分量，原来，这是用木头做成的假枪，难怪奶奶骂他们“虚张声势”。
瓜娃ใ气哼哼地追问：“我是啥样人？你说我是啥样人？”
奶奶这话显然我爹承受不了，我实在弄不清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过去直在“这个世上”相依为命，包括我，除了我们三个之外，我们谁都没有别的亲人。奶奶这话就如闷雷炸响，我明显感到我爹的震动，那ว是种心灵震撼引发的外在的联动，我爹的脸抽搐了下，甚至肩膀都耸动了，我在他身边，我有些胆怯，这是我经历的他和奶奶最为严重的冲突，我不知道冲突的结局是什么เ，但是我很怕结局的到เ来。
鸡鳖子说有啥话见了你爹再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他们押回去。瓜娃和芹菜没有做举ะ手投降状，却也跟在队伍里，见到我就跑了过来，我对鸡鳖子和鸡冠子说：“你们连他们也不认得了？”
胡球来骂骂咧咧：“的贼窝子里出来的贼娃子，当抢了别人就白抢了？把你们送给日本人叫你们那个贼婆娘到เ皇军那ว里去领人。”
“你爹受骗上当了，花高价买的假茶叶，这叫个ฐ啥？”
到เ了戏园子外面，奶奶刚要到售票口去买票，戏园子掌柜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到了我们，马上迎上来抱拳作揖点头哈腰：“哎呀呀，贵客啊贵客。”
奶奶对我爹的问题自然也没法回答，她抽了抽鼻子，我爹问她是不是除了能闻到钱的味道，还能闻到เ胡球来的味道？奶奶没说话，突然之ใ间就无声无息地飘到了院子里，然后趴在胡球来住的正房窗户根下面倾听，听了阵又返身进了第三进院子，然后又趴在胡球来的书房下面倾听。听了阵，奶奶在下面朝我们连连摆手，意思很明白，不让我们下去，我们只好继续趴在房上等待。
奶奶端起桌上的茶水灌了通，“呸”了口：“啥烂茶。”然后对我爹说，“我不认账他们也没办法，大不了带上这三个娃也跑到เ山里藏上几天。可是，人家那是抗战的经费，他们真的是国民党的行动组，到时候人家真把破坏抗战汉的罪名安到เ咱头上，咋办呢？”
奶奶这次真的发火了，整整骂了我三天，罚我饿了天肚子，而且这回是真罚。奶奶严å厉警告瓜娃和芹菜：“过去我不给三娃ใ吃饭，你们给他偷吃的，我都知道，说实话，我还高兴，你们三个从小在起长大，跟亲兄妹没有啥区别ี，知道互相之间关心帮助扶持，都是对的。这回情况不同，他犯了大规矩，定要让他牢牢记住，不饿记不牢实，谁敢给他偷吃的，我决不轻饶。”
“你爹妈三七还没有过，你看你那样子，中午吃个肉就高兴得跟娶ດ媳妇样，亏你也能笑出来。”我说这句话并没有超出本意的恶念，仅仅是不高兴的时候随口冒出来的。
我爹好像笑了笑，天黑，我没看清，那ว仅仅是我的种感觉而已。这幢屋子的门上挂了把锁，就是我白天玩过的那种巴掌锁，我爹摆弄了门锁下，悄声告诉我：“别弄出动静，隔壁不远就是日本人的哨。”
第6๔章
胡会长让我跪，而且要自己้扇自己，那ว是绝对不可能的，我马上说：“咋跪咋扇你教我，我学会了再跪再扇。”
戏园子后面有排水沟，用个洞口跟里面连接，往常，她就是让我从那个ฐ洞子里钻进去，然后在戏院门口大声喊我，我大声回应，证明我确实在里面，她就借口要去找我回家，然后混进去看戏。今天既然有钱买票，我自然落得白看，连忙答应。
奶奶哂笑：“你刮ุ得还少吗？”
我爹连忙告饶：“谢谢师姐，师姐对革命贡献大得很。”
吃饭间，奶奶不经意对我爹说起了瓜娃：“瓜娃从来没有跟我们离开过，这次走得时间长了些，回来瓜娃变化大得很。”
我爹马上追问：“哪方面的变化？”
奶奶说：“生分了，瘦了，脸色也不好，连着两ä晚上半夜三更才回来。”
我爹问我：“你跟瓜娃在起，你觉得有啥变化？”
