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拥抱，彷佛就是整个世界，良久良久，两人都不愿放开。
十三路跑，路大喊着：“大家别慌！都跟我走！”面喊，面往城郊出去。后面跟的百姓越来越多，浩é浩荡荡大群人跑出了城，外面旷野片，附近也没有树木和任何建筑物，文若也醒过神来。地震仍在继续，眼前的扬州ะ城在上下左右地摇摆着，文若忙大叫着：“大家都伏在地上，手拉手贴地！”跟着城内不停传出“轰轰”的建筑物倒塌声。四爷拉着文若，文若拉着鱼儿，鱼儿拉着十三，几个人紧紧ู挨在起
第十章
“那时候阿哥们都在块学的，常常也会因为些纷争打起架来，我尤其是个惹祸精，细哥哥经常帮我，有时候便跟他们打的天翻地覆的。可是有次，却和太子哥哥打起来了。恰好皇上看见，太子哥哥便哭着说细哥哥欺负他——其实他比我们都大呢，真是好意思！细哥哥却没说话，皇上就生了气，狠狠地骂了细哥哥，还罚他去奉先殿跪，面壁思过。”说到这里，鱼儿幽幽叹了口气，“细哥哥回来后，连几天都闷闷不乐่。我想尽了法子逗他开心，他也跟往常样陪我玩，陪我笑。可是晚上没人的时候，我偷偷去瞧他，看见他在哭。”文若听到เ这里，心好像突然被什么塞满了似的，酸楚？疼惜？“后来，我瞧见佟娘娘也来了，把他搂在怀里，安慰了好久，后来细哥哥便又跟以前样了。”鱼儿转过头来看着文若，文若惊异地发现她的睫毛上，挂着泪花。
时大家都坐定，倒也是副家老小其乐่熔融的样子。文若瞧着眼前这幸福的天伦之图，心里叹着：谁能料到几年后，这里的人竟是争的你死我活呢？康熙帝ຓ世英明，却因晚年儿子们闹来闹去搞得无心于政务，导致吏治松散，贪官满地，成为他身最大也可说是唯的污点。可怜天下父母心，若说康熙无仁父之情，也不至于此了。可他却不仅仅是这二十个阿哥们的父亲，更是全天下人的君主ว。难啊！不知道无数个夜里，他的心里曾有过怎样痛苦的煎熬？”文若思及此，眼里不由á生出了悲悯之ใ色，却见康熙ກ的目光扫过来，忙收敛心神，暗暗提醒自己这当儿可神游不得。
嬷嬷并粗使丫ฑ头也便罢了，丫头们是要留แ房里使的，不得不小心。便命她们同进来，四个丫头进的门来，齐齐在门口跪下：“给佟福晋请安，福晋吉祥。”文若却只当没听见样，仍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半晌，方แ道：“都起来吧。”丫头们都站起来，文若又问道：“你们原先都在哪里当差的？”其中个大点的回道：“奴婢们都是刚从苏州过来的，并未曾分房。”文若“恩”声，看那丫头也甚是白净，眼神里透着精灵。
“格格——”帘外丫鬟的低唤打断了文若的思绪，“太医刚说了，格格只是受了些惊吓，休息下就没事啦”。文若“嗯”了声。“抱琴？”“格格，抱琴出去给您端药了，奴婢是诗儿呢。格格今日怎么连我和抱琴的声音都分不出来了？”“哦，我刚听见她在同太医说话呢，怎么เ转个眼就出去了？时没留意呢”文若心里暗暗好笑：“嗯，不错，又给我多问出个ฐ名儿来了”，面又寻思：不知道这个格格以前都会些什么？倒是莫要露出马脚才好。可是完全陌生的个人，又如何扮的来？思量番๘，已有了计较。
到了堂会这日，文若自坐镇抱厅，大早便分派了各人事情。这日便寸步不离，凡有人来回事情，概现处置。这会子正是各人都忙各人的去了，文若稍稍得闲，正想喘口气，谁知外面乱成团，忙问是何事，外面多嚷嚷道没拿到对牌外面支不了银子。文若便诧异道：“对牌直由大福晋跟前的秀菊掌着，今日因大福晋病又重了，所以她不曾过来，由我这里开了条子你们去大福晋那现领，怎么会没有？”其中个便回道：“秀菊姑娘说牌子已๐经放出来了，在福晋这里。”文若吃了大惊：“何时给我了？这可如何乱得？”忙起身去那拉氏那ว里。
秀菊却也正在着急，偏她这里走不开。此时见文若过来了，忙请了安，回道：“今日主ว子突然不好了，烧的乱说胡话，我不敢走开，又怕误了福晋事。打发人去请福晋房里的人，却只来了个小丫头子。我时情急，也没细想便把牌子交了她，托她交到您那，谁知道”面说，面急得眼泪直打转。文若也跺脚道：“真真糊涂ิ，这样大事便打发个人来叫我又如何了？如今也不能干着急，那小丫头如今人呢？”秀菊道：“已找了大半日了，这些个小丫ฑ头子，不是旗下的，最怕便是眼皮子浅，混支了钱跑了。”这里正是没个开交，外面已有人来回道，说是方才有人拿牌子支了千银子，因数目太大，帐房不放心，终是打发个人来问问。
