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一夜难眠的吴翔撑着那不停往下垂的眼皮，鬼似的随着人潮轻飘飘的第一次走进车间。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一进车间，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旧烂得像抗日时不小心被日本的炮弹轰炸过而幸存下来的煮水桶，那不锈钢铸就的桶壁生满了黑锈，那黑锈黑得像黑金一样闪黑光，仿佛很得意：什么不锈钢，我还不是照样锈在你身上做秀。
煮ุ水桶的左下角摆着一个灰红色的塑料桶，不知道那是调色师的得意还是失意，竟然搞出这样的颜色。研究后发现两者都不是，那ว桶原本是深红，只是车间的人觉得深红太鲜艳，不符合打工者的心情而任灰尘在上面涂鸦。那灰尘在众望所归之下不负众望的把深红变成了灰红。
思想跟着视线走，吴翔发现“灰红”远不够打工ื者心情的悲壮，她们需要的是折磨跟死亡。所以他的视线发现支撑着煮水桶的桌底下竟然有几只蟑螂的尸体和成千上万的蚂蚁。其中有只蟑螂显然还没死，它在动，拼命地划动着它那唯一能动的一只脚๐，以为能翻过身来爬走，避免成为蚂蚁的食物。然而它这么做只是徒劳而已๐，吴翔不相信一只被人用剪刀剪ຘ掉尾部，肠子被人拉出来的蟑螂还可以再活下去。只因它会动，所以蚂蚁并没有爬到它的身上去，而是在它的身边围着，等待机会。
其他尾部被剪、肠子被拉已๐气绝身亡的蟑螂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它们被噬咬着、被撕拉着。一群蚂蚁欢乐่地在它们身上跳着、舞着，像一群舞者，有的跳街舞；有的跳国标舞；有的跳民族舞；还有的跳现代舞。大概ฐ是为了要感谢人们给它们这么多的食物而又怕人们看不懂它们的谢意，所以才用苦练已久ื的人类的舞步来表达。终于，那只能动的蟑螂不能ม动了，于是所有围在它身边的蚂蚁一涌ไ而上，用八国联军涌入中国的气势，咬着、扯着、拉着、拖着……忽然，它的脚又颤动了一下，荡开了几只蚂蚁－－它不甘心成为比它小那么多的蚂蚁的食物，可又敌不过比它大那么多的人，所以它就颤动了那么เ一下，就无奈的认命了，任它自己的尸体被拖着、撕着、咬着。
吴翔的胃因视线里的事物而在翻涌，于是他连忙转移了视线。看到了一个胶箱，是用来盛洗杯水的，里面内壁已经长满了灰黄色的苔藓，一摆一晃的，有八分满的水看起来脏极了，不明的人会以为ฦ那ว是粪池而佩服车间的人大胆，认为ฦ大家大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煮水桶上没有关紧的出水口正滴着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发出了极有节奏且悦耳的声音。那ว声音很容易让人想到เ了山里面那清澈细小的泉水，感觉就像小时候躺在温暖的床上，倾听雨后屋檐上残剩水滴往地上积水掉的声音。吴翔的胃不再翻涌ไ了，因为他已闭上了眼睛，用耳朵去听－－这世界的声音远比事物美丽ษ多了。
然而此时，又一人声入耳，让吴翔觉得用听也不是件美事，“你来啦！来了就得好好做，不然那蟑螂就是你的榜ึ样。”声音刺耳得能刺穿玻璃，吴翔听了人吓一跳，心吓到เ狂跳，以为自己落在了人贩手里，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个他见过两次的女老大。那蚂蚁见她走近跳得更欢了，都抬头看着吴翔，似乎ๆ在考虑他够它们吃几辈子，拥有了他，它们就是千万富蚁了。
“蚂蚁你养的？”吴翔突然问。
“从老家带来的。”老大回答。
“它们吃人？”吴翔显得害怕。
“偶尔，一般吃蟑螂较多。吃人也吃瘦骨如柴的，太肥的它们不吃，也不敢吃。”她说。
“蟑螂也是来打工ื的？就因为办事不利而有此下场？”吴翔不解。