我说刚回来，也就是奶奶说的那ว些，别的方面也没有啥：“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晚上我睡着了以后，瓜娃出去过，我还当他上厕所去了。”
奶奶说：“只要半夜不拉肚子，就没有必要往外面的茅厕跑，光是尿泡尿，你们两个ฐ货啥时候勤快地跑到外面去尿过？”
我爹突然起身：“算了，我吃饱了，还有事情，我走了，你们也小心些。”
我爹的举ะ动让我们都有些紧张，奶奶问：“咋了？”
我爹说：“弄不清楚的情况最危险，我先走，你们也小心些，记住，定要记住，万王先声变脸，把你们往剿总司令部ຖ解送，你们要口咬定是王先声派你们去的，绝对不能ม说是共产党。”
奶奶说：“本来也是王先声叫我们去的，你放心，不会往你们身上推，你赶紧ู走，我咋也觉得怪怪地，他们原来把我们的院子围了，后来又撤了，我当时就怀疑欲擒故纵，三娃子对啊不？”我连忙说对着呢。
我爹说：“这我就放心了。”又对我和芹菜嘱咐了遍，“死死记住，定不能顺着王先声的话把事情往共产党身上推，要是把你们送到剿总司令部ຖ，不要怕，我们定会把你们弄出来。”
我爹说罢转身就走，刚刚来到门口外面的枪就响了，紧接着还传来了呐喊声：“戒严了戒严了，快走啊。”听就是鸡鳖子那略带沙哑的声音。我们这也才知道，我爹并不是个ฐ人回来的，外面还有他的援手。
外面又喊：“地不平天上走，地不平天上走”接着又有人乱嚷嚷起来：“快抓，共党的同党，站住，站住”接着又是通震耳欲聋的枪声，还有人的奔跑声。
我爹对奶奶说：“师姐说得对，敌人就是欲擒故纵，院门出不去了。”
奶奶说：“人家不是叫你天上走么？赶紧ู上房。”
我爹连忙使了个ฐ瓜娃ใ最为熟ງ练的蹬云腿，朝后面略略退了两步，然后猛然发力，两腿在屋子的墙上连蹬两下，人就已经上了房。可是，他刚刚上房，顿ู子弹就把他撵了下来，我爹跳回院里：“的，压顶了，这是有备而来的。”
我爹话音未落，轰然声爆响，院子的大门被炸开了，紧接着保安团正规军哄而入，把小小的院子挤了个严å严实实，我爹奶奶芹菜的功夫再好，也无法从这人组成的丛林中脱身了。
坐在美式大卡车的厢板里非常难受，车辆在土路上颠簸，我们就像过筛的豆子在车厢板里颤抖，浑身上下到เ处都硌得生疼。我们已经离开了海宛城，正在朝北平驶去，共三辆车，我们和奶奶在辆大卡车上，刘芒在驾驶室里押车，我们四周，都是戴着钢盔端着美式卡宾枪全副武装的士兵。坐在厢板上，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士兵们扎着裹腿蹬着翻毛大皮靴的腿脚。
我爹在前面另辆车上，那ว是辆中ณ吉普，上车的时候我注意了下，除了押送的士兵，还有王先声和周承甫左右地护持着我爹，如果我爹没有被五花大绑，看上去会以为ฦ王先声和周承甫是我爹的幕僚下属跟班。
最前面是我很熟悉的辆车，就是刘芒拉着我们逛北平的那辆吉普车，不过这回不是他开车，是另个士兵，那辆车上坐了四五个ฐ宪兵，胳ฑ膊上套着白色的袖标，袖标上是红惨惨的两ä个大字“宪兵”。
这已๐经是我们被捕的第五天了。那天我们被人家拥而上捆成了粽子。我们被押出门外的时候，看到了好几个熟ງ人：王先声李云君胡球来和胡来，最让我们惊愕的是瓜娃，他竟然也跟王先声在起。切都明白了，瓜娃，正是瓜娃ใ出卖了我们。很快我们也就明白了瓜娃为ฦ什么会出卖我们，王先声见到我们全部被抓，高兴得有些忘乎ๆ所以，当场掏出来个拳头大的油纸包包递给了瓜娃：“好，瓜娃ใ立功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特派员公署的少校侦缉。”
瓜娃好像对下提升两阶军衔并不在意，抢般地抓过王先声递给他的油纸包，跑回家里去了。
奶奶冷然喝问王先声：“的你对瓜娃ใ做了啥缺德事情？”
王先声呵呵笑着：“也没做啥，就是教孩子学着吸了几口大烟。”
