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他推过来的脏兮兮的登记簿,上面第一排姓名栏写着刘德华,居住地登记的是香港。我扫视了一下电脑แ屏幕前少男少女木偶一样的脸,推开登记簿,一言不地离开了这个网吧。
"ิ两百万?"一直看着屏幕面无表情的银行职员像受了惊吓一样转过脸,这是个漂亮而沉静的姑娘,也许她在生活中是一个很有情趣的人,而此刻๑多少有点像台机器。
有个人走进了房间,并打开灯:"嘿,哥们,还以为你们家遭小偷了呢!"
也许上了年岁的男人都这么เ固执,我心存感念,却并不领情,谁对我好都让我腻歪:"伯父,谢谢您。但是我希望我们现在只是吃饭,别讨论这些事情好吗?"
"你那时候看着也塌实,还不是……"
她老妈无非是上厕所的时候摔了一下,引轻度中风,医生说并无大碍,一帮人就弄得像火星撞地球一样紧张,真他妈逗。平时没见他们谁回去关心一下独住的老俩口,我本来想寒碜两ä句,看她脸色铁ກ青,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你妈不是不待见我吗?我怕我上前问候两句反而让她心情不好。"
我一筹莫展,后悔事先没有到施工ื现场做好安排。正在大脑แ里过滤还有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忙,最后实在不行只好找老唐的老爷子,却看见代书话从外面进来。
"怎么,玩失踪啊?连手机号码也换了,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เ。"
"ิ操,不跟你罗嗦,我现在在派出所。"ิ
古萍沉默了一下:"ิ或许是吧。"
我揽着妖妖的手稍稍向怀里用了用力:"一起睡?"
成航高呼:"ิ好啊!"
"当然。可是也许我应该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我赶紧说:"你的款式不适合我。"ิ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若无其事地问他:"一个小哨所有什么可说的?"ิ
"得了得了,我告诉你,刚才医生说,你的脑部血块居然奇迹般地缩小了近半公分!还说,如果你坚持治疗,很有希望痊愈。"
妖妖点点头,逐渐有些平静,叹了口气:"生命真是脆弱,说走就走,不知道这个时候代书话哭成什么เ样了。"
"ิ也许是为你们的友谊。"
"你就去吧,说得我今天刚拿到幼儿园毕业证似的!"
小妞脸红了一下,谦虚地问:"那你们靠什么过活啊?"
我对马明宇说:"这是我哥们,犯什么事了?"ิ
"什么耽误!我这还是算在你的公司上班,工钱得按时给的!"
高个儿警察上前亲热地揽着我:"哥们,我刚交班,怎么样,请我撮一顿?"
"刚做完检查,医生也没说什么病,只叫先办好住院手续。"ิ
"啊,你就为了这句话报复啊?"
"你顶ะ多就一个披着狼皮的狗,光叫,可没有咬人的本事。"ิ
"ิ叔叔,谢谢你。"
随后,我有点惊诧于我居然能对电脑操作得行云流水,甚至能ม上网接收邮ุ件,看来我还没有因为失忆变成白痴。out1้ook里大多是一些公司来往邮ุ件。其中一封邮ุ件引起了我的注意,只有一句话:很久没有在qq上看到你,想知道你的丛林故事。丛林故事是我心底的秘密,我退伍以后对谁也没讲过,包括古萍、老唐。那ว么,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和大傻、扁脑แ壳的丛林?
余利劝道:"这样吧,阿姨,我带你们先去吃饭,可别饿坏了,妖妖在这里也有人照顾,吃完饭再在附近找家宾馆先安顿下来,您说好吗?"
"或者反过来我对你没意思,你受不了居然有男ç人对你轻视,于是蓄意报复,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无耻地勾引了我,然后把我像烂泥一样的扔掉,从此见我就像见到抹布?"ิ
余利在我的眼神的逼视下居然脸红了,打了我一下:"ิ可不是真的傻了!"
"同车的姑娘?"ิ我努力搜索了一遍,没有印象,问医生:"她怎么了?"
"ิ哟,越说越来事了!"妖妖有些微微的脸红。
"操,变态!"
于是我们翻云覆雨,正如古典小说所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直到大汗淋漓。完事,阳阳看了看表,说:"哟,时间到了,有一拨游客到丰都。"翻起身,也不冲凉,直接穿衣服。胸罩不知昨晚什么时候被扯坏了,她捡起看了看,随手扔过一旁,真空穿上衬衣,带着一身性爱味道匆匆走了。
“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吧?”
"老唐,老唐,过来一下。"代书话也叫他老唐。不过声音一点不像中统,倒像诱惑地下党的女特务。
"ิ几本小说。我只看开头。所有小说都千篇一律,无非是悲欢离合,俗套得很,只有开头千奇百怪,我喜欢看各种故事的开始,然后把书扔到一边。"ิ
"你和死者有金钱来往吗?"
"操你表姐的同学的二姨妈,不就是刚才吗?"老唐看看妖妖,又看看我,眨巴眨巴眼睛,"怎么样?把我的救命恩人也带上?"
