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好灵的舌头。”沈氏还未说话，宁萍儿便尖俏伶俐地道：“去年云州闹了冻灾茶叶减产，今年春制的普洱本就不多，大半还当做贡品被送去了华京，若不是二哥有些本事，一般人恐还不得见呢。”
宁萍儿心中一跳，立刻朝沈氏看去，果然见沈氏脸色当即便不好看了。
“我下手有分寸，这会还死不了，而且留着她这条命也有些用处。”宁渊低头思考了一会，“你们将她绑了，悄悄押去后院柴房关起来，注意别惊动了别人，对外只说她被三夫人叫去当差了，想也不会引人怀疑ທ。”
他在宁府里的处境本就不乐观，如果再任由这些身怀异心的下人呆在身边，类似今天早上的事会无止境地生下去，直到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事情，唐氏从未对宁渊说过，只在上一世唐氏身故，从入殓到送葬武安伯居然都未现身，宁渊才从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里听到了这些往事。
百姓们议论这件事，无怪乎好奇为何当初两人浓情蜜意，现在一个人死了，另一个却连影子都见不着。彼时宁渊尚且年幼，又因为生母的亡故而伤心惊惧，根本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如今重活一回，他跪在床前，看着娘亲冰窖一样的卧房，简陋的陈设，透风的纸窗，潮湿霉的被褥，屋子里连个ฐ暖炉都寻不着，更无一名丫鬟侍奉，实难想象她会和自己那个ฐ高爵厚禄的父亲有琴瑟和谐的时候。
“快，别盯着他的眼睛看，小心沾了邪ิ气！”父亲赶紧ู把孩子从肩膀上抱下来护在怀里，同时不忘恶狠狠瞪那ว男子一眼，“都这个时辰了处刑官怎么还不来，早ຉ些烧了这妖物，难道还容他活到午后吗！”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翠云说到底是竹宣堂的下人，而借机难的人又是宁渊，别人就会顺着猜想了，这难不成其实是宁渊设下的套，好让宁湘失宠于老夫人和嫡母？
一时屋子里诸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够了！”沈氏手里的茶盏像惊堂木一样重重落在身前的小几上，哐地一声，刹那间就让正窃窃私语成一团的寿安堂鸦雀无声。
“渊儿，别的事祖母且先不管，你先跟祖母说清楚，这夏竹究竟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你是否真的在自己院子里滥用私刑？”沈氏直入正题，她现下只想弄清楚府里到底有没有虐待下人这回事。
宁渊正过身，也不再闪烁其词，“祖母，夏竹变成这样，的确是孙儿动的手，可孙儿绝没有滥用私刑，完全是这丫头有错在先，咎由自取。”
柳氏冷着一张脸道：“有错？渊儿，这夏竹在拨去你院子里之前，可是我房里的丫鬟，侍奉人一直周全得体，人也小心谨慎，竟不知到เ底犯了什么错处，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竟然烧掉了她的舌头。”
宁渊伸手一指，“她的错处，全在她怀里搁着，祖母差ๆ人掏出来一看便知。”
沈氏看了罗妈妈一眼，罗妈妈立刻上前，按住夏竹，伸手进她胸口摸了摸，很快便掏出一个颜色鲜ຒ艳的珊瑚手钏来。
姨娘张氏眼尖，当即便低呼一声：“哎呀，那不是三夫人最宝贝的珊瑚饰吗，怎么跑到那丫头身上去！”
柳氏自然也瞧见了，她同样目瞪口呆，自己那套价值连城的珊瑚饰，怎的会出现在夏竹身上，莫非是这丫头手脚不干净，从自己房里偷来的？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三天两头便会把夏竹招到เ自己房间里来询问宁渊的动向，若是她存了偷东西的心思，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动手。
“三夫人，看来你这个侍奉人周全得体的丫鬟，似乎更擅长偷鸡摸狗的行当呢。”庄氏用锦帕半掩住嘴，咯咯直笑。
“祖母，你也看见了，这夏竹丫头手脚๐不干净，我现她居然私藏有柳姨娘饰的时候，就将人给扣下了，本想即刻带给柳姨娘落，可这丫头见穷途末路，居然满嘴污言秽语辱骂柳姨娘，甚至骂到เ了祖母头上，孙儿实在是生气，按大周律法，奴才语出不敬，当处拔舌之ใ刑é，于是孙儿就顺手塞了块碳进她嘴里，她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笑话，你怎的就料é定了那珊瑚手钏是夏竹偷的？如今夏竹不能开口，自然是你想说什么เ便是什么，你也不想想事情若真的像你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翠云丫头又何必跑出来伸冤求救？你以为ฦ祖母会相信你这番破绽百出的说辞吗？”宁湘方แ才吃了瘪，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宁渊话音刚落下，他便急不可耐地出言反驳。
宁渊一脸诧异的表情，“不是夏竹偷的？”他眨眨眼，“那么เ这手钏是柳姨ถ娘赏给她的咯，可我怎么เ记得柳姨娘对这珊瑚饰极是宝贵，祖母想要出银钱向柳姨娘买下，她都不肯割爱呢。”
宁渊这句话说得是天真烂漫，毫无心机，似乎真的很好奇。
“我……没……不是……”宁湘一时语滞，他本意是想暗示ิ宁渊在陷害夏竹，将不知从哪弄来的手钏塞进夏竹怀里。可且不说身为主ว子去陷害一个奴才本就是十分荒谬的事情，没人会往那方面想，他更万万料é不到宁渊三言两语就顺着他的话把火烧到了柳氏身上。
宁萍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宁湘一眼，低下头去噤若寒蝉，完全不敢看柳氏已变成猪肝色的脸，而沈氏此刻的表情，已๐经沉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