秀菊听，更是傻了，只知道掉泪，文若忙出外面来，让戴铎带人去找，务必抓回来。这里对地下的人道：“如今没了牌子，事情也仍要照ั办，该干吗干吗去，别ี在这傻站着。”下面人叫道：“好主子呢，这没银子还办什么事呢？”文若想了想，“便拿我现写的条子支领，跟帐房说声罢。”才打发这些人走了。
谁知道没半刻功夫，又都回来了：“外面帐房却只认牌子，除非爷发话，否则不敢擅自改规矩。”文若见天色也不早了，急得团团转，忙叫人去找四爷去。这里干人都等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好容易等到秦顺儿气喘吁吁地跑了来，却回道：“四爷正同几位阿哥大臣在御前议事，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出来呢。”文若听，可真急了，如今这样，只好再找那拉氏去。
那拉氏却仍然昏睡未醒，连秀菊人也不见了。年氏耿氏更是推得干干净净，连人影子也不曾见个ฐ。眼看快晌午了，便有各位阿哥的内眷陆续到来，屋里的人却仍然是乱作团，文若忙求爹爹告奶奶地央他们先接待着人，自己也向内堂来与她们妯娌聊天。却见外面忙乱ກ的上茶上点心，实在不像，可也无法回避。仍是笑脸迎进来，寒暄阵。
忽听得阵爽朗笑声，外面人报：“八福晋到เ——”见文若便道：“妹妹如今是越发能干了呀——早听说如今这里是妹妹当家了，可怎么外面连个ฐ像样的奴才也不见呢？个个没头苍蝇似的，我说呀妹妹，四哥难得摆次酒，那拉姐又这么เ相信你，你可别躲懒才是。”文若心里腔怨愤腔委屈，却无处说去，也只得应道：“尽力罢了。”外面刚刚安顿好，文若便见戴铎ດ带着几个家丁回来了，正往里探头，知道是那事，忙告了罪，到เ后厅来。
戴铎ດ道：“如今找是找着了——是福晋房里的小丫ฑ头香芸支了银子跑了，她家原是苏州的，出去了就忙忙地雇车想跑回去，谁知道被贼盯上了，刚ธ出城就遭了抢，人也给贼杀了，砍得面目全非的，真是活该！”文若听，心里紧ู，忽然觉得身子发软，两ä腿之间似有暖流溢出，两ä眼黑便即昏倒。身边下人早吓得慌了神，叠声的叫：“快扶福晋回房，传大夫！”
文若因数日来连日操劳，食不好，睡不稳的，身体已๐十分疲惫，更兼她其实已有了半月身孕，只因忙于家事，并未留意，所以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会听这消เ息，心里急，便致小产。
文若倒，家里就更不像个ฐ样子了。下人们见无人管束，谁还肯安分做事？因此向恭肃严å整的四贝勒府如今却是里里外外混走混撞，客人来了也无人接待。
大夫们忙了半晌，文若总算幽幽醒转，便要挣扎着起来，诗儿忙按住她：“格格为了这个家这么拼命，如今连哥儿也掉了，还不爱惜自己么？管它外面怎样呢！”文若忽地想起什么，抓住诗儿：“怎么秀菊打发人来取牌子，你们都不在么เ？怎么让香芸去了？明知道她平时手脚就不干净的！”诗儿诧异道：“哪有这样的事？我并不知道。何曾来过？”文若心内更有几分明白了，冷笑着。
“你们这是做的什么？看看外面成什么เ样子！”四爷平稳却明言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跟着便见身朝服的四爷迈进门来，“我”文若心里虽然了然，却哪里能ม够说的清楚，满腹委屈只化作眼泪趟下。诗儿却气鼓鼓地回道：“爷这是怎么了？格格刚ธ刚小产了，还挂心着外面的事，你却这样说！”四爷怔，看向文若：“怎么เ有孕了也不告诉我声？”文若哽咽道：“我哪里知道？”旁边王太医忙回道：“福晋本来刚刚坐上胎，依脉象看最多半个月，不曾察觉到เ也是有的。只因操劳太过，胎儿也还未稳定，因此便小产了。以后还当多作调理，安心静养为上。”
