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我慢慢走出医院的电梯，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小妹病房前，看到妖妖坐在那里削苹果玩的时候之所以说她在削苹果玩，是盘子里已经有她削好的两个ฐ苹果，而她又在削，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心悸。之ใ前的几个小时，我从心理诊所出来，曾决定好好试着接受和去爱眼前这个姑娘，就像所有激情澎湃的年轻人一样。而此刻，我知道我和妖妖的距离已经是无可触及的遥远。
"那ว你登记一下吧。"
她显然还有些糊涂，转过脸去，看了看电脑屏幕，慢慢地说，像是对电脑，又像是自言自语："两百万现金？"然后才像突然明白过来似的，对我说："对不起，先生，我们储蓄所单笔现金提取限额只有二十万，如果是两百万现金，得到分行提取。"
我和妖妖始终没有说话，在来到เ门口的时候，我突然转身吻上了妖妖那似乎早有默契等待着的嘴唇。是的，这是为ฦ我等待的嘴唇，我从没有在意过所吻嘴唇的区别，而这一刻很清晰地意识到这是妖妖那ว薄薄却柔软的嘴唇，有些潮湿，微微颤抖，仿佛有点被动，却欣喜地接纳。我经由妖妖的嘴唇，进入一个无边的没有归宿的世界，一直向下陷落。我宁愿世界就这样停止，而不愿意看到残酷丑陋的终点。当我们的嘴唇离开对方，相互凝视，那种在对方แ体内陷落的感觉依然持续，黑暗中，妖妖的眸子粲若星辰。我打开房门，进去以后没有半点停留แ，又开始热吻。
这个称呼让老妈像被蝎子蜇了一下，我也觉得万分奇怪。原来老唐老爸早就和我老妈认识，为什么这么些年来两ä家家长从来没有交往，也没有从彼此嘴里听到说起过对方呢？而且，连我老爸也一贯称呼老妈的全名，而老唐老爸的称呼却显得那么不合身份的亲切。
"找个塌实过日子的。"
"我冷笑了？"
这时候追究这件事也没有用，我赶紧给建委安全科科长打电话，他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拿副市长当挡箭牌跟我打官腔。我知道建委风传老唐的老爷子这次出国考察是组织的最后关怀，他一回来就要立即下课，退居二线，人还没走茶就凉了。电视台那ว边只认识余利，想了半天硬着头皮给她去个电å话，却被告知随行记者是卫视的，鞭长莫及。
"ิ哦，原来工地搬银河大酒店去了。"
"老疤啊，怎么想起给我来电å话了？"ิ自从老唐死之后，这帮哥们就好像突然各自忙起来，没怎么联系。
"ิ伯母，您别客气，我这就走。"
妖妖扎了颗蜜饯，对我说："真不吃？"我摇摇头，她把蜜饯塞进嘴里，把牙签扔进垃圾筒，"我也不吃了，漱漱口，睡觉去。"ิ
众人大笑。
妖妖不置可否："ิ你能和我一起庆祝吗？"ิ
她的r房蹭着我，弄得我一阵心痒，我他妈还得做出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揽着她的小蛮腰，把她扶回座椅。刘骅拍拍她的肩："好了，好了，你就别吓唬这位姐妹了。"听到เ姐妹这个词，我一阵恶心，见刘骅看着我，勉强冲她一笑，装ณ着等不到人，走出了酒吧。
沈汉笑了："ิ我也是，回来连睡三天三夜，中ณ间爬起来闭着眼睛吃饭，闭着眼睛撒尿，然后倒床上接着睡……我听说过你们那ว哨所的事。"
妖妖拉住我："你理论什么？"
我脊背一麻："老唐，是……真的？"
"我很喜欢听你讲你的丛林故事，那些残酷的纯真岁月。"
以往，听着这种把我当小孩的话，我他妈准保腻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ฦ昨晚的非礼，本以为会被恨之入骨，此时却是几句关切，我听着还真他妈受用，不过，还是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往外轰她。
小妞惊讶得合不拢嘴："那您一年得挣多少钱啊！"
老疤赶紧说："就是就是。你们认识啊？"
"嘿，这才是我认识的安生嘛。"ิ
"可不，闲着也是闲着。"
正说笑，一个中年医生严å肃地走进来，问："安生的家属有没有来？"
"ิ你不是说我顶多就一个披着狼皮的狗，光叫，可没有咬人的本事吗？"ิ
"我没别的本事，就看人一看一个准，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余利自信地说。
住院大楼前面的草坪三三两两散步的人群，鸽子在城市上空成群飞翔，住院大楼ä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像个ฐ容光焕的病人。一只小皮球滚到เ我的脚下，我抬脚截住了它，正要踢，一个小孩跑过来。
我关上电脑，走上大街，沿着人流慢悠悠地走着。解放碑和十年前相比，变化正如新闻所说的天翻地覆，连街上的姑娘都变得靓了很多。走过一个自动取款机，我插入信用卡，输入刚才阿惠在电å脑里敲的密码，登录成功。我看了一下帐户余额，有八万多块，于是取了五千。
妖妖的妈妈瞪了她一眼："什么叫'ู没有什么大事'？难道要女儿残废你才甘心？有你这么เ做爸爸的吗？"
"这么说我猜对了？"
"真的？你别吓我。你是医生？给我诊断诊断，看我是不是真傻了。"我说着，挪动椅子，挨着余利坐下，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她。
