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口，才开始干活。不过，他只是机械般地动着，全然没有了刚才拖着两条软弱无力的腿跳来跳去的轻快劲头，也没有了驱使他杀人犯罪如进行一场娱ຉ乐่的那ว种兴奋。
他先走回那ว丛灌木里面，刚ธ才亚森·罗平就是看见他从那里钻出来的。灌木丛后面，两ä株树之间，有一个破棚子，里面放了一些工ื具和武器，如铁ກ鍬、挫子、枪支，还有一捆捆绳索和铁丝。
他来回好几次，把它们搬运到井边，准备离开时扔下去。接下来，他检查刚才攀过的石堆上的每一块石头，确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然后又检查草坪上他走过的地方，除了通往井边的小径，那ว里留到最后检查。他把碰倒的草扶正，把印有足迹的地面小心地扫平。
他似乎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确切地说，他的动作完全是出于习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เ的罪犯的习惯。
这时一个小插曲似乎ๆ把他惊醒了。一只受伤的燕子跌落到他身边。他一把把它捡起来，捧在手里，像搓一团废纸一样把它搓揉。他看着鲜ຒ血从可怜小鸟的身上涌出来，染红他的双手，他眼里射出残忍的快乐่的光芒。
他把小鸟的尸体扔进一蓬荆棘，墓地瞥见荆棘刺๐上勾着一根金黄的头，立即想起了弗洛朗斯，不禁悲从中来。
他跪在崩陷的洞穴前面，又折了两根树枝，当作十字架，插在一块石头下面。
弯腰的时候，他口袋里一面小镜子滑出来，砸在一颗石子上，碎了。
这不祥之兆把他惊呆了。他怀疑ທ地打量四周，惶恐不安，浑身战抖，似乎ๆ他已感到有无形的力量在威胁他。他喃喃念着：
“我怕……我走吧……离开吧……”
他的表指着四点半钟็。
他拿起扔在灌木丛上的外衣，穿好，一摸右边口袋，现刚才塞在里面夹了文件的栗色皮夹不见了。
“咦，”他大惊失色，“我明明放得好好的……”
他又摸摸左边口袋，上面两只口袋，接着焦躁不安地把全身上下里面的口袋都摸了一遍。
都没有摸着。真是咄咄怪事。上衣口袋里的其他物品，如烟盒、火柴盒、记事本，他根本不怀疑它们会丢â失的，也都不在了。
他慌了，一张脸变了形，结结巴๒巴地不知说些什么，脑子里刚冒出一个ฐ最可怕的念头，他就觉得是确凿无疑ທ的事实：古堡围墙里一定有人。
古堡围墙里一定有人！而且此时一定藏在废墟周围，甚至可能就在废墟里面！这个人一定看见他了！一定目击了亚森·罗平和弗洛朗斯·勒瓦瑟是怎么死的！这人趁他不注意，从他话里得知了文件这回事，便搜了他的外衣，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空了！
他脸上表现的，是惯于要阴谋放暗箭的人蓦ย地被人当场撞见时的惊慌。他知道，刚ธ才目击他犯罪的眼睛，此刻一定也在暗中ณ观察他的举动，看到เ了他从未暴露过的东西。这目光是从哪儿射来的呢？它们就像强烈的日光惊吓夜鸟一样让他惊慌。这是一个ฐ偶然闯入庄园的人，还是一个ฐ愤把他除掉的敌人？是亚森·罗平的伙计，弗洛朗斯ั的朋友，还是警方派来的密探？这个ฐ对手是满足于到เ手的战利品，还是准备向他起攻击？
不过，这巨大危险终于使他恢复了一点气力。他仍然不动，只是集中ณ注意力，注意周围的动静。他觉得，他的注意力是那样敏锐，有什么异常，一定逃不过他的注意。在那堆乱石之间，或者灌木丛后面，或者在那ว排月桂树下面，不论有什么东西，哪怕是极模糊的影子，他都看得出来。
他没有现什么人，就撑着拐杖，往前面走。拐杖头也许装ณ了橡胶ด，走起来没有半点声响。右手举枪，食指抠着扳机。只要他有意识地一使劲，甚至还不要使劲，只要本能稍有自的反应，子弹就会射出去，要了敌人的命。