奶奶怒极，破口大骂：“的姓王的，你把瓜娃给毁了，给你说，只要我不死，就定要你死。”
事情很明白了，就在我们外出的日子，瓜娃被王先声诱拐沾上了大烟瘾，成为王先声安排在我们身边的耳目，王先声就是用大烟胁迫瓜娃ใ向他提供了我们和我爹回来的消息。
奶奶挣扎着怒骂着，可惜被敌人五花大绑又死死地按住，什么也做不了，眼睛都红了，实在恨不过，就朝王先声喷了口唾沫，王先声却又及时躲过了，唾沫落到了李云君脸上，李云君连忙掏出手绢擦脸：“臭死了，等回去我也吐你。”
我们被押回了特派员公署，王先声停都没停马上跟我们讲条件，虽然是分头审讯，可是我估计内容肯定不会有什么不同：其，让我们交出从傅长官家里偷出来的资料é；其二，让我们在份所谓的口供上签字，口供上是我们自己供述我们是共产党派去的，目的就是要偷窃军事情报。王先声说，只要我们承认是共产党的人，他保证我们不会受任何委屈，保证我们今后继续在特派员公署当差。
从傅长官家里偷出来的东西在奶奶身上，我没有，自然也拿不出来，可能ม奶奶交给了他们，也许奶奶没有交让他们自己้给搜了去，接下来几天他们不再向我要偷来的材料é，只是逼着我在他们事先写好的口供上签字画押。
我爹再三嘱咐我们，不能按照王先声的指使把事情推在共产党身上，尽管我不知道这里头牵涉到เ什么เ事儿，起码我知道要按照我爹的吩咐做，要实事求是，不能撒谎骗人，用那个ฐ刘芒的话说就是“真的，我不骗你”，所以，我不能在王先声的口供上签字画ฑ押。
我想，奶奶和芹菜也定会跟我样，绝对不会屈从于王先声的威逼利诱。王先声软磨硬泡了两ä天，见我点归顺的意思都没有，我估计奶奶和芹菜也跟我样，没有点软化的迹象，就开始恐吓我们，说是如果再给脸不要脸，就要给我们动刑é。我不知道动刑有多么เ可怕，所以并没有显出格外的恐惧，王先声就叫李云君带我去刑讯室参观。
刑讯室里幽暗腥臭，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李云君样样给我介绍：“这是老虎凳，你坐在上面，把膝盖绑住，然后就往你脚๐跟底下垫砖，直垫到你疼得受不住了然后就老老实实让你干啥就干啥了。”
我说我练过软功，不怕垫砖，就是把我的膝盖翻转过来我也不怕。李云君说你翻个我看看，我跟芹菜和瓜娃比是奶奶手下的差ๆ等生，可是般的软身功夫比普通人来说也算是高手，当下我就将腿跷到了脑门儿上让李云君看：“咋样？”
李云君说你是跷的大腿，人家老虎凳是绑住你的膝盖，把你的膝盖往断里弄，你要是不怕我现在就让他们给你试试？我连忙说不试了，不试了。李云君就又指着个ฐ铁皮炉子问我：“你知道这是啥东西？”我说是炉子，谁要是连这都不认识，就真成瓜娃ใ了。
李云君说：“这炉子是干啥用的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说炉子么，就是烧火做饭，烧水泡茶用的么。李云君说是烧这东西的，说着，拿起炉子旁้边扔着的个大铁烙铁在我眼前晃：“把这烙铁烧得红红的，然后按到你的身上，吱溜溜油就冒出来了，你说疼不疼？”
我连忙说肯定很疼。李云君就说那你就按王先声说的办，赶紧ู在口供上签字画押，然后左右瞅瞅，悄声说了句：“有机会再翻供，笨蛋，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愣了，不知道她这套是真的还是假的，万我真的签字画押了，他们来个杀人灭口把我给毙了，拿着我签字画押的口供去随意使用，我哪里还有翻供的机会？我把想法给李云君说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她知道，我并不傻，别骗我。
李云君哼了声：“爱信不信，反正你受刑é又不是我受刑，到时候你别找我帮忙。”
我连忙说：“你该帮忙还是要帮忙，别ี忘了我们起抗过日。”