四爷叹道：“这是为了什么？身子不舒服，何苦强撑着。你安心休息吧，外面的事，我自会处理。”虽是极力掩盖，文若仍然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话里的烦躁，她不是不知道，今天这场聚会的重要，正因为ฦ太重要，才可以成为ฦ别人手里的刀啊！
“主子，您刚刚好点，怎么能起来呢？主子”秀菊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外面传来，跟着便见那拉氏打起帘子进来，脸的苍白。见四爷，便福下请安，四爷忙拉住她：“你病得正厉害，怎么出来了？”那拉氏拿绢子捂了嘴，咳了几下，：“我听说若妹妹小产了，吓的人下子反而清醒了。这不过来看看。何况，今儿什么日子？没个人怎么เ行，四爷个老爷们，难道我们作妻子的，还叫你来操心这些家事不成？我就是挣命，也得拾掇好了。”
文若耳朵里听着她这话，字句更如针刺般难受，事情如何两人各自心知肚明，可文若是哑巴๒吃黄连，此时的她，能说什么？能辨什么？那拉氏前面替她打点好了，就算病着也不忘让秀菊“帮忙”，如今更是强撑病体出来打扫残局——她还能说什么？勉强支撑身体，对上那ว拉氏的眼睛，嘴角扬着，语气却分明冰冷：“文若无能，辜负福晋番心意了。如今切拜托福晋吧。”那拉氏仍是安慰了文若几句。便由á秀菊扶着出去。
四爷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在思索什么。文若却在旁边点点收集着他有些感激有些歉意和慢慢放下心来的淡定——彷佛他也相信，只要有那拉氏在，外面的混乱自然可以迎刃而解，而她的心，却点点地沉沦，最终沉在他无限沉重和惋惜的那句“何必这样要强呢？苦的还不是自己？”深不见底。她想笑，可眼里却在流泪，她想哭，可嘴里却笑了出来：“原来，辛苦到头，不但是傻傻地往人家圈套里跳，就连在你心里，也把我想成了个为ฦ了嫡福晋位置不惜切的人！”胤禛彷佛有些陌生的看着她，犹豫着：“婠姗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并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想煞煞你的傲气，或许是有的，可她必定不知道你有孕的事，我也不知道——这真是苦了你。”说着在她床边坐下来，仍旧像以前那样，轻轻拍着她，如同哄个快入睡的孩子。
可文若的心，却因为他那ว淡淡的句更加冰冷起来，“婠姗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多寻常的句话！可这里面却包含了多少的信任和多少年的夫妻感情！她原本以为，不管他身边有多少女人，他始终是爱她个的。可是到了此时，才明白，真正的夫妻，不需要甜言蜜语，不需要你侬我侬，只需要关键时刻๑个笃定的眼神，句淡淡的“我是知道的。”那份相濡以沫的情分岂是她这个“第三者”可以替代的？她苦笑，原来那ว拉氏才是他唯的白玫瑰，而她，却只是那无数红玫瑰中ณ的朵！
明媚鲜艳能ม几时？朝漂泊难寻觅。“四爷，我累了。想歇会，你也去外面吧，客人们多来了。”胤禛点点头，握了握她手：“别想太多。放心，我不怪你。”
文若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眼神空落落的，心里却不知道是太空，还是太满。“大福晋还真是厉害，没会就整齐了”不知是哪个不懂ฦ事的丫头在外面评说，却听得诗儿的呵斥声：“乱嚼什么！”“早ຉ知道的那拉氏，你果然厉害！不动声色，甚至连刀也不用借，兵不血刃，漂漂亮亮赢了这仗！你所牺牲的，不过是贪财势利的小丫头的命罢了！可你哪里知道，这个ฐ嫡福晋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我不会和你争”赢得人心，赢得胤禛的信任，更是无异于拉起文若的手狠狠给了德妃耳光：看吧，这就是你看重的儿媳当的好家！她不但赢了，更是几乎ๆ绝了文若翻身的希望，德妃？不怨她就好了，还会再给她次机会？胤禛？他自始自终，相信的都是那拉氏
此时的那拉氏，在正房内，正是笑晏如花，那苍白的脸色更显得她如同朵盛开的白玫，令人仰望却不敢高攀，她的心里，更在笑：“想当嫡福晋？先掂掂自己้有没这本事吧！”