他朝左边走。这边，在最当头的几株月桂树和崩落得最远的几块石头之间，有一条砖铺的小路。从前，这儿也许是一堵砖墙，后来被埋住了。只露出顶。敌人可能ม是从这条路一直走到เ刚ธ才托着外衣的那蓬灌木处。但这儿没有留แ下半点足迹。残疾人也循路走过去。
月桂树最后几根枝干挡住了他。他把它们扒开。
一蓬蓬ศ荆棘纠缠在一起。残疾人沿着石堆底层，绕开了。然后他围着一块巨石，又走了几步。
蓦地，他倒退几步，几乎失去平衡，拐杖掉在地上，手枪也从手上脱落。
他刚刚ธ看到的，可能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景象。在他对面十步远的地方แ，站着一个ฐ人，双手插在口袋里，两脚交叉，一只肩膀轻轻靠着一堵峭壁……这不是人，不可能ม是人，因为残疾人知道，这个ฐ人死了，以一种不可能复活的死法。因此，这是个鬼魂。这个鬼魂的出现，叫残疾人觉得极度恐惧。
他浑身抖，又起烧来，再次变得虚弱无力，支持不住，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这不可思议的现象。他内心充满信仰，充满极度恐惧，身体被眼前这幅景象压得往下坐。多看一秒钟，恐惧就增大一分。他挪不动步子逃跑，又无法自卫，双膝不由自主地往地上跪下来。他的目光不能ม从这个ฐ死人身上移开。这个死人，一个ฐ钟็头前，他才用砾石和麻石当裹尸布，把他埋在井底的。
这是亚森·罗平的鬼魂！
假若是人，可以举枪瞄准他，可以朝他开枪，可以把他杀了。可是一个鬼魂，一个不复存在，却又拥有所有自然力量的生物，你能怎么对付？！……跟一个ฐ不存在的人斗法有什么用？拾起手枪，朝亚森·罗平的鬼魂开火有什么用？
他看见了这个不可思议的场面：鬼魂从口袋里抽出双手，一只手上拿着一只烟盒。残疾人认出这正是自己刚才没找着的棕色烟盒。鬼魂打开烟盒，挑了一支烟，又从也是属于残疾人的火柴盒里抽了根火柴。刚ธ才搜他衣服，掏走东西的肯定是这个ฐ鬼魂，无庸置疑！
真是奇迹！火柴嚓地一响，冒出真正的火苗！前所未闻的神奇事！卷烟头上，飘起一个个烟圈。那是真正的烟。那股特别ี的味道飘过来，残疾人十分熟ງ悉。
他双手遮脸，不愿再看下去。不管是鬼魂、幻觉，还是冥界的幻影，或者他的内疚虚构和映射的影像，他都不愿再看下去，不愿再受这份折磨了。
可是他听出有脚๐步向他走来，声音越来越清晰！他觉得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围着他转！一条手臂伸过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肌肉！而且，他分明听见亚森·罗平那ว真人的活着的声音：
“哟，亲爱的先生，我们这是在哪儿呀？诚然，我明白，我突然回来是不寻常的，也不合时宜。可是事情终究不能出限度。人类见过更不寻常的事情，如约书亚拉住太阳……或者更惊心动魄的灾难，如一七五五年里斯本的大地震。明智的人看任何事件都要恰如其分，不会根据它们的影响来判断自己的命运，而是根据它们的反响来判ศ断世界的命运。因而，你得承认，你的不幸遭遇只是个人的事情，根本影响不了世界的平衡，这是马克—奥雷尔说的，阿歇特版第八十四面……”
残疾人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现在，事实清清楚楚摆在眼前，不可否认，他再也不能回避了：亚森·罗平没有死！这个亚森·罗平，他设下陷阱，害他掉进地下深处，而且，他还用石块和铁砣砸他，像用铁锤砸昆虫一样，肯定把他砸成了肉泥，可他现在却没有死！
如此叫人惊奇的秘密怎么解释？残疾人甚至没有去想这个ฐ问题。只有这一点才是重要的：亚森·罗平没有死。亚森·罗平的眼珠在转，嘴巴๒在动，完全和活人的眼睛嘴巴一样。亚森·罗平没有死！他在呼吸。他在微笑。他在说话。他活着。
