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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明传烽录第37部分阅读

以四千对十数万大军,自然不用想击退敌人。唯一的指望就是攻鞑子一个猝不及防,一鼓作气冲入城里助守,好歹等得官维贤的后续部队赶来,再过几日,袁军门的关外大军也要赶到เ,那时候才能转守为攻。至于是不是暂且撤退以待后计,赵率教的心中却从没起过这个念头。

广义两地的守将,似乎并没察觉明军的小动作,袁崇焕推说皇太极的封号须要请求朝廷批准,迟迟不予明确答复,而皇太极那边除了派使臣催促之外,也๣没有其他举动。事情仿佛正在按照ั袁崇焕的计划,一步步地进行着。

果然次日袁崇焕回了宁远,立刻上奏,要求撤去辽东、登州二巡ำ抚,另外将关外总兵也๣尽行裁撤,仅留赵率教守关门,祖大寿驻锦州ะ,何可纲驻宁远,是为ฦ陆上三总兵,又以桓震领觉华总兵,辖水军四营。孙元化本来是白身,也由他奏为山东右参议,兼整饬宁前兵备,留在自己帐前赞画。然而这样一来,桓震这边就少了一个帮手,袁崇焕记起当年在孙承宗部ຖ下的时候,同僚之中有一个叫做茅元仪的,也๣是精研火器,后来做到เ南京工部郎中。孙承宗给阉党罢官,他也就跟着赋闲,至今仍未起用,当下又请开复茅元仪官职,授副总兵衔,任职觉华。

宁远城的情况,比他想象之中还要严重。城门洞开,不见守卒,街道上三五成群的散兵游勇,有的衣冠不整,骂骂咧咧;有的提着酒壶,跌跌撞撞;还有的擅自离队,不受节制。宁远商民给兵变吓坏了,纷纷紧闭大门,不敢出来。

然而却是火枪的研究先取得了突破,这天孙元化兴冲冲的跑来,拉了他便往枪坊去。原来他自从听了桓震的设想之后,便觉如果能将火绳引火改为燧石击,那确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非但射更快,并且还可以在雨雪天气使用,于是当即从工匠中选择了十几个人,专事这项工程,终于在两个月之后,试制出了三杆燧枪的样品,请桓震去试射。

细细瞧那名片,却原来在角落里写了一行蝇头小字,道是“暂寓西门内丽冬院”,不禁哑然失笑,丽ษ春夏秋冬院不是韦小宝的创举么?怎地这个李经纬也弄了个丽ษ冬院出来,看来真是奇人随处有,不光今年多啊。他本来觉得起程在即,懒得去招惹这些朝人家院子乱堆礼物的俗人,可是这丽冬院三个字却勾起了他的兴趣,一时间倒想见识一下能取这种名字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阁臣、尚书、御史连夜加班加点,终于在崇祯皇帝的限期之ใ前,给他完成了钦定逆案。入逆案者,除魏忠贤与客氏磔死之外,还有逆同谋六人,论斩;结交近侍十九人,秋后斩;结交近侍次等十一人,充军;逆孽军犯三十五人,充军;谄附拥戴军犯十五人,充军;结交近侍又次等一百二十九人,徒三年;结交近侍减等四十四人,冠带闲住,另魏忠贤亲属及内官党附者又五十余人,也都分等处断。

六十回

当下脸上变色,道:“天子圣明,怎能滥杀大将。”天启究竟圣明还是不圣明,他心中自然有数得很,只是他身为一方主帅๩,总不能对皇帝口出怨愤之言罢。桓震连忙谢罪,道:“卑职妄言了。然则倘若真有那日,大人当如何自处?”

当下城上开了南门,迎桓震所部ຖ入城。当晚清点俘虏,才知道原来桓震守卫南门,竟然斩杀了一个后金的贝勒。袁崇焕听说,心中对这个战前怯懦๢,战中勇武的参将不由á得刮目相看,很是赞扬慰勉了几句。桓震给大炮震的两耳仍是轰轰作响,也没听清楚他说些甚么,只是诺诺答应。心中却想,那济尔哈朗本不该此时死在此地的,他是清朝开国后封了铁帽子王的,怎能死在这里?难道自己的介入,已经渐渐开始改变历史了么?以后不知还会有些甚么样的变化一一出现?