我掏了半天,找不出驾照,向他摊摊手:"忘家里了。"ิ
我也一本正经:"我认为安生同志还需要继续考验。"
"是的。那是个ฐ亚热带雨林。强烈的阳光从丛林上方照进来。我、扁脑壳、大傻只穿了一条裤头,在哨所附近的丛林里走来走去。虽然涂ิ了树汁,身上还是被蚊虫咬得疙疙瘩瘩。"
现在的姑娘,是不可能理解我们那时的友谊的。我、扁脑壳、大傻那时在云南缅甸接壤的一个小哨卡,一共就我们三个。这里离最近的村寨也有三十公里--不是内地所理解的三十公里,全是山路,甚至算不上路,全是偷渡客和走私者在丛林荆棘中开出的小道。这里蚊虫鼠蚁横行,我们得每天往身上涂ิ一种味道很怪的树汁。由于天气闷热,我们通常都只穿一条裤头走来走去。他们两个,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
"是真名,也是网名。叫我妖妖吧,大家都这么叫我。我该叫你什么呢?玫瑰水手?"
"在提交法院开庭审理之前,安静不能ม离开她的住所附近,另外,你还需要到所里去办理一下取保候审手续。其余的我都替你办完了,只需去签个字。"
我的目光离开坐在宽大的草坪中间的一张椅子上的安静,重新看着马明宇:"好的,谢了,哥们。"ิ
马明宇拍拍我的肩:"走吧。"
一路无语走到楼下,安静站起来,笑着问:"说什么เ呢?这么เ久。"ิ
我说:"没什么,男人间的一些事情。"
马明宇看着我:"没车吧?我的车在停车场,顺路送你们一程。"ิ
"不用,坐公务车,瘆得慌。咱们小市民,还是打个出租心安。"
"得了吧,不坐拉倒,再见。"ิ
出租车从繁华的街道穿过,由于临近国庆,到处都张灯结彩,人们喜气洋洋。然而,似乎一切都吸引不了安静的兴趣,我从后视镜看过去,安静在后座轻轻地靠在妖妖肩上,仿佛已经入睡。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刚停下,安静却立即醒来,打开车门一个人走在前面。
打开门,一股菜香扑鼻而来,桌上已经摆了几样菜,厨房里传来"乒乒乓๑乓"ิ的声响。一会儿,老妈端了一盆酸菜鱼出来放在桌上,慈祥地看着安静。
"妈。"安静轻喊一声,扑在老妈怀里,无声地落泪。在医院,我曾一度担心安静的精神状态,她在事前和事后的那ว种平静,让人心里摸不着底儿。这会儿见她流泪,我倒松了一口气。
老妈拍着她:"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特意弄了你爱吃的酸菜鱼。"ิ
安静久ื久地抱着老妈,不肯松开:"妈,以后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天天吃妈做的酸菜鱼,天天睡懒โ觉,等着妈来叫醒我。"
"ิ傻丫头,天天吃还不腻了!"ิ
"妈做的永远不腻。诶,我饿了。"ิ
说着,泪也不擦,奔到เ餐桌边,夹了块鱼头在碗里,冲我们喊:"快坐下来吃呀!"自顾很香甜地吃起来。
看到安静放松的样子,我们悬着的一颗心也都放了下来,过去坐下吃饭。饭桌上的气氛很融洽,不知道因为我的什么动作让安静提起了小时候,于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些温馨场景被大家搜肠刮ุ肚地翻出来。吃完饭,安静放松地伸了伸懒โ腰,说:"又想睡觉了。"
老妈跟着她进了房间,却被安静赶了出来:"ิ妈,我没什么事,只是觉得累和困,现在不想听什么。放心,我很好,只是想休息。"
老妈讪讪地出来,见我和妖妖正准备走:"怎么?这就走了?"
我没有回答,妖妖对我老妈笑了笑:"这几天安生也累了,早ຉ点回去休息吧。"ิ
老妈看着我,表情有些游移,但还是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我说:"ิ安子,咱娘儿俩难得有一块儿说话的时间,今天妈想和你摆摆龙门阵。"
"有什么เ事过几天再说吧。"我掐灭手里的香烟,不容质疑ທ地打断她。
"妈心里很多话憋得难受……"ิ老妈还在虚弱的坚持。
我知道老妈要说什么,这些个破事儿我根本不想听,归根到底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但看到老妈从没有过的坚持样儿,我还是站住了。
"俊生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他现在已๐经是肝硬化晚期。"ิ
这花心的老头子倒跟我老爸一个爱好,连生的病都一模一样。
"是吗?那我什么时候看看他去,毕竟是老唐的老爸。"我冷冷地说。
"……俊生也很愧疚。"ิ
"你们没必要做出忏悔的样子,这世界谁也不必对谁愧疚。"
"我们那ว个年代,社ุ会、家庭、政治……有些事情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可以想像的,俊生是黑五类……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很大……"
"ิ这不就结了!既然一切都是时代的错,谁能埋怨谁呢!"
"ิ安子,妈这么说不是为求心安,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当时我们的处境。"ิ
我看着老妈在我冷冷的态度中有些刺๐痛,惊觉自己在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这样尖刻。我缓和了一下语气:"妈,别那么เ幼稚,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这件事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你以后也别再提了,让生活保持它的惯性挺好。"ิ
老妈看着我:"这么多年一直瞒着你,本意也是不想破坏平静,可是……"ิ
"妈,不用说了,我明白,你儿子并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我们走了,好好休息吧。"
我看见老妈一直紧绷着的脸上浮出了放松的笑容,于是冲她笑了笑,和妖妖一起走出小区。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远处的高楼ä和街道灯火通明,老唐在的时候,这是我们一天生活的真正开始。而此刻,我和街上步履匆匆的人群一样,在往窝里赶。其实,无论向外还是向窝里奔忙,又有什么样的本质区别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