他确确实实活着。这残疾人面对着他，突然为本性和对生命的刻骨仇恨所驱使，猛地扑倒在地，碰到手枪，赶紧抓到手里就开火。
他开了枪，可是为ฦ时已晚。堂路易飞起一脚，把枪踢歪了，再一脚๐，把枪从残疾人手上踢落。
残疾人气得咬牙切齿，立即在口袋里摸东西。
“你是想找这个ฐ吧，先生？”堂路易拿出一支注射器说。那里面已经上好了一管黄色的液体。“对不起，不过我这样做，确实是怕你一下没当心，给自己注射了。这是要命的毒剂，是吧？真要出现那ว种情况，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残疾人束手无策。他犹豫了一阵，见对手没有粗暴地对待他，就想利ำ用这机会，便转着那ว双眨个ฐ不停的小眼睛，四处张望，想找个可以扔的东西。可是他似乎冒出了什么念头，并渐渐地觉得主ว意可行，就出人意料地转忧为喜，出一串ธ极为刺๐耳的笑声。
“哈哈！弗洛朗斯ั！”他叫道，“别ี忘了弗洛朗斯ั。我可抓着了你的要害。我的子弹没有打着你，毒药又被你摸走了，可我还有一个ฐ办法伤害你，而且是伤害你的心！你少了弗洛朗斯就不能ม活，不是吗？如果把弗洛朗斯害死，也就等于判了你的死刑，对吧？如果弗洛朗斯ั死了，你就会上吊自杀，是吗？是吗？”
堂路易回答道：
“的确，弗洛朗斯ั要是死了，我也不可能ม活下去。”
“她死了。”那凶手叫道，显得分外高兴，跪在地上直跳，“死了！那就叫做死亡！我说什么？那比死亡还叫死亡！死亡，至少有一阵子还保持着人的模样。可她的死亡要绝得多！连全尸也没有了。亚森·罗平，只有一摊肉泥骨渣！那一座石山全砸在她身上！你看看这堆乱石！多惨的景象！好了，快点，该你疯了。你要不要一截石子？哈哈！哈哈！真叫人笑破肚皮。可亚森·罗平，我跟你说过，你们会在地狱门口见面。快去吧，你的心上人在等你哩。你犹豫了？法国古老的礼节，你还讲不讲？还要让女人等你？快去吧，亚森·罗平，弗洛朗斯ั死了！”
他说这番话时，实实在在感到เ快乐，似乎ๆ只有死亡这个词，才让他觉得美妙。
堂路易连眉头也没皱，只是点点头，简单地说一句：
“多么遗憾！”
残疾人似乎一下呆了。那快乐的腔调、得意的手势，戛然而止。他张口结舌地问道：
“嗯？什么？你说什么เ？”
“我是说，”堂路易仍然从容不迫，彬彬有礼ึ，继续用恭敬的口气对残疾人说话，“我是说，亲爱的先生，你干了一件坏事。比勒瓦瑟小姐更高贵、更值得尊敬的女人，我从未遇见过。她的美貌无与伦比。她气质优雅，身材匀称，又正是青春妙龄，你不该这样对待她。说实在的，这样一件杰作毁了，真是可惜呀。”
残疾人傻愣愣地望着堂路易，见他那样平静，很是困惑，声音失真地说：
“我再说一遍，她死了。你没见到那个洞穴？弗洛朗斯ั死了！”
“我不愿相信。”堂路易还是平静地说，“她真要死了，世界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天上会布满乌ไ云。鸟儿会停止歌唱。大自然会披上孝服，一片哀伤。可现在鸟儿啁啾，天空湛蓝ณ，一切正常。诚实的人没有死。凶手拖着脚๐走路。弗洛朗斯怎么会死呢？”
这番话之后，是长久的静默。两ä个对手相距有三步远，彼此直视对方的眼睛。堂路易仍然沉着镇定，残疾人却十分惊慌。这个恶魔明白了。尽管事情真相仍未点破，却明明白白显露在他眼前：弗洛朗斯·勒瓦瑟也活着！从人的角度，肉体的角度看，这是不可能ม的。可是堂路易的复活不也是不可能ม的吗？然而，他现在好端端地活着，而且脸上毫无伤痕，衣服似乎也没有撕破弄脏。
恶魔觉得自己้输了。把他紧ู紧抓在手里的人有着无边的本事，就是被死神抱住了，也能挣脱出来，并把他看护的人也从死神手里夺过来。
恶魔挪着两ä只膝头，在砖砌的小径七慢慢后退。
他向后退着，从盖住先前那个洞穴的乱ກ石堆前经过。却不敢朝这边望，似乎他终于相信弗洛朗斯安然无恙，从可怕的坟墓里爬了出来。