但他的这个ฐ念头,并没在脑中持续多长时间,就给袁崇焕打断了。那是自然的,任何一个人看到别人在自己面前傻愣愣地掉眼泪,大约都会问上一句的罢。不过袁崇焕却要一连问了好几句,才能ม令得他从心潮澎湃中清醒过来。桓震这才觉自己居然在偶像面前大大失态,连忙反手一抹,行礼参见。

桓震怒道:“哭甚么哭!本官同尔等一起跑!”他在小五台的时候本来时常跑山,虽然过了一段时日,这跑山的工夫却还没有扔下,跑起平地来自然不在话下。说到做到,这一天工夫,校场上只见接近百名武生浩é浩荡荡跌跌撞撞地跑,后面还跟着一个大汗淋漓的兵部主事,倒也算是一大奇景了。吴三凤那边一开始还在演练布๧阵,后来索性全丢了手中兵器,跑来瞧桓震这帮人的热闹,更有人指指点点,不断嘲笑。桓震也不管那么多,只是驱赶诸生不停地跑下去,实在累得不行了,就叫他们去路边休息片刻๑,又回来继续跑。这一天从午时不到直跑到了太阳下山,好容易跑完五十圈,莫说这些武生,就连桓震自己,也累็得只想一头栽到地上再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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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震心想生死在此一举了,当下硬着头皮道:“谈不上同党,只是耿大人对小民曾有知遇之恩,现今他既有难,小民不能置之不理。”他知道魏忠贤是个街头混混出身,这些人好讲的是义气二字,虽然做起来未必有多么义气,但门面工夫还是要装ณ的,是以给自己编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á出来。

信王府虽然只是在老惠王府基础上略加改建,但规模也是甚大,傅山要他在门房耐心等候,自去里面寻信王去了。过得许久,这才有一个ฐ侍卫前来招呼,说信王在书房接见。桓震随他走去,一路上顾不得瞧什么景致摆设,便连路也不曾记住。

哈刺๐慎领情急拼命,用力挥动马鞭,驱赶部众向明军猛冲,马蹄到处,有些士兵来不及用大刀斩ล马腿,便给踏倒在地,有的头颅被踏破,脑浆白花花的,流了一地。桓震眼看敌军反扑,心中知道此时此刻决不能ม让士兵后退,否则一退百退,敌人马军,追杀自己的步军简直如同儿戏。然而瞧己方士兵,见到了同袍给奔马踩死的惨状,有些已经吓得抖起来,眼看就要掉头逃跑。他心下大呼不妙,须得设法激励士气才好,正要招呼孟豹,却见身旁人影一闪,耿如杞竟已劈手夺了近旁一个兵士的长刀,催马上前,抡起刀来,向敌军阵中杀去。桓震大吃一惊,心道凭他这等文人,自去冲锋陷阵,那不等于送死么?连忙高声大叫孟豹,岂知叫了几声,并没回答,想是他杀得起性,不知冲到何处去了。

他心中存了这般念头,当下深吸一口气,竟然便对着五千五百名士兵,跪了下去。桓震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扶。耿如杞挥手拨开,哑声道:“这里五千五百人,哪一个ฐ都当得本道这一跪。”孟豹也是大大吃惊,爬在地下连连叩头。耿如杞伸手扶住,喟然叹道:“该当本道拜你们才是。”孟豹心潮翻滚,眼中含泪,口唇微张,一句“俺不反了”,眼看便要脱口而出。

是时时候已经甚晚,当下朱由检自去,桓震却与傅山寻了下处,两人回想起今晚的种种情形,都是心惊肉跳不已。傅山叹道:“这一次当真是九死一生!却没想到大哥竟然与当今信王认得,真是……”瞧着桓震,目光中满是疑惑之色。桓震心中明白,他疑惑的远远不止是自己认得信王这一桩事情。然而这件事,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了一想,道:“今日能够无事,多亏得兄弟。临ภ机应变,十分急智,哥哥不如你。”傅山瞧着他摇了摇头。桓震暗叹终于无法糊弄过去,当下一咬牙,道:“青竹,现下你心中定然十分疑心,何以当时在春华楼外,我要对你说那一番话,是也不是?”傅山点头道:“正是。”

