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陈小小……”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马国云和徐灵的声音。小小顿时一阵慌张，她惊疑不定地倾听着，不敢出声。她不可以叫同学们看到她这个ฐ样子，打死她她也不能这样出去，这个脸她丢不起，只要不让同学们知道她家的事情，只要不引起同学们的怀疑，只要不让同学知道她的爸爸妈妈是这样不堪的，只要……就算是叫她死都没有关系。小小知道自己家的院子门没有关，她的心抽在一起，如果他们进来怎么办？小小慌乱地回头四顾，她的眼睛掠过墙上那片玻璃镜子，镜子里有一张张皇不定的、苍白的小脸。小小不敢多看，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轻轻地走进爸妈的卧室里。门外的同学叫了一阵子，没有人答应。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远去了。
李良最近举止疏懒，表情郁郁、心情暗淡早就引起了他妻子刘惠的注意，一番追问之后，刘惠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刘ถ惠是个ฐ有魄力的女人，她对自己的丈夫很了解，也很信任。她知道像陈跃进那样的男人只会捡软柿子捏，说教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เ用的。加之身为ฦ女人的她又很同情王月亭的处境，所以一番思量之后，她找了自己的的娘家兄弟授意一番，她娘家的兄弟立刻领悟，于是在陈跃进下班又准备去棉厂门口的时候把他给拦住了，不由分说将陈跃进给痛打一顿，并警告他胡说八道就打断他的腿，叫他以后成残废。
相比之下，学校的教室是多么温暖！在这个寒冷的能把人的心冻住的冬天，学校里的教室里明亮的灯光和马国云他们几个同学欢快的戏谑犹如漆黑寒夜里温暖的火炉，温暖了一颗差不多要绝望的心，支撑着她坚持住，不能倒下！
对于这样的劝解，小小知道邻๑居们是好意。先开始，她还礼貌地回答：“是，阿姨ถ，我去劝过了了，妈妈不愿意……”“我知道，可是他们都不听我的……”“……”后来这样的劝解多了，小小觉得自己很疲惫：旁观的人不知道，在大人的世界里面生的事情，她这个ฐ孩子参合不进去。她不愿意再一遍遍的重复了，再有旁人说什么她都低着头报以沉默。
爸爸追出去很久没有回来，小小一边哭一边穿起了衣服，准备去找爸爸。可是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爸爸回来了。一进门，陈跃进就冷冷地瞪着女儿，小小心惊肉跳，她颤颤巍巍地看着爸爸。陈跃进开了口：“你现在长能ม耐了能ม了，翅膀硬了，还帮你妈打我？你妈躲到哪去了？你说！”小小声音干涩道：“我——我不知道！”陈跃进一屁股坐在饭桌旁，喘着粗气，突然，他一挥手，把桌上的菜全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盘子碎了一地，鸡蛋和着豆腐咸菜滚落一地，菜汤淋淋沥沥的。小小的嘴边突然露出一丝冷笑：这就是她的爸爸，永远只知道跟茶杯、盘子过不去！
小小生活在不定时的火山边上，拉紧了的神经只有在爸爸妈妈心情都好的时候才能稍稍地放松。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妈总是有那么多不高兴的时候，也不明白为什别人的家里一天到晚都有欢声笑语。她的姥姥ณ姥爷去世的早，唯一的奶奶又不喜欢她。她没有在别人家生活过的经历，因此无法明白正常的家庭应该是怎么样的。但有一点她倒是清楚的，就是：她没得选择。
深长的小巷子很黑很黑，天上半个月亮那样照着，光线疏朗又宁静，狭长的巷子就好象阻止了月光的折射一样，那ว么黑，那么黑。小小用力跑用力跑，一直跑到大街上，街上华灯初上，那么เ亮，那ว么亮。小小停止了奔跑，呆呆地站着，看那灯光，如此地让人心安，她多么เ希望自己的路永远都有这样的灯光照着，那样她就可以不觉得害怕了。
深夜里，小小站到王月亭面前时，王月亭大吃一惊，同宿舍的工友也被小小的样子吓坏了：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寒冬里，小小出门尽然没有穿棉外套，只穿着一件毛衣，她的头上胡乱地缠着纱布，血印子清晰可见，脸色是惨白的。那个ฐ好心的工友一把把小小抱住，心疼地问：“小小，是你爸打的么？呀——”她惊叫一声：“王姐，王姐，你家小小的手像冰一样……”王月亭哽咽地叫道：“小小，……你过来。”小小走过去，坐在妈妈床边。王月亭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她毕竟是个母亲，看到女儿头上的伤口，顿时悲从中ณ来，问：“是你爸打的吧？这个畜生！禽兽不如，虎毒不食子呢！……”小小疲惫地摇摇头，道：“他也不是故意的，是他摔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划得。”那ว个工友看着小小赢弱苍白的样子，也是气愤不已，道：“王姐，你快快离婚！一分钟都不能耽误了，这样还能过吗？”王月亭低头垂泪道：“我早就不想跟他过了，要不是看着这个孩子……我……”她低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