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第二颗眼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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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21้5๓%;澳洲226%;芬兰218%;法国2๐02%;希腊2๐63%;意大利2๐7%;波兰41%;斯ั洛伐克329๗%;西班牙2๐77%;英国12๐3%;美国12๐4%;德国101%;香港(15๓到24岁青年的失业率)97๕%;台湾105๓9%。数字不见得精确的中国大陆,是9๗%。

这样的问题在我眼里是有点好笑的。当然是,谁比较有时间谁就煮饭,谁比较有时间谁就做家务,谁比较有时间谁就带孩子。完全看两个人所选择的工ื作性质,和性别没有关系。你的问法本身就有一种性别假设,这是一个ฐ落伍的性别假设。

你的母亲,安德烈,是一个在“第三世界”长大的少女。我出生的19๗52年,台湾的人均所得不到เ20่0美元。集体匮乏之ใ外,这少女还来自一个难民家庭,从中国流离迁徙,一贫如洗。一直到1้97๕0年,我才在家里看见冰箱和电视机——因此阿姆斯壮1้969年的登陆月球,这个17岁的台湾少女是没看见的。台湾到เ1้9๗65年都是“美援”的救济对象。“美援”,在这个台湾少女的记忆里有三件东西:一是洒了金粉的圣诞卡,乡๥村天主教堂里的美国神๰父会给你,上面有马槽、婴儿,还有肥胖可咬、长着翅膀的天使。二是铁罐脱脂ฦ奶粉。三是面粉麻布袋。机智的妈妈们把麻布๧袋裁剪成孩子们的上衣和短裤。于是你看见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穿着面粉袋恤衫”,胸前๩还印着两只大手紧握,写着:“中美合作,20่公斤”。不是“马铃薯麻布๧袋”,安德烈,你的母亲是“面粉麻布袋”的一代。除了面粉袋恤衫,18๖岁以前我基本上只穿过学校制服。别以为是英国学校那种表达身份和地位的校服,有领带和皮鞋。我们穿着白衣黑裙(你可知道我的“极简美学”的原始来处了吧?)。裙ำ长超过膝盖,要受罚;发长超过耳根,要受罚。我的兄弟们穿的是卡其裤ไ和白上衣,头上顶ะ着军警的大盘帽,帽子里是剃得发青的头。外国人来台湾,吓一跳,以为台湾满街都是士兵和警察,是个警察国家;他们不知道,那是学生。你会说,可是这些和“贫穷”没什么关系。是的

我问老爸,“你怎么了?女朋友把你变教徒了是不是?”你也๣知道,他的女友碧丽是每周上教堂、饭前๩要祈祷的那一种。他就用他一贯不正经的方式回说,他要访客知道他和“魔鬼”共处——他是天使,我和弟弟华飞是“魔鬼”。我当然回击,说我觉得他才是我们的“地狱”呢。

香港人面对事情一贯的反应是理性温和的,他们很以自己้的理性温和为荣──嘲๦笑台湾人的容易激动煽๓情。我也一向认为,具有公民素养和法治精神๰的香港人,一旦实施民主,绝对可以创造出比台湾更有品质的民主(台湾的民主ว没有“品质”可言),因为公民素养和法治精神是民主两块重大基石。但是十二月四日的游行,给了我新的怀疑:

二十五万人游行(警方说六万人),主ว办单位好像很兴奋,你也๣说,不错!可是,mm,这怎么叫“不错”呢?你记得二零零三年反伊拉克战争的游行吗?罗马有三百万人游行,巴塞隆纳有一百三十万人,伦敦有一百万人上街。而这些城市的人口是多少?

我们点可乐,有些人会喝啤酒。我偶尔喝杯啤酒(你不必多嘴跟mm说喔!)