“他马的，快去做事，哪那ว么多废话，再吵我就剪了你的尾部ຖ，拉出你的肠子去喂蚂蚁。”老大突然发飙说。
吴翔心又被吓得狂跳，想着她为何能在谈得甚欢的情况下有此转变的同时，连忙去看其他工ื友。只见一群人模人样的雌性在流水线上忙碌着，她们面无表情，目无斜视，脑无思想，手无停歇。这时，老大又开口，“虽然这车间只你一个ฐ男的，但我会把你调教得和她们一样，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声音狠得好像吴翔有杀她全家之ใ仇。他忽然觉得此妇不简单，不但会中国的国萃“变脸”，还精通“变性”之术。他第一次见她是笑脸，第二次是好脸，不想这次是黑脸之余还想把他变成“人模人样的雌性”。其实之所以说那些人模人样，是因为ฦ如果她们在黑夜出现一定会给人当鬼怪打的。然而吴翔想，这一切都归功于车间老大吧。
此后，吴翔就天天在那个ฐ车间面对着那些被人调教成的“妖怪”。由于是“妖怪”住的地方，那车间也隐蔽得像西游记里妖怪的洞府，一般人无法轻易发现。吴翔庆幸自己的功力深厚，在妖洞住了数天，不沾半点妖气，还能做人。同时他又很担心，因为车间虽像妖洞，却远不及妖洞坚固。那老得可以去申请做古迹的车间，只要有人一打喷嚏就能晃上两晃。吴翔虽不想当妖，却恨自己้没妖的本事。他想，万一哪天真的有人一喷嚏把这车间喷倒，那死的定只有他自己，因为那ว些成妖的定能在倒塌之前就飞出去。
吴翔的工作是记数的。记数的意思是，凡那车间一切又关系到数量问题的都归他。吴翔觉得“记数的”这名字太难听，就向老大要求改改，哪怕改成“记数的人”都是好的。不料老大传统观念重，说：“别人都可以这么叫，为何你就不行？”语气重得像是把吴翔当成个要推翻传统的人。在传统的压力下，吴翔只得无奈的听别人叫自己“记数的”。在吴翔没来之前，记数的人是个女的，可能由á于读书时理科太差的关系，把数记得像春秋战国一样乱，因此厂领ๆ导以“治国无方แ”的理由把她给炒了。厂领导也读过书，知道男生的理科一向比女生好，所以吴翔来见工时，厂领导见他是男的，就叫他做记数的。
厂领导那“男生理科比女生好”的想法是对的，可这并不代表所有男ç生的理科都好。所以当吴翔面对那ว些各自为政的数字时，一个ฐ头两个大，恨自己้没有秦始皇的本事，不能ม统一六国，因此挨了老大不少骂。老大虽也没有统一六国的本事，却能有因六国没统一而发人脾气的权力。吴翔实在不能ม把六国统一，只能溯源直上到เ周朝，准备抛弃六国，改写历史。他用全新的数簿把所有的数都重新编排计算，在新的历史上，他是不允许再有六国战乱ກ出现的，终于把数弄得一目了然。老大看了，高兴之余，又打了好几只蟑螂放到เ煮ุ水桶下面，供蚂蚁美餐几顿ู。
由于车间就吴翔那么เ一个男ç的，其他女工一见到เ吴翔便像妓女见到嫖客，媚眼乱抛。本来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常接到女人的媚眼是件很快乐่的事，但如果向你抛媚眼的女人长得跟周星驰电å影中的那个如花一样，你还能觉得快乐่吗？更何况不是一个ฐ，而是一群。吴翔觉得恶心死了，可后来恶心无法恶死他，差点间接饿死。一阵媚眼后，吴翔吐得五脏ู六腑离位。本以为吐完就好，不想吃饭时，那群媚眼像小时候留下的阴影般在脑里徘徊，久ื久挥之不去，使得胃口消เ失得像流星一样快，吴翔连一口饭都咽不下。吴翔害怕了，认为这样下去，自己一定得因为媚眼而饿死。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世界上第一个ฐ被媚眼抛死的人，他下决心要把有关媚眼的记忆驱除出境。可是控制记忆不像中ณ国政府控制中国人民那ว么容易。费了好半天劲，那有关媚眼的记忆就像见着蜜糖的苍蝇，这边被赶走，那ว头又回来，搞得吴翔差点客死异乡。
车间里的女工ื见吴翔像西游记里的唐僧不为媚眼所动，也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妖怪，双双妖爪都伸向吴翔，如调戏良家妇女般调戏着吴翔。幸亏她们有胆在众目睽睽之ใ下大便，而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奸，不然吴翔真的死定了。