第十七章
文若自小产以来，便卧床修养，开始只仗着自己身体底子好，便没怎么上心，不过想着养上几天也就没事了，谁料é连养息了大半个月，却越来越觉乏力，下红也没止住，心里才开始着慌。这些日子来，那ว拉氏自是天天亲自过来探望，年氏耿氏每天也必要来打个转，各房送的补品也堆成了座山。胤禛虽然事务繁忙，每天也总会抽出时间来看她。可是文若心里存了芥蒂，万般心事只在心里，每每他来，便装睡不理。
胤禛何等样人，早有察觉，可他的身份和从小养就的自尊决不可能让他俯低作小，去安慰个女子，就算是最心爱的女人也不可以。这日，胤禛在书房写完当天奏折的节略，已经是深夜了，微微觉得有些疲倦，便让秦顺儿跟着，出园里走走。进角门，远远地便瞧见了绿棠院的灯火，点点地在月色下晃着，彷佛很不真切，倒像是在梦里。时值月中，月亮正圆，按例每逢月圆的时候他都会去那拉氏房里，那是她作为正室应该得到เ的。
文若的绿棠院跟他的书房不过墙之隔，当初他不就是为ฦ了让她离他更近点以免遭到后院中的伤害才刻๑意弄了这所院子么？可是终究还是伤害了她。胤禛眼望着那片灯火，再也移不开眼去，凉风吹过，隐隐送来那ว蕉那ว棠的香味。
“这世上哪有绿色的海棠？你这名字起的太怪。”
“海棠是花，你们便只留意它开花的样子。可是它又怎么เ能年四季都开花呢？真正爱它的人，不管它有花无花，都会样的喜欢它。若是开花的时候便爱它，花谢了就撂下不管，那ว算什么爱？再说，这里还有这许多芭蕉呢，望尽眼里，都是水嫩水嫩的绿，便叫绿棠，我倒是觉得贴切的很。”
她那番๘说话时沉醉的样子就像这晚风送起的暗香样，总是有下没下的，不定什么时候就浮现在他眼前了，便如此时此刻样。“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赏花还要赏无花的时候？”胤禛不知道，他的嘴角已经挂起了浅浅的弧度，旁边的秦顺儿岂能不知道主ว子的心思？便小心翼翼地道：“四爷，看样子佟福晋也还没安歇呢，不如过去瞧瞧？我听诗儿讲她家主子身体倒似越来越不好了呢。”
“哦？”胤禛皱起了眉头，他每天都去看，又怎会不知道？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太医的方子他亲自看过，用药都是很好的。各样补品他更是专门叮嘱了厨房的人，可她现在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你去大福晋那里，就说我今晚还有折子要看，不过去她那ว了。”说完抬脚便往绿棠院的方向去。
文若正拿了个枕头靠在床头，捧了本书看。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言情武侠玄幻小说，娱ຉ乐的小说看来看去就是那几本，早ຉ厌了。剩下的便只有史书还好看些了，这会便拿了本资治通鉴。文若有个习惯，每逢心里难受的时候，便头扎进书里，尤其是那种专门写政治斗ç争的书，那浩瀚大气的历史场景，尔虞我诈的宫廷斗争，总会让她看入神，忘了自己，忘了切，忘了心里的痛苦。
胤禛走到门口，对看门的人摆了摆手，不让通传，径自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向很轻，因此路走进来，文若竟都没有察觉。
水墨山水的帐帘垂下来半边，另边却挂了起来。银红缎子的绣被散散地斜覆着，有角拖在了地上。床上的人儿却丝毫不觉，半坐着身子，只穿着月白色中ณ衣，头发松散着披在肩上，侧夹在耳后——想是怕散下来碍了百万\小!说的视线。外面披了间银鼠的褂子，双素手牢牢地捧着书，无意识中边看边往灯火的方向挪。身上的被子也随着她身体的倾斜ฒ点点地滑下地来。
胤禛看这景象忍不住便想笑，却强压着没有发声，拣了个绣墩坐下，自管自欣赏起这副“美人夜读”图来。只见她时而皱眉，时而展颜，时而掩口窃笑不止，看至激动处甚至猛拍床板——想是有什么เ触怒了她？外边诗儿捧了茶进来，见这景象不禁愣，胤禛忙向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诗儿会意，轻轻放了茶盘退出去。
