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的面孔隐在暗处,他原本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直直看向莫离。
他悠游其间,宛若身处一场游戏,只是游戏里的敌人,皆丧命于此,来不及闭上的眼睛里,是见了鬼一般的惧怕和惊异。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ຆ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ດ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徒徒。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远听闻西京的荷塘月色不输明州灵湖,想来说地便是这青莲湖吧。”
紫藤唇角动了动,见她自自语,神识已不知飞向哪重天,终是笑着闭了嘴。
齐渊凝望着莫离,在这夜色里,他似乎能看见她每一根睫毛的颤动,只因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早就如烙印,深深刻进他的骨血里,而此时的她,像天边清凉的月。
宁远不答,眼里神色难明。
莫离亦上前,笑说道,“这话从祸水口中说出来还真是难得。”
宁远从莫离上拾起一片花瓣,“身为医者,救人是本能,你尽了自己的本分。”
盛青月回神,见自己紧紧攥着花茎,手心已染上青色的汁水。
唐芙见她神怔怔,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唐芙瞥眼盯着她的眸子,顾子归深觉那目光能穿透人心,不禁撇开了脸。
有多爱,就有多恨。恨到了想同归于尽。
“古今来不少美人,问她瘦燕肥环,几个红颜成薄幸;天地间尽多韵事,对此名笺旨ຈ酒,半江明月放酣歌。”
唐芙附在顾ุ惜朝腿上一口一口地为他吸毒,一抬头便撞进了他的眼。
二人大眼瞪小眼,唐芙拖着腮调笑道:“你就是站着招呼客人的么?”
齐渊点头,盛青伦浅笑颔,莫离却迷惑。
她唇角含笑,肌如白雪,腰如束素,灵秀天成。
莫离浅笑道:“放心,等我的融雪功修炼完最后一重,我便能将寒毒逼出体外。”
莫离浅笑道:“放心,等我的融雪功修炼完最后一重,我便能将寒毒逼出体外。”
莫离见紫藤蹲在药草丛中,专心致志,便朝沉默的齐渊道:“我领ๆ你们四处转转?”
所以,唐烟幸运的是遇见了苏杭,幸福的是身边始终有莫问。
莫离想,这般委曲求全的女子,飞蛾扑火般决然爱着,顾惜朝又怎会狠得下心将她舍弃,这三个人的爱,太拥挤,出路在哪里?
“可要我对你负责?”
无音领ๆ命:“是。”
“我深信,三千若水一瓢饮,此话出自你的真心。可人世无常,我不信,帝王长。”
盛青伦道:“我虽与阿恒,公子杭同为太子三友。可惜始终缘悭一面。据我了解公子杭虽出生第一世家,但生性低调,志不在庙堂,而是心泛湖海之ใ上。”
师父疏离的眼里更多了清冷,他说,在我心中自然是永垂不朽。
盛青伦看着莫离,清浅一笑,问道:“然后呢?”
她的目光描摹在那人脸上,不禁又是一愣,原来紫藤君如此年轻,推算起来,他成名之时,还不过是一个少年,可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他又有怎样的经历,才写得出那般直指人心的字句。
莫离点了点头:“郡主说的是九霄环佩,海月清辉,以及太古遗音。”
莫离畅快一笑:“放心,你虽人品有问题,但好歹相识一场,我保证为你保密。”
宁远打量了一眼无音:“你倒是对那ว女人敬重的很。”
想到此,莫离眼里不禁一片氤氲。
后来,唐烟改名凌烟,与莫问回了京城,产子,名莫杭,四年后,得女,唤莫离。
老和尚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盈盈,那双眼睛不见一丝浑浊:“贺喜皇上,明君已降世,二十年后,大炎必将收复失土,再次一统天下。”
宁远眼里有讶异,他蹙了眉道:“可这又能说明什么เ呢?”
莫离耸了耸肩,道了句:“谁知道呢?”
有些真相,终是隐藏在铺着缤纷花瓣的泥土里,美景如斯,谁又舍得拂开一地花雨,掘地三尺,硬要挖出污垢,来凭添几分伤心?
此时的莫离做不到也不忍心,若不是自愿一叶障目,那ว些遮遮掩掩的细枝末节又怎逃得过那双明若秋水净如琉璃的眼睛。
待二人回到เ离苑,已是五更天。
紫藤一手提灯,一手撑伞立在巷口。
莫离老远便瞧见有一抹微小的火光,在风中飘摇。待近了看清来人面孔,心底忽生感动。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春夏秋冬,流年转换,长路尽头,终有一人手握明灯,为她照亮归家的路。
娘亲说,那就是幸福。
如今,有人执灯而来,虽不是她想要的人,可心底不可抑制地涌起奔腾地潮水,跌宕起伏。
她掀起车帘的手微微顿住,那ว人带着光明从黑暗中走来,目若清泉的眸光在瞥见莫离的脸时竟是星辉顿现。
莫离心底百转千回,在紫藤迎上前来的瞬间,终是一脸笑靥,灿若朝霞,容胜春花。
马车停时,夜明珠在几案上轻轻一晃,熠熠光芒折射在女子脸上,那明媚地一笑,让狭窄的车厢生了满室春光,晃了谁的眼?
紫藤将伞略略高过车顶,清泉般的眸光泛起温柔的涟漪。
莫离弯腰而出,问:“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紫藤笑了笑:“你不在,有些不安心。”
莫离一怔,抬头便道:“若不是晓得你心里念着要寻回你那位故人,我必然受宠若惊,误会你定是对我有了意。”
她拍了拍紫藤的肩,又顺手提过灯,语重心长道:“你可万万不能对其他女子也如此温柔,切莫处处留。”
紫藤将伞往她那边移了移,眸色清亮如玉:“嗯,我定谨记离离教诲,只对一人如此。”
宁远坐在车里岿然不动,见那二人跨进院子,背影和谐。
有人敲了敲车窗,唤了声:“公子。”
他掀帘而出,那人赶忙将伞举在他头顶,他淡淡道了句:“不用。”
那人一愣,脚下一顿ู,待回过神,宁远已๐大步走在雨里。
蓝色的锦袍似是染了泪,公子一人独行,背影孤傲又冷清。
小离苑内,花影萧萧,风正吹落梧叶。
流年暗度,谁怕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