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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中国人消极避世的习惯有如英国人出门带雨伞,因为政治气候对那些试图单独做点冒险事业的人来说,总是不大正常。换句话说,消极避世在中ณ国有明显的“活命价值”。中国青年与外国青年一样,都有公众精神๰。中国的那些热血青年与任何其他国家的青年一样都对“参与公共事业”表示出极大的热忱。但是大约在2๐5๓~30่岁之间,他们都变得聪明起来了,获得了消极避世的品德,从而大大有助于他们的老成温厚等文化习性的养成。这种品德的获得,有些人是得力于聪慧的天资,另一些人则因为自己曾吃过一两ä次亏。所有的老年人都很稳重,因为ฦ所有的老滑头们都学到了消เ极避世的好处,在一个人权得不到保障的社会,吃一次亏就够呛了。

文化的稳定性

这种文化上的共同性有时使我们忘记了种族差异,即血统差异的客观存在。这里,中ณ国人这个抽象概ฐ念几乎消เ失,代之而来的是一幅多种族๣的画卷,身材大小不同,脾气与心理构成各异。只有当我们试图让一个南方แ出生的将军去领导北方แ的士兵时,我们才会发现这种客观差ๆ异。一方แ面,我们看到的是北方的中ณ国人,习惯于简单质朴的思维和艰苦的生活,身材高大健壮,性格热情幽默,吃大葱,爱开玩笑。他们是自然之子,从各方面来讲更像蒙古人,与上海以及江浙一带的人相比更为保守,他们没有丧失自己的种族活力。他们是河南拳匪、山东大盗以及篡位的窃国大盗。他们致使中国产生了一代代的地方แ割据王国,他们也为ฦ描写中ณ国战争与冒险的小说提供了人物素材。

『2语出自美国诗人、小品文作家爱默生的一句名言:伟大即意味着被误解。』

林语堂,福建龙溪人。原名和乐,后改玉堂,又改语堂。191้2年入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后在清华大学任教。19๗19年秋赴美哈佛大学文学系。1922年获文学硕士学位。同年转赴德国入莱比锡大学,专攻语言学。19๗23年获博士学位后回国,任北京大学教授、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务长和英文系主任。1้9๗24年后为ฦ《语丝》主要撰稿人之一。1้92๐6年到厦门大学任文学院长。192๐7年任外交部秘书๰。1932年主编《论语》半月刊。1934年创办《人间世》,193๑5๓年创办《宇宙风》,提倡“以自我为中心,以闲适为ฦ格调”的小品文。1935年后,在美国用英文写《吾国与吾民》、《京华烟云》、《风声鹤唳》等文化著作和长篇小说。19๗44๒年曾一度回国到重庆讲学。19๗4๒5年赴新加坡筹建南洋大学,任校长。1้9๗52年在美国与人创办《天风》杂志。196๔6年定居台湾。1้9๗67年受聘为香港中文大学研究教授。1้9๗75年被推举为国际笔会副会长。197๕6年在香港逝世。

知足与“和蔼”、“和气”等词语相类似,新า年都被写上红纸,贴上大门。知足是劝人中庸,它也是“有福莫享尽”这种人类智慧的一部分,类似明代某位学者所谓“享清福”。老子有句格言至今流传:知足不辱。另一个说法是“知足者常乐”。在文学作品中,知足往往是对乡村生活和乐天派的赞美,在所有的诗歌和私人书信中ณ都能找到这种情绪。我随意翻阅了一些明代学者的书๰信集,看到陆深写给友人的信,其中ณ写道:

〖晚将有佳月,别具画肪,载鼓吹同泛如何?昨致湖石数株,西堂添却一倍磊块新凉,能过我信宿留乎?兼制隐居寇服,待旦ຆ夕间命下,便作山中ณ无事老人矣!〗

这种情绪,被现代中国文人们吸收进自己้的思想与感情之后,使他们即使在陋舍之中也๣能ม找到幸福。

人类的幸福是脆弱的,因为ฦ诸神明显地对此感到嫉妒,于是“幸福”就成了生活当中最捉摸不定的问题。然而在文化与进步的领ๆ域内,幸福仍是人类智慧首先应该关心和解决的问题。中国人出于自己对生活的一般常识,竭力寻求这种幸福,他们像功利主义แ那ว样,对幸福总比进步更感兴趣。

罗素า夫人曾经明智地指出,“谋求幸福的权利ำ”过去是并且现在仍是被西方แ人士所忘怀,并置于兴趣之外的权利,他们总是专注于那些次一等的权利,比如选举、通过皇家费用预算、宣战和彼捕后接受审判的权利。中ณ国人从没想到过被捕后接受审判是一种权利,但他们却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谋求幸福的权利,无຀论是贫穷还是失宠都无法把这个权利从他们手中夺走。西方人寻求幸福的态度是积极的,中国人的态度却像大儒主义แ那样消极,幸福最终总被降低到个ฐ人基本生存需要的水平。

事实上,我们并不了解自己究竟需要些什么。因此,第欧根尼的故事尽管总是引起人们哄堂大笑,却也着实使人们感到某种嫉妒。比如他宣称自己้是幸福的人,因为ฦ他不想要任何东西;他看到一个小孩用手捧水喝,就索ิ性把自己的碗扔掉。现代的人们总是不断地为ฦ许多问题๤所困扰,其中大部ຖ分与他们的个人生活大有关联。他们一方面深深地嫉妒第欧根尼的苦行主ว义แ,另一方面却又舍不得错过一场精采的戏文或电影。这就是所谓“坐卧不安”的现代精神๰。

中国人并没有像第欧根尼走得那么远,中国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不会走得很远。知足的哲学思想,给了他们追求幸福的消极方แ法。与第氏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