城下人群见死尸已๐经抬走,唯余血渍一滩,想也是没甚看头,也๣就渐渐散去。桓傅二人方才一阵忙乱,耽搁了许多时候,看看天色已๐经不早,当下便要上路。岂知正要出城,忽然听得一阵喝道之声,后面支支呀呀,来了一辆囚车。桓震连忙扯一把傅山,闪在路旁,瞧着那囚车过去,忽然觉得车上囚犯的面孔很是熟ງ悉,细细一想,竟然便是当日自己้过卢沟桥时候遇到的那个房山县杨柏。他的妻儿却并没看见,不知何处去了。杨柏似乎也认出了桓震,远远地向他瞧了一眼。有心拦住一个押送的差ๆ役问问这是去往何处,却又怕惹祸上身,只得罢了。

三十三回重逢

恐吓一番,并不奏效,那些刑讯逼供的法子也不过说说而已,总不能当真在他身上一一试来。没奈何,也只得放他回去。只是这么เ一来,桓震的疑心却又重了一层,对于自己原先那甚么报仇之类的推测也愈觉得靠不住起来。若说一命换一命,有些亡命之徒容或有之,但只是败坏一下仇家的名声,便赔上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究竟甚么เ样的仇恨,能叫人做这种蚀本生意?

当下桓震便抱着他坐在墙角,尽量将他放在自己怀中,好叫他暖和些。傅山见状,也๣寻个背风去处,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杨渊说话。又等一回,却并不见有甚么人来。桓震渐渐奇怪,问杨渊道:“你与姐姐约定了在此等候的么?”杨渊摇头道:“没啊。只是以往姐姐每次来寻我们,总在这里见面,今晚却不曾约。”桓震哭笑不得,心想这般等下去有何用处?当下道:“姐姐今日不来啦。你带哥哥去见你爹爹和祖母,好不好?”杨渊小嘴一瘪,突然哭了起来,一面抹泪,一面道:“爹爹……爹爹不见了!”桓震奇道:“甚么叫做不见了?”连忙替他擦去眼泪。杨渊渐渐止了哭,道:“前日爹爹说要去寻爷爷的一个老朋友借钱,跟着便不见回来了。”桓震不明所以,只得再三哄慰,好容易将他哄得愿意带自己回去了,心中大叹这幼儿园男阿姨果然不是好当的。

桓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蜷着一足卧在街心,紧紧抱住了一个老头儿小腿,道:“你不能ม走!”那老头儿神色尴尬,不住伸腿,只是百甩不脱,无຀奈之下,只得软语哀求道:“姑娘,你放开我,有话好说,成不成?”那少女连连摇头,道:“那可不能!方才一阵混乱,我给你撞倒在地,你踩断了我腿,非赔钱不可。”围观众人听见,纷纷责备那老头儿没心没肺,这般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如何竟能踩得下脚去?那老头儿哭笑不得,没口子地分辩,但试想一个干枯老头儿同一个妙龄少女,何者更能取信于人?自然并没一人肯信他的说话。越是分辩,裤子越给那少女扯得紧了,眼看便要掉将下来。