他向后退着。堂路易捡起一卷绳子，不再望他，专心拆解起来，似乎ๆ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
他向后退着。
他观察对手的动静，见他没有注意，便突然车转身，努力站起，迈开软弱无力的双腿，朝井口跑去。
他离那ว儿只有二十来步远。他跑了一半，四分之ใ三，井口已经敞开在他眼前。他伸出双臂，准备一头扎进去。
可是他没有扎成。他在地上打了几滚，猛然被拉向后面，两ä只手被紧紧地捆着贴在身上，动弹不得。
原来堂路易一直在暗暗注意他，在他正要跃入深渊的时候，把那ว卷绳子甩了过来。那ว绳子像套马索，结结实实地箍在他身上，把他拉回地上。
残疾人挣扎了几秒钟็，可是越动，那ว活结头勒着他的肉越疼，他也就不动了。事情完结了。
这时堂路易牵着绳子走过来，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他被套以后在地上打滚时已经缠上了几圈，堂路易又加了几圈，还给他嘴里塞了手巾。一切做妥以后，他才装ณ出彬彬有礼的口气，说：
“先生，你瞧，人总是输在过于自信上面。他们总想不到对手比他们更有能耐。因此，当你害我落进陷阱时，亲爱的先生，我这样一个ฐ人，亚森·罗平这样一个人，身体贴在井边，小臂抠着井沿，脚๐抵着井壁，你怎么เ可能以为ฦ我会像随便什么人一样落下去呢？瞧，你离我有十五或二十米远，我没有力量一步跃过去，也没有胆量去吃你的子弹。可又要救弗洛朗斯ั·勒瓦瑟，救我自己。不过，可怜的先生，请相信我的话，其实我只要稍稍努力就够了。我之所以没有作，是因为ฦ有更好的事要作。你要是有兴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有兴趣吧？那ว好，先生，你听我说，我的膝盖和脚刚碰到เ井壁，就把它碰坏了，于是我明白，这个ฐ地方从前挖了一条暗道，被一层薄薄的石灰封住了。好运气，不对吗？而且是可以改变局势的运气。于是我立即想好了主ว意。我一边假装支持不住，脸上显出惊恐万状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龇牙咧嘴，极为可怖，一边悄悄地扩大暗道口，让石灰块无声无响地落下去。时候到了，就在我支持不住的脸在你眼皮下消เ失的那一瞬间，我只轻轻一跃，凭着几分腰功和大胆，跳到เ了地道里。我得救了。
“我得救了，因为ฦ这暗道正好开在你离开的方แ向，而且它本身黑魆魆的，没给井里投下一丝光亮。这以后我只要等待就行了。我不声不响地听着你讲话和威แ胁。我躲过了你扔下的石头铁ກ砣。以后，我估计你去对付弗洛朗斯了，正准备走出暗道，回到光明之中，从你背后扑上去，这时……”
堂路易好像打包似的，把残疾人翻过来，说：
“在诺曼底，濒临ภ塞纳河的地方แ，有一座唐卡维尔古堡，你参观过没有？没有？那好！你知道那ว里，在主塔废墟外面，有一眼古井，和当时许多井一样，有两个ฐ口子。一个ฐ在上面，朝天开，一个在下面，在井壁，通到เ塔里的某个房问。在唐卡维尔，第二个ฐ出口今天是用栅门封闭的。而这里，则是用一层石灰卵石封死了。我正是想到那ว条暗道才待下来，再说，事情也并不急，因为你好心通知我，弗洛朗斯在四点之ใ前不会与我在阴间会合。
我便检查这避难所，由á于我先有直觉，很快就现这是从前那个建筑物的地下室。现在那ว建筑物坍塌了，在废墟上辟出了花园。于是我就朝前摸索。如果是在地上，顺着那ว方向，我会来到洞穴口。我的预感果然没错。我碰到了一道楼梯。从楼梯上方透下来一线光亮。于是我往上走。到了上部ຖ，听到เ了你的声音。”
堂路易一下把残疾人翻过来，一下又把他提过去，动作不无粗鲁。然后，他又说：