那天很热,我背着很重的书,一条街一条街寻找,以为和台北一样,转个弯一定可以看到。可是没有。真的没有。去茶餐厅吧,可是那是一个油腻腻、甜汁汁的地方,匆忙拥挤而喧嚣,有人硬是站在你旁边瞅着你的位子。去星巴๒克或太平洋吧,可是你带着对跨国企业垄断ษ的不满,疑惧他们对本土产业的消เ灭,不情愿在那里消เ费。而即使坐下来,身边也总是匆忙的人,端着托盘急切地找位子。咖啡馆里弥漫着一种压迫感。

有语言,没有交流

安德烈

原来,政府把草原交给私人去“经营旅游”,私人就在草原入口处搭出几间小房子和一圈栅栏,收费。

当然,你一定要“离开”,才能开展你自己。

我马上要去香港了,那是一个多么不一样的世界ศ。我发愁的是,我怎么เ跟我的克伦堡朋友们说再见?我怎么跟10年来都是我生活核心的好友说再见,而心里又知道,人生岔路多,这种再见很可能ม是永远的?甚至那些你没有深交、但是很喜欢的人,你还没有机会去告诉他们你对他们的好感,以后,他们将从你的人生完全地消失。我感觉一种遗憾。你或许会说,安德烈,人生就是这样,一条线往前走,没什么好遗憾的。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觉得遗憾,不舍。

椴树,学名是tiliaທceae,属椴树科。花特别香,做出来的蜜,特别醇。椴树密布于中国东北。欧洲的椴树,是外来的,但是年代久远了,椴树成为ฦ中欧人心目中ณ甜蜜的家乡之ใ树。你知道吗,安德烈,从前,德国人还会在孩子初生的时候,在自己花园里植下一株椴树,相信椴树长好长坏就预测了孩子未来的命运。日耳曼人把椴树看作“和平”的象征,它的守护神就是女神芙瑞雅,是生命和爱情之ใ神。

msn德国时间晚上九点半,香港时间清晨三点半

8一个立法委员结婚,几个ฐ政治人物去吃饭,他们坐在哪一个位置,有没有和彼此讲话。

安德烈

自己和“多数人”格格不入时,是坚持还是妥协?个人被权力打击时,是反抗还是接受?为ฦ何接受又为何反抗?如何接受又如何反抗?苏格拉底依靠的是一个理性的逻辑。《左传》里也常有理性和权力的两种逻辑的冲突。

来就不很配。更何况,我爱的其实是另一个ฐ女孩,她只不过是一个ฐ假想的替身。我觉得,我恐怕是一个在感情上不太会“放下”的人(你也是,mm)。现在的麻烦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เ办?

去年夏天我去爬黄山。山很陡,全是石阶,远望像天梯,直直架到云里。我们走得气都喘不过来,但是一路上络绎不绝有那驮着重物的挑夫,一根扁担,挑着山顶ะ饭店所需要的粮食和饮料。一个皮肤黝黑、眼睛晶亮的少年,放下扁担休息时,我问他挑的什么?一边是水泥,一边是食品,旅๓客要消费的咖啡可乐่等等。他早ຉ晨四点出门,骑一小时车赶到入山口,开始他一天苦力的脚程。一路往上,路太陡,所以每走十步就要停下喘息。翻过一重又一重的高山,黄昏时爬到山顶,

最后我就不得不问我自己้:那么你是不是要决定“站起来”,去“行动”?

我在想,那个ฐ时候的成人世界,有多少人“问”我、“了解”我,而不“判”我?那个时候的世界,有多少“真实”让我看见,有多少“谎言”我必须ี“穿越”?

你小的时候,我常带你去剧场看戏,去公园里喂鸭子,在厨房里揉面团,到野地里玩泥巴、采野花、抓蚱蜢、放风筝,在花园里养薄荷、种黄瓜,去莱茵河骑单车远行。现在你大了,自己去走巴塞罗纳,看建筑,看雕塑。安德烈,我和席慕蓉的看法是一致的:上一百堂美学的课,不如让孩子自己在大自然里行走一天;教一百个钟点的建筑设计,不如让学生去触摸几个古老的城市;讲一百次文学写作的技巧ู,不如让写作者在市场里头弄脏自己的裤脚๐。玩,可以说是天地之间学问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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