文若正自看的出神，只嫌那灯光不够亮——还是现代的电å灯好啊！边看边便止不住地往外面挪，却听得声叫唤：“小心！再动就掉下来了！”吃惊，身子歪，便要掉下地来。“啊——”声惊呼，转眼却见自己้被某人牢牢地抱在怀里。“都提醒你小心了，还跌下来！你是不是想扑到灯上去看啊？”胤禛浅笑着，横抱了她，轻轻放回床上，替她拉上被子盖好。面弯腰拾了那书，笑道：“看什么呢？这样入神。瞧你那ว神情恨不能杀了写书人似的，哪里惹着你了？”文若万不料他这时候来了，也不知道他在屋里呆了多久了，此时装睡明显不可能，躲不过，也便只好面对。
胤禛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自己便拿着那书坐在她床边，看眼书名，再看看她刚才看的地方，皱了眉，若有所思，复又笑了：“历来看资治通鉴的，还真鲜有人看出你这样的表情来。唐史？说说，是太宗惹你了，还是高宗？怎么副恨不得杀人的样子？”文若也被他的话逗的笑，方แ才的尴尬转瞬即逝：“我哪敢跟他们斗气呀！我气的是司马光这老头子，写历史的人，怎么能有自己的偏见呢？把武则天写的这样十恶不赦，不过因为她是女人罢了。人家的政绩，他却视而不见。难道不可恨？”
胤禛收了笑，看着她道：“如此说来，你是认为司马光冤枉她了？”文若刚要开口，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那眼里的寒芒却让她惊，心里苦笑着：“文若啊文若，你还以为这是那个无所不能ม言的时代吗？”便低了头道：“也不是，只不过她也还是有政绩的罢了。”胤禛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脸，当然没有忽略掉她将方才那ว神采飞扬的样子点点地收敛，再点点地换成落寞，换成如同他自己和那拉氏般的淡然。他嘴里忽然泛出苦味，“她终究是把真心收起来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剩ທ了轻轻地声叹息。
文若的心，从书里回到现实，不出意外地依然痛的厉害，她咬着牙，掐着自己的手，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可是那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却将她瞬间打败。眼泪便如同决堤的黄河水，发不可收拾。真不知道是怎么เ回事，自己自从来了这里，变得这么爱哭？
她的泪也惹起胤禛阵心疼，他把将文若搂进怀里，吻着她的脸，吻着她的泪。
过了几日，文若的身体仍然不见起色，身边服侍的人也都开始着急，文若自己也起了疑。于是暗中叮嘱诗儿等留意煎药的人，又悄悄请来了原来与佟家交好的位大夫，请他验药。那大夫端起那ว药，闻了闻味道，便即皱了眉头，又尝了口，细细品过，便道：“福晋，这药不能再喝！”于是房里的人都大惊失色，“这药要是寻常人服用，也无大事。最多导致揆水不至。但是福晋小产后服用此药，却大大伤身。如今幸好发现及时，要是再吃两副下去，以后再想有孕，那便难了。”文若听了这话，身上冷汗层层泛出，心内更是如在火中ณ烧。当下强压住愤怒，道：“现在可有什么妨碍？”大夫沉思半晌，道：“如今要说不妨是不可能的，福晋服用这药也有大半月了。要说妨却也不见得。我这便写个ฐ方子，福晋按此方子吃上三副，到เ时便知妨与不妨。”
于是文若便命取文房四宝来，大夫写了方子。文若便命诗儿送大夫出去，叮嘱千万别让其他人看见。又吩咐小凳子按此方子去外面自己抓药，让抱琴亲自煎药，若有人问起，就说是自己病了，不敢劳动外面。
晚间，文若便叫过诗儿抱琴，细细询问有关事情。诗儿恨恨道：“如今格格都这样了，她们还不放过，难道非要置格格于死地才安心吗？”抱琴也道：“格格，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人家都欺到头上了，要再不还手，还以为我们这里是好欺负的。”文若沉思道：“如今先要揪出是谁下手！”诗儿道：“我这几日直留意，原本煎æ药的是翠芸——就是跟香芸起进来的小丫ฑ头，格格原本就因她们贪财势利所以没有重用，只留在外面做针线罢了。但我暗中观察，药是从太医院来的，到了府上，便直接送过这里来了，每次煎æ药时我也在旁看着，她并没有机会动手脚啊！除非拿进来的药便有问题，可是谁敢这么大胆，明摆着的把证据给人攥着？”