他一径北行,不多时便到了山口。正走间,突然觉得似乎远远一骑,从寨子方แ向疾驰而来。他不愿与山寨中人诸多废话,当下跳入路旁้灌木中,蹲下身子,向外观看。

这几句话,当真说进了星的心里。但是却是由这般一个ฐ匪酋口中说出,却教他十分不忿,当下反唇相讥道:“天子圣明,魏阉如跳梁小丑耳。萤火之光,难掩日月,朝野正人君子尽多,岂惧蛮夷乎?”桓震暗笑,心想只消你肯与我搭话,凭我这条三寸不烂之舌,多少网页客户都能拉得来,还怕应付不了你这老书呆子。当下反问道:“震斗胆问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请问当今天子,除却做木工而外,又有哪一点圣明了?”星一窒,天启皇帝好为木工,除此而外实在一无所长,否则也不会给一个小小阉竖把持朝政、黜害了这许多大臣。他久在朝堂,心中焉能不知?但身为明臣,实在不能对皇帝出此大逆不道的言语,便是听而不驳,也是有犯圣德,当下道:“天子年纪尚幼,正须正人直臣,慢慢引导辅佐。”他口中的正人直臣,自然便是自己东林一党了。桓震心想明年你那天子便要呜乎哀哉,哪里还用得着甚么引导辅佐,却不说出,只道:“大人高志,震实敬佩不已。然则大人在那代州振武卫何干?莫非便是辅佐天子么?”星被魏阉构害罢黜为戍卒,虽然面上一如往日,随意吟咏笑傲,但心中实是引作了毕生第一大屈辱,听得桓震如此血淋淋地揭他疮疤,不由得勃然变色,又将头转向墙壁去了。

大战之前,本来人人心中都会有一种紧张兴奋的情绪,更何况这些人当中的大部原本都是些土匪,要么便是日子过不下去的亡命之徒,听说有机会动刀动枪,更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登时便遇上敌人,砍杀两个官军,日后便可以对人吹嘘。因此桓震一路看去,倒是个ฐ个士气高涨,全没有半分怯战。

惠登相却道:“不可,不可,这山寨是众弟兄数月来辛苦建立而成,如今初具规模,岂能说毁便毁?”桓震暗想他怎么如此之迂,驳道:“然则二弟是要守着山寨,大家同死了?”惠登相面皮一红,辩道:“小弟哪有此意?不过是想寻一个既退敌兵,又保山寨的法子罢了。”桓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然则二弟有什么良策?”说到เ单打独斗,惠登相足为一代名家,可是两军对阵毕竟不是拳脚相搏,他武艺再强也是无用,当下只得摇了摇头。

他心念电å转,当即想出了法子,当下也不惊动房里的两ä人,去寻先前吩咐监视马上飞的那人,但马上飞却一直没有甚么动静,只是躺在床上睡觉,再不然便是与大柱大梁兄弟赌钱喝酒,好像外面扰扰攘攘,天翻地覆,与他们半分也不相干一般。他心中疑惑,暗想假如此事与马上飞无຀关,他必不会如此矫枉过正,但他若是避嫌疑ທ而不肯来呢?倒也不能ม完全肯定。

军队规模扩大,刚起家时候的什伍两级显然早已经不能满足需要,桓震便套用戚家军的“营、官、哨、队”四级编制,去掉了“官”这一层。惠登相称大将军,为左、右、前、后、中五个营的最高统率,每营下辖甲乙丙丁四哨,每哨下辖也是左、右、前、后、中五队,每队大约有三十五人上下不等,非战斗力都不在编制之内。因为马匹供应困难,只编制了两个马军哨而且还是两人一匹马,余下全是步兵。五个营中ณ,后营是辎重军需营,人数最少,只有五百人不到。营官称指挥,哨官称把总,队官称总旗๱,仍是层层推举,各有司命旗,便于战斗时表明身份。

对了,似乎是……是谁将自己救了出来的?桓震转动目光,这才瞧见身旁竟然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伏在床头打盹。叫了几声,那老头儿竟然充耳不闻。他着起急来,双臂又都包扎了无法动弹,只得不断扭动身体,好容易才将那老头儿弄醒,睁开眼来,一见桓震冲着他微笑,当即嚎啕大哭,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门去,倒把个ฐ桓震弄得莫名其妙起来。