“亲爱的先生，我必须向你重复一句，如果我一开始，就从地面直接向你进攻，结局也会如此。不过，说了这句话以后，我还是承认，机遇帮了我的大忙。我们较量的过程中ณ，我常常受它的阻挠，这一回我是无可抱怨了。我觉得运气这么เ好，一进那ว地道，我就一刻也不曾怀疑ທ机遇会引我走到เ出口。确实，我只用轻轻地抽出堵在出口的几块砖，就可畅通无阻地进入坍塌的塔楼。我循着你的声音，在石头之间潜行，来到เ洞穴里处。弗洛朗斯就躺在那ว里。亲爱的先生，这很有趣，是吧？你会现，听你说那ว番话，一定很滑稽：‘你回答我，行还是不行，弗洛朗斯。只要用脑袋示ิ意一下就决定了你的命运。你要是摇头，那ว就死定了；要是点头，我就给你松绑……回答吧，弗洛朗斯。只要用脑袋示意一下……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尤其是你爬到เ洞穴顶上说的那番话更是有趣：‘弗洛朗斯，是你自己้要找死的！你自己愿意死。那就该你倒楣。’你想想，这有多可笑！那时洞穴里早就没人了！我一把就将弗洛朗斯拉过去，放在安全地方。你撬坍那ว堆石头，压死的也许不过是几只蜘蛛和几只在石板上想入非非的苍蝇，现在，玩笑也开了，戏也演完了。第一幕戏是：亚森·罗平得救。第二幕是：弗洛朗斯·勒瓦瑟得救。第三幕也是最后一幕：恶魔先生完蛋了。多么有趣啊！”
堂路易站起来，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你看上去像根香肠。”他生性爱开玩笑，习惯与敌人随意说话……“一根真正的香肠！先生，不太粗的。里昂为ฦ穷人家生产的红肠！嗬！我想，你不会搔弄姿打扮吧？再说，你这样子，比平时也不差。不管怎样，我建议你做的室内体操，你完全适合做。你会现那……确实是我独有的想法。你别不耐烦。”
他从凶手搬出来的步枪中ณ抽出一支，又拿了一段十五米左右的绳子，一头绑在枪的中部ຖ，一头接在残疾人背上捆的绳索上。
然后拦腰抱起俘虏，走到井口。
“你要是头晕，就闭上眼睛。尤其是不要怕。我是很小心的。准备好了吗？”
堂路易让残疾人慢慢滑进井口，然后握着刚ธ才绑上去的绳子，一把一把地把他放下去，十分小心缓慢，不让他碰到เ井壁。放到十来米深的地方แ，步枪横卡在井口，放不下去了。于是残疾人就悬空吊在又黑又窄的井筒中问。
堂路易点燃几把废纸，扔下去。它们在井里晃晃悠悠地飘落，将阴惨惨的光照在井壁上。
接着，他抵挡不住最后斥骂几句的诱惑，也学凶手刚才那样，俯身对着井下，嘲弄地喊道：
“选在这儿，是为了免得让你伤风感冒。你还要什么？我在照ั料é你呢。我答应弗洛朗斯不杀你，也答应法国政府，尽可能把你活着交给他们。只不过，在明天上午之ใ前，我不知拿你怎么办，只好委屈你了。这事情办得漂亮，对吧？而且，让你觉得欣慰的是，这符合于你的手法。是啊，你想一想。步枪搁在井口边，每头不过搭住二三厘米，你只要稍微挣扎一下，稍微动一动，甚至呼吸稍微重一点，枪管或者抢托就会挪过井边，你就会不可避免地落下去。至于我呢，什么事也没有！你的死只是自杀。你只有别动才行，伙计。
“我这小装置的好处，就是让你在砍头那临ภ终时刻到来之ใ前，预先尝尝黑夜的滋味。从现在起，你就面对自己的良知，面对自己้的灵魂忏悔吧，没有谁会来打搅你无声的交待的。亲爱的朋友，嗯，我还算善良吧？好了，我走了。千万记住，别动，别ี叹气，别眨眼皮，别心跳，尤其别笑！你只要一笑，保准落进水里。思考吧，这是你最值得干的事情。思考和等待。再见，先生。”
堂路易十分满意地说完这番话，一边离开，一边喃喃自语：
“这样处置恰如其分。我不附和欧仁·苏，说要挖出罪大恶极的犯人的眼睛。可是，对他们作点小小的体罚，让他们惶恐、不安，这也是公道的、有益的，丝毫不违背道德。”
堂路易走了，踏上那条砖砌的小径，绕过那堆乱石，从一条沿着围墙而下的小路，朝一片松树走去。他刚才把弗洛朗斯安置在那ว里。
她遭受了可怕的折磨，仍然虚弱不堪，但已๐经有了精神，意识也清楚了。她正在等着堂路易，似乎对他与残疾人的搏斗ç，没有半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