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我的心中,产生的是种莫名的激动。这艘船已经不是七十年代那ว艘土造的机器船,
新船的依然是那个秦河,但他的头颅已经花自。姑姑和我的新婚妻子小狮子手扶着驾驶
批斗大会上的胡言乱语,我的心就凉了——我坚决地说:不,我不去,这里的工作离不
道,也许,我真应该跟他走,拍屁股走了,眼不见,心不烦,谁愿意生谁就敞开屁股
才26๔啊。姑姑说:大点好,大点知道疼人。我说:小狮子是挺好,但王肝迷她十几年
嫁给他!他爹每逢集日就弓着腰拄着棍子到医院闹事,败坏我的名誉,这都多少年了?
说,现在国共家亲了,我飞过去人家也得把我送回来呢。
他毁了你姑奶奶生!
他在神龛前自省忏悔祈祷ຕ。
莫言年谱
104๒
早就听袁总和金总说过你,小毕道。
天下第蛙!袁腮道。这个雕塑就是小毕的作品。小表弟说。
我夸张地赞叹声。
请蝌蚪老师多批评。
我们围着牛蛙雕塑转了圈。无论在它身体的哪个ฐ部分,我都感觉到,它那两只阴
沉的大眼珠子都能ม瞅到我,都在瞅着我。
照相完毕,袁腮小表弟小毕陪同着我们,依次参观了种蛙池蝌蚪池变态池
小蛙池以及饲料加工车间蛙品加工车间。
后来经常在我梦境中再现的是种蛙池的景象。那是个大约四十平米的池子,池中
约有半米深的浑水,水面上,雄蛙鼓动着洁白的囊泡发出牛叫般的求偶声,雌蛙舒展四
肢浮在水面,缓缓地向雄蛙靠拢。更多的蛙已抱对成双。雌蛙驮着雄蛙,在水面游动,
雄蛙前肢抱住雌蛙,后腿不停地蹬着雌蛙的肚腹。摊摊透明的卵块,从雌蛙的生殖孔
中排出,同时,雄蛙透明的液也射到水中ณ——蛙类是体外受精——似乎是小表弟,也
可能是袁腮在说——雌蛙每次能排出大约八千到เ万粒卵子——这可比人类能干多了
——蛙池中蛙鼓四起,池水被四月的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散发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这里是求偶配对的情场,也是繁育后代的生殖场。——为了让雌蛙多排卵,我们在饲料é
中添加了催卵素——蛙蛙蛙——哇哇哇——
在满耳蛙声,满脑蛙形中,我们被带到เ间布置豪华的餐厅。
两个身着粉衣的服务小姐为我们端茶倒水,布菜斟酒。
我们今天吃全蛙宴,袁腮道。
我拿起桌上的菜谱,看到上边依次写着:椒盐蛙腿,油炸蛙皮,青椒蛙块,笋干蛙
片,醋溜蝌蚪,西米蛙卵汤
对不起,我不吃青蛙。我说。
我也不吃。小狮子说。
为什么?袁腮惊讶地问,如此美味,为何不吃?
我努力想忘掉它们那凸出的眼睛,黏腻的皮肤,和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腥冷的气味,
但总也忘不掉。我痛苦地摇摇头。
韩国科学家最近从牛蛙皮肤中提炼出种极其珍贵的缩氨酸,具有抗氧化作用,能
消除人体内的自由基,是天然的抗衰老物质,小表弟金修诡秘地说,当然,它还有其他
许多种神秘的功效,尤其是能ม使妇女生双胞胎和多胞胎的几率大大提高。
要不要尝点?袁腮道,要大胆尝试嘛!连蝎子蚂蟥蚯蚓毒蛇都敢吃,还不敢
吃牛蛙?
你难道忘了?我的笔名叫蝌蚪啊!
对对对!袁腮吩咐那些小姐们:把桌上的全撤掉,告诉厨房,重新做桌,凡跟蛙
沾边的律不要!
新菜上桌,酒过三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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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袁腮:你这家伙,怎么会想到เ养牛蛙?
要想赚大钱,就得想别人想不到的!袁腮吐着烟圈,得意洋洋地说。
你太有才了!我模仿着某小品演员的口吻,不无讥讽地说,你从小就跟别人不样。
养牛蛙是好,但从牛胃里取铁钉ล,到集市上算卦看相,如此神技,丢了岂不可惜?
蝌蚪,你这家伙,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嘛。袁腮道。
小狮子冷冷地说:还有用铁ກ钩子给妇女取环呢!
哎呦,嫂子啊,袁腮道,这事就更不能提了。那时候,咱是觉悟低,二是心肠软,
架不住那些想生儿子想疯了的老娘们缠磨,三是呢,为穷所迫。
现在还敢干吗?我问。
干什么?袁腮瞪着眼问我。
取环啊!
看你说的,我就那么เ没记性?几年劳改队,早让我脱胎换骨,袁腮道,现在,我是
堂堂正正做人,正大光明赚钱,不违法的事啥都敢干,违法的事,用枪逼着也不干。
我们是遵纪守法照章纳税热心公益的市级优秀企业呢。小表弟道。
席间,小狮子直用手揽着那个泥娃ใ娃。
袁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