吴翔在车间饱受女人之苦，回去跟王乐่倾诉。王乐听了羡慕不已，说吴翔身在福中不知福，何况那福是令全世界ศ所有男人都心动的艳福。
“那些女人全都是过界的妖怪。”吴翔痛苦的说。
“这你就错了，管他是人是妖，只要是母的就行，先上了再说。”王乐语出惊人。
吴翔很认真的把王乐่的话理解消化了一翻，一会后他猛摇头说：“不行，真的不行。你不知道她们的模样就像……”吴翔找不到适合的比喻或形容词来，急得脸都红了。
“你这小子还害羞脸红？这样吧，你不行，那介绍给我。”王乐说。
“这倒可以考虑。”吴翔说，这时宿舍的电视正播放着周星驰《大内密探零零发》这部电影中张达明站在台阶上，后面一群后宫佳丽ษ向他跑来的画面。吴翔看到后，就像困扰了他很久ื的便秘忽然通畅般舒服，指着电视对王乐说：“看，看，我车间的那些女的跟电视中ณ的后宫佳丽一个ฐ样。”
王乐看了之后吓了一跳，刚ธ在心中建立起的憧憬像汶川的房子，一震之后全倒了。眼睛盯着吴翔说：“真有如此可怕？”
“有过之而无不及。”吴翔点点头说。
“此物只应妖界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王乐่有感而发，拍着吴翔的肩膀说：“兄弟，辛苦你了。”言语中充满同情。就在吴翔以为ฦ他俩终于产生共鸣时，王乐่又接着说：“其实女人就像车，无论好看不好看，有就先骑着，等有更好的时便立马换掉，有车总比没车好。”
吴翔一听此言，瞬间觉得世界上的人好像死光了，他将会孤独得连个说话的伴都没了。刚产生的那点共鸣还未成形，便可怜的被消灭了。他看着电视里张达明那痛苦的脸，油然升起同病相怜之感，恨不能立刻๑飞到เ香港去，找张达明开灯夜谈，聊个ฐ通宵。有这样的想法后，吴翔又一次恨自己不能ม成妖，又恨自己没钱，所以无法立刻飞到香港去。
几天后，吴翔就体会到了厂里生活的枯燥。想想自己以前的生活虽然拮据，却还能ม有人身自由。他不由感慨，别人的生活是越来越进步，而自己所过的生活却越来越困难。在感慨的同时，他的思绪反复的定格在他决定进厂时的回忆中……
那天吴翔从公车上下来，神色落寞。身边公路上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奔过，远处的高楼大厦林立，路边的草木苍葱，这个城市显然是经过刻意打扮的，一切都显得生机旺盛。吴翔对这里并不陌生，他第一次来到เ这里的时候，心里有很强烈的，觉得自己能在这里拥有一片天地的。那ว年他18岁，刚从家乡出来，一切都显得特别简单，似乎ๆ他要的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然而这个城市的内部ຖ并不像外表那么美丽ษ多情，被它所迷惑的人总是在许久ื以后才发现，自己不但没有征服它的能力反而为ฦ了生活成了它的奴隶。
吴翔摸了摸口袋里刚从家里汇过来的几百块钱，心里估量着不知道能撑几天。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尽量节省了，但还是每每都会跟远在家乡的父母要钱，作为一个20多岁的年青人来说，这实在是很丢â脸的事。每一次到เ提款机拿了钱后，吴翔的脸上就一阵阵辣的，发誓说，决不会再有下次的。心里暗下决心，就算是饿死街头也不能再拿家里的钱了。可每当到钱快花完，肚子还没开始饿的时候，他的电话又打回家要钱了。
吴翔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再跟家里要钱了，所以他打算找个有吃有住的地方先安定下来再说，不能再这样每天都出来寻找机会了。免得到เ时候机会没找到，却被饥饿找上了。吴翔四处打电话去询问什么地方แ才有包吃包住地方。得到的答案有很多：有个朋友说，打工，一般都包吃住。还有个朋友说，睡大街，吃西北风。另一个朋友说，给别人包，她肯包你的人的话，吃住当然少不了。吴翔选择了第一个朋友说的去做。