李云君说要不是看在起抗日的分上，我才没工ื夫陪你过来看这些又脏ู又臭的恶心东西。说归说，到底该不该听李云君的先签字画ฑ押把眼前的难关渡过，思来想去，最后我还是担心上当受骗，签了字画了押，的王先声来个ฐ杀人灭口，我真就连翻供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二天就是最后期限，想到เ李云君带我看过的那ว些刑具，我不寒而栗，虽然在李云君面前我强装ณ好汉，可是真的让我进了刑讯室，大刑é伺候的时候，我不敢说我能扛得下来。那夜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天快亮了好赖算是打了个盹，却还不如连盹都不要打，刚刚ธ进入梦乡就被押进了刑讯室，几个ฐ面目不清的大汉扭着我的胳膊将我朝老虎凳上按，我拼命挣扎死活不上那个要人命的长条凳子，大汉们太有劲了，把我的胳膊扭得生疼，我被疼醒了，原来我的胳膊压到เ了自己的身子底下。
关押我的是间只有三面墙的屋子，正面没有墙，是排铁栅栏，门外的看守时时刻刻看着我，我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里被关在笼子里的兽类，看守就像动物园里的饲养员，到时候了就会从铁栅栏的空当给我塞进个ฐ碗两个ฐ窝头，碗里是杂面糊糊，窝窝头里掺了沙子，不能嚼，只能在嘴里搅和阵囫囵着朝下面硬咽，搅和得不到位，硬茬子就会拉得嗓子眼疼。
天亮了，巴掌大的窗口透进了白昼的光，看守塞进了早饭，其实在这里没有什么早午晚饭的区别，不管什么时候吃的都是个样：杂面糊糊窝窝头。那种东西本来就不是人能吃的，天天吃就不是吃饭，而是上刑é了，有时候我想，根本用不着给我上刑é，只要再关上几天，谁要说给我碗红烧肉个白面馒头，我就会在口供上签字画押。
想到เ今天要上刑，我实在没心吃那猪食都不如的东西，勉强把杂面糊糊喝了，窝头口没动，为此还被看守骂了几声“不知好歹的的”。吃过早饭直没见来拉我去上刑é，我估计可能他们是按照岁数或者重要性排队，如果那样，就应该先是奶奶我爹，然后才能ม轮到เ我。虽然没有轮到เ我，可是想到我爹和奶奶要在那ว个ฐ阴沉沉恐怖吓人的刑é讯室里受罪，我仍然坐卧不宁，我最怕的就是他们给芹菜上刑，想到那ว惨无人道的刑具会施加在芹菜身上，我就几乎要疯。
直到เ中午吃饭，还是没有动静，这种等待本身就是上刑，内心的煎熬甚至比给肉身加刑还难受。刚刚ธ吃完午饭，就开始提人了，两个守卫把我拖出监室，又用绳子把我绑了个ฐ结实，然后押着我沿着走廊朝外面走，我以为ฦ他们要带我去刑讯室，打定主意，只要真的动刑，我就按照ั李云君的主ว意撞回大运，立马在他们拟好的口供上签字画押，承认我到北平傅作义家里偷东西是共产党指使的，如果运气好真的有了翻供的机会再翻供。这就是常说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至于会不会签了字画了押却被人家灭了口，此时也顾不了那么เ多了。
到了走廊头上，他们并没有向左拐，向左拐就是刑讯室，而是向右拐了，向右拐是大门，原来，他们是要把我押出去，而不是上刑。这让我大大松了口气，随即又下定决心，打死也不签字画ฑ押。
在这里我与奶奶和芹菜重逢了，她们俩也被五花大绑着，让我惊讶的是，周承甫竟然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个刘ถ芒，张张罗罗地清点着摞档案袋，清点完了，向周承甫报告，周承甫牛哄哄地摆摆手，刘芒就把摞档案袋搬上了他的那辆吉普车。更怪的是，不论是周承甫还是刘芒，此时此刻都变成了陌生人，对我们视若无睹，指指画画地命令着手下的士兵干这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