桓震在乱草堆中ณ坐了下来,只觉得腐臭气味中人欲呕,暗叹这监狱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他在后世读书的时候曾经去参观过附近的监狱,当时倒不觉得什么,还戏言囚犯的住宿规格比自己้这些住宿舍的学生还要高,现下亲眼见到了古代的监狱,这才从心底感叹社会主ว义无限好。想起日前在常平仓中见到的那团血肉,又不知他们会拿什么样的酷刑来折磨自己้,一时浮想联翩,不由á得愈想愈是心惊。傅鼎臣自从入狱,便在那里呆,刘黑虎则是骂得喉咙都沙哑了,仍不肯住声,从曾芳开始一直上溯到他的祖宗十八代,一个个地问候了一遍。桓震听着他大声叫骂,不觉竟然有些好笑:原来中国的国骂,从古到เ今都是那么几句啊!后来刘黑虎愈骂愈是大声,桓震渐渐焦躁起来,正要劝他省些气力,却听旁边一间牢房中ณ一个ฐ尖锐的声音冷冰冰地道:“哪里来的雏儿,竟然吵扰老爷睡觉!”桓震心里一沉,知道这就是后世所谓狱霸了,循声望去,只见一堆乱草之中,伏着一团麻袋状的物体,似乎还在蠕蠕而动。那人竟似察觉了他的目光一般,突然抬起头来,只见一张脸上刀痕斑斑,都未愈合,已经腐烂流出了绿色脓ใ水。桓震只觉一阵恶心,不由得俯下身子,干呕起来。

更鼓敲过三点,刘黑虎果然应约而至,一进门便对桓震道:“我已托了个可靠朋友,往灵丘去接你家人,约定在枪峰驿等候。我们少后往狱中劫人,得手之后立刻出城,也去枪峰驿,大家见了面,再行商议何去何从。”桓震只觉他虽然粗鲁,做起事来倒是粗中ณ有细,不由得多了三分敬意。

傅鼎臣突然道:“我有法子。”桓震又惊又喜,急道:“甚么法子,快说,快说!”傅鼎臣迟疑片刻,又道:“还是作罢的好。”桓震大不耐烦,催促道:“有话便说,吞吞吐吐的教人好不焦躁!”傅鼎臣咬了咬牙,道:“也罢。只是如此一来,我二人都免不了干犯国法,轻则挨上一顿板子赶出门去,重则ท杖一百徒三年,也是意料中事。”桓震不料竟有如此严重,张大了口答不上话。傅鼎臣续道:“不知百里兄以为灵丘一县的百姓,可能值得这一顿板子、三年徒刑?”桓震原本还稍有犹疑,被他这么一激之ใ下,顿时胸ถ中起了一股英雄之气,昂然道:“大丈夫自当如此!青竹,你有甚么良策,自管说出来罢。桓某必定尽力而为,不敢有所推诿。”傅鼎臣呵呵一笑,道:“佩服,佩服。”说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与桓震咬了一番耳朵,只听得桓震连连点头不已。末了,桓震问道:“咱们如此行事,难道不怕给傅老先生招惹麻烦么?”傅鼎臣笑道:“若是此等麻烦,家父正乐得招惹。”桓震便不再说甚么了。

桓震大吃一惊,脱口道:“过四郎?”傅之ใ谟点了点头:“正是。他尚未醒来,是我医馆中一个伙计认得他。”桓震奇道:“这却怪了。那过四郎不是几年前๩便不知下落了么?怎地突然又出现了?”傅之ใ谟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过四郎既然未死,当年那过娘子请旌便十分可疑。此事不能等闲视之,请桓公子随我一同往县衙报官,也好脱了我两人身上的干系。”桓震心中大声叫苦,他已经走错了路,再多耽搁得一刻,便有可能误事,哪里还有那种美国时间去陪他搞甚么เ翻案?正要出言拒绝,傅之谟已经不由分说,令下人给广灵县令递了拜帖,说自己少后上门拜访。桓震身不由己,只得匆匆用了几块点心,也没吃出甚么滋味来,便跟着傅之谟,来到เ了县衙。

正在胡思乱想,猛听得身后一个ฐ粗哑的声音喝道:“兀那店家,这菜做得少油没盐,几乎ๆ淡出鸟来,教人何以下咽?”回头望时,却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在那里拍着桌子大骂。那店主人是灵丘有名的一个富豪,姓张名守成,听得那汉叫喊,连忙左一个揖,右一个拱的赔起不是来,道:“大爷不知,咱们蔚州地方แ吃盐皆靠官卖,近日不知何故,运盐的商人迟迟不至,因此整个蔚州都买不到เ盐。小店如今用的,还是去年的存货,也没剩下多少了。”那大汉却仍是不依不饶的喊个不住,硬是要店家放足了盐,给他重新做过。张守成却如何能ม应?重做一分菜本是小事,然而要为他浪费不少食盐,却是十分舍不得。当下两ä造扯起皮来,嗂嗂不已๐。桓震本待不理,无奈两人愈吵声音愈大,又没丝毫息事宁人的迹象,渐渐听得他烦躁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桓震渐渐恢复了意识。或者不如说,他是痛醒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肌肉,每一块骨头,每一个细胞都在痛,痛得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桓震狠狠地指着这个北边重镇。