关于进厂，吴翔听得很多，却没真正的见识过。听说中ณ厂里的生活是和地狱差不多的，没自由，低工资，一天上班十几个小时。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睡觉，半夜鼾声、磨牙声混合着许久ื没洗的臭袜子发出来的味道会很轻易的让人得失眠症的。唯一让吴翔动心的就是厂里的女孩子听说很容易追，手段高明点的，还能脚踩几条船。
基于以上的种种原因，吴翔打了个电话给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那个朋友叫王乐，有过好几年的厂里生活经验。王乐听说吴翔要进厂，立马答应说，行，来吧，厂里正好要招一个记数的人。见到王乐后，被带进了厂里。吴翔对一切都觉得新鲜，不断的打听厂里的生活细节，王乐有问必答。最后在王乐的带领下，吴翔口袋中的几百块钱在买了被子、草席、蚊帐和日用品后，已๐所剩无几。吴翔直感叹世事无常，原本打算节省着用些日子的钱，不想在一天里就花得差不多了。
当夜的风，轻抚过厂里宿舍前那几颗老芒果树，带着一阵绿的香气和着面前公厕的毒气吹在吴翔的身上，柔柔的、凉凉的，当然也还是臭烘烘。夜色尚算好，梅雨时节能有这样的星夜大概比烟民戒烟容易不了多少。只见满天星光灿烂，像是早就约好要在今晚一起偷跑出来看这个迷惘的世界，月亮在夜空的那边细小得就像靓女的眉毛。吴翔想，那眉毛下的眼睛一定是幽怨的，不然它的弧度为何如此忧伤？
如果说夜色是靓女，那ว么吴翔周围的景物就一定是靓女她妈，对他来说，是很煞风景的一件事。吴翔站在三楼那ว条潮湿又狭小的走廊里，手支着身体靠在栏杆上。眼前就是那几颗老芒果树，树有多老，他并不能确定。后来有人告诉他说，这个厂有多少年历史它就有多少年寿命了，而这个厂的创始人在他38岁时建的厂，到现在他的孙子刚ธ满3๑8岁。吴翔认为那人在说废话，说了那ว么เ多还是不知道树有多老，而“很老”是不用说的，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树的高度和三层楼一样高，所以吴翔看它必须俯视。也许树真的是老了，所以它开出来的花也一副很老的模样，并不美丽，在苍白灯光的照射下，看不到一丝生气。在三月花开的季节，它们却已经迟暮了。
树下是像堆过垃圾那样的水泥地，脏得人走在上面都能ม感觉到地面上冒起的阵阵臭气。由á于年份已久，水泥地早已四分五裂ฐ，大小裂缝比地图上的线条还多。地上最大的一个坑有一个水桶那么大，半个水桶那么深，如果不是里面的水太脏ู，在里面养几条鱼是不成问题的。总之地面上的东西在吴翔眼中看来没一样好看，比之夜色，真是的一个ฐ天上，一个地下。
那天是吴翔到这厂的第一天。一到这里他便知道了一个ฐ道理，那就是把想象降低到犯贱的程度来和现实做比较，还是差了一大截。就像一个年岁已大的农村穷人去相亲，虽然知道对方不是很好，可也决没想到对方竟然缺鼻子少眼或者缺胳ฑ膊少腿的。吴翔随着朋友王乐在一条潮湿、破旧、狭窄的楼梯从一楼ä走到三楼，当他进入那即将属于他的宿舍时他真的很佩服这里的人做事的全面性－－从楼梯到宿舍他竟然找不到一处干的地方แ。王乐就在这时附在他耳边说：“习惯了，也许就不觉得潮湿了，更恐怖的你还没见到呢！”在吴翔再三逼问下，王乐终于叹了口气，用极悲哀的眼神看吴翔，说：“潮湿并不可怕，如果你留心的话，就会发现，在楼梯凹处积水的地方有俎虫。”如果他的语气不是那么无奈；如果他的眼神不是那么悲哀，吴翔一定会以为他在开玩笑。一个ฐ人来人往的地方，居然可以垃圾到这种程度，要比天方แ夜谭更荒谬。吴翔忽然明白了王乐那眼神为何如此了，他是为自己感到悲哀。其实真的，当一个人对某种事或物习惯后，就不再有奇怪或特别的存在了。比如说，如果这世界的少了，而熊猫多了，那么国宝也成了。