"这姑娘……跟我没关系吧？"
"你不知道我承受着多大的舆论压力啊！每天和你同居，都以为我享受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呢，可是连嘴都没亲过，我冤啊！"
"ิ哈哈哈哈！"
我一乐："小生乐意奉陪。"
“那可不？人家热情洋溢做出来的菜，本来满心指望你能吃得津津有味呢。”妖妖这样说着，脸上并没有真的露出失望的表情。
老唐也笑了："他妈的，老毛子劲特大，倒像老子被她强奸一样。"
"那么你到重庆也是为了一个ฐ新开始？"
"ิ是。"其实我们的争吵仅限于古萍对我的改造
"ิ哈哈哈哈！瞧你那小样，像谁还把她吃了似的。"
那ว年轻交警一脸严肃："ิ请出示你的驾照。"
妖妖泯着嘴，一本正经地说："ิ经过昨晚到现在的考证，安生同志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色狼。"ิ
"太热。你不理解，有时热比蚊虫叮咬还难受。"
"真羡慕你们的友谊，我们在学校，谁用了谁的牙膏也要吵半天。"
靠！老疤居然起了这么个ฐ故作诗情画意侠骨柔肠其实不男不女狗屁不通的网名。看来，他在网上没少跟这位妖妖侃文学和人生吧。哈哈！！未完待续
"ิ这么说，你也没有看清自己？"ิ
我慌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妖妖看着地上，又看着夜色中的山城，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山城的灯火在她的双眼上闪烁了一下，我知道那是忍住没掉下来的泪。良久，我听到เ妖妖说："ิ好吧，明天我就搬到大地去。"
我们各自回到เ卧室。我躺在床上，空间的减小反而让我觉得愈加空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揪得难受，如果可以，我会向妖妖喊："来吧，姑娘，让我们在一起，管他爱不爱、脑瘤不脑瘤的，能有片刻๑的欢娱也罢。就让我爱你吧，假如人们把这个叫做爱。"
我瞪着眼，看着黑暗中ณ只能想像位置的天花板。老唐、扁脑壳、大傻、古萍、老爸这些死去的人在我脑แ子里像舞台上的各类角色一样一一登场，又匆匆离去。他们茫然的眼神并没有看我，就像在努力寻找自己位置的人，没能找到，又匆匆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也没有自己的位置，在另一个世界能ม找到吗？"妖妖。"黑暗中，我似乎听到เ自己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像是在心里呼唤了千万次的一次意外出口。
折腾到半夜，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一个ฐ轻柔的肉体在我身边躺下，紧紧ู地从后面抱着我。我知道那ว是妖妖，但我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妖妖把脸靠在我的颈项上，也一动不动。黑暗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妖妖的肉体是那么温暖，平滑的腹部随呼吸起伏，和我的背部慢慢贴紧，然后像是我自己的一层皮肤一样慢慢撕开，又用同样度和感觉贴紧ู，再撕开，每一个毛孔都感觉纤毫分明。她温润的脸颊刚好吻合在我的颈窝，丝丝入扣，像是和我的皮肤在相互渗透。我真愿意用一生来换取此刻๑地球停止转动，就让这种姿势一生一世。良久ื，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滴下来，沿着我的颈窝流下来，在我和妖妖的脸颊靠着的边缘流淌，接着又是一滴，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我知道我得忍住不动，于是拼命把所有感觉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但是不行，我无法忽略妖妖的一切，此刻我对她的呼吸、她的肤、甚至带来浸润感觉的眼泪都是那么迷恋。
就在我快忍不住，要回过身抱住妖妖的时候，她却放开双手，倏忽间不见了，就像倏忽间在我的身边躺下，抱住我一样。我看着房间里空洞的黑暗，感觉妖妖似乎并未离开，被她接触过的身体的一切感觉依然细腻的留存。我不敢有丝毫挪动，深怕一动，一切就都会烟消云散。
第二天醒来，窗外是山城特有的浓雾细雨天气，天阴沉沉的。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昨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睡熟了，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ฐ梦。我看了看身后，并没有任何人，似乎妖妖昨晚并不曾来过。或者真的没有来过，只是我在似醒非醒时的幻觉。我慢吞吞地起床，磨蹭了一会儿，把表情调到往常的常态，开门走出去。
妖妖的房门关着。
也许她还在睡吧，这种情况下，昨晚她也一定没睡好觉。我走进洗手间，洗脸，刷牙，梳理了一下短，在镜子里注意看着自己微微有些松弛的眼袋。走出来。
妖妖的房门还关着。