“遵化已破四日,照斥候探报,虏兵行军十分缓慢,今日刚ธ刚经过石门,彼处驻军只有两千,城墙毁坏不足坚守,守将已经投降了。鞑子下一个要攻打的,必定是蓟州。”

袁崇焕低头瞧着地图,似乎陷入了沉思。许久,忽然问道:“那个俘虏额驸,说些甚么?”赵率教道:“一问三不知。”桓震冷哼一声,道:“何尝当真不知,不过装好汉不愿说罢了。”赵率教叹道:“率教何尝不知,只是那ว人不论怎么เ拷打,也不肯吐露半字。”桓震默然,心道难道是自己杀死了他的儿子,激起了恩格德尔的仇恨之心?不觉又回想起当日遵化铁冶的那场地道战来。

他知道华北平原的土质适合挖掘地道,是以自从李经纬接手遵化铁矿,就要求他以铁矿为中心,尽量向周围挖掘地道,形成辐射。也不知为ฦ何,李经纬居然答应得无比痛快,而且工程进度十分之快,连他自己亲眼见到的时候,都有些惊讶,何况一旁目瞪口呆的赵率教了。那天他以两翼伏击包抄,歼灭了囊弩克所部之后,从一个降兵口中问出恩格德尔分兵的详细情形,知道他的儿子居然给自己้打死了。原本想的是打一把便即撤走,并没打算此刻便用上地道,这么一来,却又有了一个ฐ新的主意,当下叫那降兵,带着囊弩克的尸回去交给恩格德尔。恩格德尔看了果然大怒,在那降兵的引导之下追来,一路上给自己不断截击,弄得气冲牛斗,早ຉ已经不能冷静思考。

后来他又故意以火枪引诱蒙古兵下地道,叫一个辽兵换了蒙古俘虏的衣服,又逼着俘兵教了他几句蒙语,上去诓了恩格德尔下来。桓震却早已经安排妥当,大部队已经悄悄向北撤走,绕了一个圈子南下。余下几百人隐身地道暗格之中,觑得恩格德尔过来,当即将他抓住了。

蒙古兵虽然擅长骑射,可是在地道之中ณ却全然无用。桓震令人将恩格德尔反绑了,拿火枪逼着他,迫他下将令,叫所有蒙古兵尽数下地道来。恩格德尔明知对方没安好心,可是冰冷的枪口顶着自己脖ๆ子,那也只有屈从。桓震叫人守在了地道中间一处只能单人通过的罅口,蒙古兵来一个便死一个,死一个便拖走一个。杀到后来,一不小心,给蒙古兵叫出了声,后面的再也不敢进来了。桓震看看不妙,又怕时间拖得久了鞑子援军大至,自己这点人打打伏击则可,跟鞑子硬碰硬可决没胜算。当即押了恩格德尔,从地道另外的出口溜之大吉,临走时候引燃地雷,炸了地道入口。剩下一群蒙古笨蛋,在那里奋力挖掘,不过也只能挖出一堆没了枪机的火枪而已。

他离开铁冶,与赵率教带领的大部会合,便兼程赶到玉田去,一面助守,一面等待袁崇焕。至于李经纬,实在不宜让他留在军中ณ,可是蓟州一带到处都在打仗,想来想去,只得叫他带着一众工匠,暂且南下往河南去暂避。好在后金兵行军缓慢,并没碰上。至于为什么来去如风的八旗铁骑,当真行军起来却是如此之慢,那还要归功于皇太极的级相扑身材。他的块头原本就比常人大个一两倍不止,再加上身披重铠,管甚么马匹也难驮得动他。好容易找了匹可以负重的马,却又行走不快,两匹好马交替承载,一日也๣就是五十里上下,全没有其急如风的气概。