一走进宿舍，吴翔的心立刻被压抑的感觉压得透不过气来，就好像忽然迎面走来一堵墙，堵死了所有的空间；又像是跳上一辆很拥挤的公车，被挤得手指都动弹不得。他万想不到เ一个面积不到เ三十平方米的房间竟然有1้2个床位……吴翔看过很多关于进厂打工ื的杂志，对于里面所写的他总以为是在夸大其事，不想，原来这是铁ກ般的事实。
吴翔一个人站在三楼ä的走廊里。背对着狭窄的宿舍，他的背好像被什么เ顶着一样，伸展不开。面对着那就算开着花也不见得美丽的芒果树，他充满了悲伤感。偶尔抬头看了一下那似是闪烁在末日夜空的星星，他心中的失落与难过交织成了思念，在他内心最深的地方แ藏着一种永无止境的思念，那便是家。
“家”这个字，无论怎么看都有一股温暖的感觉。有人曾问吴翔，什么样的地方แ才算是家？他答不出来，因为他一直都没想过这样的问题！经过18小时零8分36๔秒的思考，吴翔知道了，家并不是四扇墙和一个顶ะ组成的空心物体，而是一个心灵上的归属。“家”里应该有你牵挂的人，里面孕育着你的感动，收藏着你的思念。总之ใ一句话，某个ฐ地方有你最亲最爱的人，那个地方就是你的家。如果这时家在吴翔的身后，他便不觉得寒冷；如果这时家在他的眼前，他便不觉得失落；如果这时家在他的身边他决不至于如此空虚。可一切都只是如果，现实不存在如果，所以吴翔觉得很难过。思念里有个ฐ家，似乎很近，想触摸，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人生，是一个无论怎样都要奔赴向终点的旅程，活着，本来就要在各式的环境中适应，在喜怒哀乐中打滚……想到这里，吴翔的脸上就现出了笑容。在他转头的那ว一刹那，他就看见一个陌生人用充满迷惑的眼神看自己，迈着悠闲的步伐从他身边走过。他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因为他听到那个人在自言自语的说：“，真奇怪，那个人看起来一点不傻，怎么却是个疯子，一副哭不哭笑不笑的怪样。”
叹了口气，吴翔又抬头看天，月初的弯月总是消失特别的快，在人们还来不及欣赏它那优美的弧度时，它就消失在苍茫无垠的夜空里，来去匆匆，就像一个美丽的女孩背着家里偷偷地溜出来，只在这既美丽又残忍的世界中稍作停留，又匆匆回去了，让人空留满腹惆怅。
吴翔忽然觉得头顶那片黝黑的天空张贴满“无可”；而那飘着的空气也溢满了“奈何”，所以就组成他心里的无可奈何。吴翔的目光停留在月亮出现过的那块天空，许多故事都说月亮可以传递人类的信息。不知它可有把他的思念带回家乡，带给他那日渐衰老的父母；带给他那真挚的朋友；带给那潺潺的小溪；带给那熟悉的村庄；带给那条他常常经过的小路。“大概ฐ没有。”吴翔想：“月亮一定是知道了我的思念太多太重了，所以它避开了。”
吴翔摇着头在心里第13๑2次告诫自己้别再想了，连续深呼吸三次以平息内心那ว汹涌的难受情绪，不让它击败自己，让自己流泪。狠心地猛一转身，极快的踏进宿舍，想找张椅子来坐一下，可那一目了然的宿舍别说椅子就连一张小板凳都没有。“砰”的一声，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身往后直躺下去，“碰”“哎哟”他的头撞在墙上，手揉着被撞的头，眼前一片黑暗，如果不是有“星星”的话，吴翔就怀疑是停电了。他忘了，一张宽不够一米的单人床是不能让他如此放肆的。当疼痛过后，“电”又来的时候，累也在这时找上了他，排山倒海的从心深处涌出来。吴翔无法诠释自己的感觉，只知道那种感觉能迅速地湿润了他的眼睛，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脆弱。强忍着不让流，就为了所谓的男人的尊严，大概这也算男人的一种苦。
这一夜，吴翔辗转难眠。心里的悲伤感觉不断的往脑里涌ไ，加上身体因躺在硬床板上而酸痛的触觉，刺๐激着吴翔的大脑完全无法处于休息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