抱琴道：“我看未必。每日的药都是前日送到。中ณ间的时间大有机会做手脚๐。年氏身边的小红曾私下跟我说过她们院里的凌儿跟咱们绿棠院的人常有来往。”“凌儿？钮钴禄氏？”文若眼皮跳。抱琴道：“正是去年进来的秀女钮钴禄氏，我冷眼瞧着，她也是个有抱负的，可惜在年氏身边，哪里能ม插的下手去？所以我只道她是有心接纳，想攀格格的高枝罢了，却不知此事于她有关系没。”文若却见越理越乱，便道：“如今瞧不出端倪来，你们只当什么เ事有没有过，仍悄悄地留意罢。钮钴禄氏那里，你便试探她下，若她有心，自然该知道怎么办。”
于是两ä人散去，各自按计行事。这日，外头嬷嬷报：“年福晋那边的凌丫头过来瞧福晋了，福晋可有精神见？”文若听闻，心里动，便叫：“让她进来吧。”自己仍是拿了枕头靠着，不胜虚弱的样子。
眼见帘ຈ子掀，凌儿低着头进来了，往文若塌前蹲下身子，口里称道：“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文若便道：“起来吧。抬起头来。”钮钴禄氏依眼抬起头来，也瞧了文若眼。文若看她眉目清秀，体态安静娴ຒ雅，眼波流转，比之年氏的明艳，别有番韵味。便叹了口气，道：“可惜这么好个模样。”钮钴禄氏闻言，眼圈略红，低声道：“这也是凌儿的命罢了。”
文若听她如此说，便更有几分底，因道：“平日里也没见你哪里走动，今日怎么到我这里来了？”钮钴禄氏道：“主子听闻福晋身子不见好，特意让我来瞧瞧。不知福晋这几日可觉好些了？”文若道：“不过就是这样。这药呢，吃不吃也罢了，吃了也不见好。”又问钮钴禄氏道：“前些日子，我不是吩咐了让你回吴妈妈那里重新安排吗？怎么还在年福晋那ว里？”“主子说了话，说原来回过的，便不让走。”文若笑道：“改日我回了四爷吧，照ั说来，他外面没个人伺候也是不行的。”
钮钴禄氏听闻，忙跪了下来磕头道：“福晋真如此待我，可是凌儿的造化了。”又从袖里掏出个漆木小盒子，双手呈上，道：“这是凌儿点心意，孝敬福晋的，望福晋别嫌弃。”文若便伸手接了，也不打开，笑道：“只此次，你们也怪可怜的，何必花这些冤枉钱。你且回去吧，久了恐人起疑。”钮钴禄氏答应了退出去。
抱琴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文若道：“我早探她口风，此事与年氏有关自是无疑了。”文若点点头，打开钮钴禄氏送上的盒子，却见里面端端正正摆着十二颗拇指大小的珍珠。当下吃了惊：“这样的珍珠，遍京城里也找不出几颗，她哪里来的？”伸手拣起颗，却觉手感甚轻，对着光看，见里面似乎有水波流转。与抱琴对望眼，手指间微用力，珍珠应声而破，流出黄黑色浓浓的液体来，瞬间房内便充满了中药的味道。
文若冷笑道：“原来如此。难为她费这么大心。”便将盒子交与抱琴收着。又叫来诗儿小凳子并院中其他几个下人来，低声密密的吩咐了，只等那边院里送药过来便抓个人脏ู并获。
两日后，绿棠院中
“翠芸！你好大的胆子！”
“福晋饶命翠芸有苦衷啊”
“福晋救我啊！这都是主子吩咐的，咱们作奴才的也是逼不得已๐啊，福晋饶了我吧求您了”
文若倚在塌上，冷冷地瞧着地上两个磕头如捣蒜般的丫头。手里把玩着刚刚从她们身上收来的“珍珠”。“小凳子！”“奴才在！”“不知道按四爷的规矩，这两个丫头该怎么处置呢？”
小凳子看了她们眼，擦了下额上的冷汗，回道：“前年有个叛主的奴才，被爷活埋了，爷说了话，再有这样的，放油锅里炸。”说着两条腿有点打颤。
地上两个丫头听了，更是吓的浑身筛糠，只知道拼命磕头，连话也不知道说了。
文若沉默半晌，方道：“如今要死要活，我都可以给你们指条路，如果你们自己要走死路，那ว可也怪不得我了，晚上等四爷回来，咱们便回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