初四日攻下遵化,又花了一两日时间扫清三屯堡等地的明军,然后起程,到初八日,才刚ธ刚经过蓟州ะ与遵化中间的一个小据点,石门镇。好在守将明知守不住,自动投降,倒也省了许多手脚。那三屯堡的朱总兵,当日不许赵率教入城,现下终于吃着了苦头。虏兵攻城方才半个时辰,便唬得破了胆子,直叫开城投降。女真人敬重的是英雄豪杰,袁崇焕虽然可恨,在鞑子兵心中的地位却是很高的。像朱国彦这等匹夫,直是一刀一个ฐ砍了的痛快。

袁崇焕道:“蓟州一旦失陷,京师岌岌可危。须得急援救才是。此处距离蓟州总有百里,率教,传令下去,三军即刻造饭,吃罢拔营,兼程直趋蓟州。”赵率教领了命令,即刻便去安排。

桓震道:“督帅,虏兵远来,咱们倘若能ม抢先赶到,在路上设伏,说不定便有奇效。”袁崇焕“嗯”了一声,目光仍是不离地图。忽然一拍大腿,道:“就是这里!”抬头瞧了桓震一眼,微笑道:“百里所言,正合我意。”指着蓟州以东大约二十里的地方,道:“此处名马头山,山东有地名马升桥,我军就倍道兼程,赶到这里设伏。”桓震心中奇怪,何以他会对蓟州的地形如此熟ງ悉?当即直言相询。袁崇焕笑道:“本督当日຅赴辽东上任的途中,曾经沿途考察,绘制地图,是以十分清楚。”随手在地下画了几笔,道:“马升桥是马头山西的一个要隘,要过马头山,这是必经之路。若要拦击虏兵,此是再好不过的去处。”

桓震忽然不解道:“然则ท督帅何以知道,虏兵必定要走马头山?倘若彼军绕道而行……”袁崇焕哈哈一笑,道:“他不走,难道我不会诱他迫他去走么?”当下叫了几个斥候上来,密密吩咐一番。

皇太极督军前行,路上前锋捉到了几起明军的探子,都是往西去的。审问之ใ下,供出蓟镇总督刘策,正召集大部,屯兵马头山,准备扼守。皇太极闻言,愕然而笑,放着坚城不守,居然去扼守甚么山,当真是只有刘策这种蠢人才能做得出。他心中对于这个不修边防,放给自己大好机会纵兵入寇的劳什子总督很是不齿,然而倘若绕道而行,非但显得自己怕了这个脓包总督,并且大军过境,放着一支敌兵在自己้身后,总是放不下心。当下令三军从马头山西进,路上顺便拔掉这个钉子。反正那刘策自己既是脓ใ包总督,手下的兵自然比不得袁蛮子的关宁铁ກ骑,都是些无用饭袋,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收拾干净了。

后金兵一路西进,十二日这天,终于到达了马头山。照事先得到的情报,马头山应当屯扎了大量的明军才是,可是远远瞧过去,既没炊烟,又看不到旗帜,全然不像是屯了重兵的模样。皇太极心中疑惑不已,叫前锋仔细搜索,到底也๣不曾现一个ฐ敌兵。难道刘策已经望风而逃了?这倒像是那ว个脓包总督的作为。皇太极这么想着,便放下了心来,下令三军加前进,快些通过这片地方。

过了马头山,便是马升桥了。这支前锋的统兵将军,是莽古尔泰与萨哈廉。此次伐明,莽古尔泰本来是不赞成的。那日຅大兵驻扎青城,他与代善一同入大汗帐中,力劝退兵。瞧大汗神色,本来已经心有所动,正在高兴不久便可回到沈阳,不料岳讬继之入见,不知怎样蛊惑的大汗,当晚,大汗便叫八固山额真来对他与代善说道:“你二人定说我兵深入,劳师๲袭远,若给敌人环攻,无为归计。既然早知如此,出兵之ใ前却又不说,待到今日຅兵至青城,方来百般借口。再拖延下去,一应谋划都要白费,还等甚么!”一直谈到半夜,无言可答,终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