我坐下来，打开电视，是中央电视台的一个老年节目，一帮老头儿老太太穿得花枝招展地跳扇子舞。我没有兴趣换台，把遥控板扔到เ沙上，过去打开电脑แ。幸福之家小管家跳出脑袋，提示我有信件到。我回头看了看。
妖妖的房门依然静静地关着。
于是我打开邮箱。
"安生：
没有跟你告别，我走了。现在还不是说告别的时候，我想，让我们彼此想清楚，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然后重逢。那时，我们再说告别，或者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妖妖！
虽然早ຉ有准备，我还是条件反射似的冲到妖妖的房门，打开，里面空空如野。房间整理过，很安静，妖妖细心地带走了她的一切东西，让房间恢复她进来时的原样。我像是心被剜ຄ去了一块，感觉剧烈疼痛。我以为ฦ这种庸俗的感情永远也不会降临到我身上，现在却傻不拉叽的像个不知所措的毛头小伙子。我为ฦ什么不在昨晚妖妖抱着我的时候，对她地说"ิ我爱你"，哪怕让我觉得肉麻，觉得不可理喻，但为让她留下来，还有什么是不值得做的呢？
我呆立当前，像是身体的某个ฐ部分无声地消失。半晌，走回电å脑前，继续看妖妖的信。
"……本来想给你写信来着，可是找遍了房间，竟找不到纸和笔。我记得是有的，可是实在没有力气继续寻找，于是打开电脑给你个mai1้吧。
昨晚你问我喜欢你什么。你的迷离？你的满不在乎？你的目空一切？你对性的饥渴？你睡着时像婴儿一样的脸庞？现在我想了想，仍然想不明白，即使今后，这恐怕也不是能ม一点两点地清楚说出来的事。有没有独在异乡，和你孤男寡女相处的因素在呢？可能有，也许没有。我不想追究这些，我只知道我真的喜欢你。在你只是游戏的时候，也宁愿以游戏的角色参与。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认真想一想，其实自己也许也有类似于游戏的心理在里面吧。就像你常说的：生活是场游戏，我们玩儿的是真的。即使是游戏，自己้也是真的投入。对于这一点，我没有后悔。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认真讨论过感情的事。你总是对此做出满不在乎和不屑一顾ุ的神情，或者有什么เ经历让你对所谓的感情深恶痛绝，我无从知道，但我知道你并不是那么不在乎，你的固执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总是把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当有人试图闯进你的世界ศ，或把你从你的世界里拉出来的时候，你就会表现出这种固执。有时候你的固执很吓人，会伤害别人，更会伤害你自己้。你不是在和别人较劲，而是自己和自己对抗。这让所有关心你的人心疼。
这种外在的满不在乎和内在的挣扎似乎形成了漩涡，你自己越来越往下陷，同时也吸引我陷进去，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不知不觉地试图走进你的世界ศ。在我以为我已经成功的时候，我才现自己้原来仍被你摈弃在内心以外的世界。今晚当你说你对我和对其他姑娘并没有什么เ区别的时候，我的心里像是被冰冻了似的，一下子失去了意识，老半天才缓过劲来。无论如何，我总以为我在你心里会有一点不一样的，你最近逐渐表现出的温情也好像在说明这一点，然而，还是我太自以为ฦ是了。是你内心没有真的感情吗？不。直觉告诉我，你是有所感觉的，只是还不彻底，也许是你还没遇上那个ฐ能真正打动你的人，也许是我能ม量还不够。或者，是你自己在逃避自己。
以上是我的自以为是，但我就是这么เ想的。
也好，让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彼此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段时间我不给你打电å话，你也别ี。不管想出什么结果，我希望三个月以后我们都能坦率地告诉对方。三个月够了吧？也许够了。实际上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才几个月。这三个月，我会去一些地方。很久以前我就向往一个人旅行，在陌生的人群，或是在只有自然的山野，只是作为一个不被关注和打搅的个体旅行。这中间，我会陪绢子去海边，她的生命已经不多，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是2oo2๐年9月25日，三个月后的今天，我们见面，谁也不许不见面就逃开。见面，然后分开，或者拥抱，或者对对方说：'对不起，我还没想清楚，再给三个月吧。'ู
我现在在想，三个月以后，我们会在哪里见面呢？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我真傻，但还是不由自主要想这个。
妖妖。"
三个月后我将在哪里？在路上，或者是在天堂？我们还能ม面对面说道别或者拥抱吗？不会了。永别吧，妖妖，在我生命最后时刻打破我的壁垒的自以为是的姑娘。
我关上屏幕，泪水在脸上恣意纵横。我自认为是个ฐ无所谓的人，那么，让流泪也变得无所谓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