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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这两人其中一个是光头和尚,身穿黄色僧衣,闭目盘膝而坐,右手放于膝上,左ุ手轻拈黑棋,悬而不落。

天蓬一拉嫦娥的广袖,想要制止。嫦娥拂开,坚定道:“神仙相恋,触犯天条,上刀山下油锅,我与天蓬,总是有罪同当,生死不离的!”

金蝉子与如来一同目睹了生的一切,事到如今,他还能ม说什么?

杨戬持枪接住,道:“我不想跟你动手……”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孙悟空惊讶。

金蝉子惊疑不定地看向如来,如来也回视他,眼神交汇中,金蝉子忽然明白了什么。“师尊知道八卦炉里存在生门?”

杨戬注意到孙悟空第一次说“我”,而不是“俺”。有什么说不清的地方似乎不一样了。

梅山老二道:“也许二爷有什么高兴事。”

“遇到点小麻烦。”杨戬说的是三圣母和沉香的事,听在外人耳中都以为是杀天奴的事情。

杨戬当司法天神办的案子越多,得罪的人就越多,骂声就越多。孙悟空最初听到เ有人骂杨戬还会不忿,想着那样善良那ว样为三界众生着想的人,办的案子一定另有隐情。杨戬有时为了取信于玉帝王母,实实在在杀了不少人,时日຅久ื了,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被人误会的多了,也不愿解释。以至后来终于到了孙悟空跟着别人一起大骂杨戬的地步了。

“但是在八卦里被焚烧,那种痛苦不是轻易就能忍受的,再者‘巽位’上有风,从未有人一直待在‘巽位’不动,也就没有人知道躲过火劫,从八卦炉出来后是什么样子。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也๣许魂魄残损,到เ头来白忙一场……”金蝉子转头看向杨戬,“即使这样,真君也๣愿冒险吗?”

杨戬咬牙切齿道:“金蝉子……”

“杨戬年少时与你多有仇怨,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怀恨在心,如今三妹已被我亲手压入华山,你还想怎么样?”

“娘,二郎不孝,不但没有保护好妹妹,反而让她遭受到เ与您同样的下场。”杨戬低下头,手掌撑在地上,用力握紧,松软地泥土握在手里,又从指缝间流出去,什么เ都不剩。

杨戬拜别天奴,回了真君神殿。众人问询,杨戬讲了天奴的要挟,众皆大怒。梅山老六欲刺杀天奴,被杨戬阻止,杨戬说,天奴没有把三妹的事告诉王母,我们应该感激他。杨戬说这话的时候,面色依然平静如水,没有人可以看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梅山兄弟都觉得杨戬城府日຅深,喜怒不形于色。杨戬不愿意这样,只是面具戴久了,就忘记摘下,也๣懒得摘下。更何况,有些事,永远无຀法对人说明白。

杨戬不是不喜解释,只是被人误会得多了,就习惯了不解释。

“说实话俺也看不到,但还是不想放弃。”

孙悟空舔了舔嘴里被这一巴掌打出血的地方,一股腥味弥漫在口腔中。孙悟空今天吐的血太多了,嘴里一直是鲜血的味道。

不表天奴如何思量毒计,单说杨戬,他既不与众仙一道,便欲先走,却被一直沉默的孙悟空叫住。

他眼里有一种漠然的杀意。

杨戬看了一眼玉佩,又看了看孙悟空。孙悟空的眼睛里有一种杨戬看不懂也不想懂的东西,那隐藏在嬉笑之色下面的眼神,是一种深情,带着志在必得的意味。

“那不感动。”杨戬立马改口。

时值秋末冬初,夜晚寒气逼人。河水呛入口中,一股冰凉的感觉在胸ถ腹间翻涌ไ。越来越冷,像有针在一下一下扎骨头。杨戬沉入水底,享受着这种痛楚,越痛,他越心安。只有身体上痛了,才不会注意心里的感觉。

杨戬夺过酒壶:“是喝好,为什么非要喝倒?”

暴毙?哪有这么巧的事?杨戬几乎不用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转头去看天奴,眼里直欲喷出火来。

“哇,在农夫家里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孙悟空毕竟是醉了,一推便倒,坐在地上笑道:“亲一下怎么了?哈哈,你是不是特想揍俺?哈哈哈。”孙悟空坐在地上不起来,“俺喜欢看你生气,或者笑,总之有点表情就好,这样生机勃勃的,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想哭。”杨戬平静地道,“只是忘了怎么哭。”杨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之色。

孙悟空迎向杨戬的探寻的目光,微笑。

孙悟空没有像平常那样跳窗,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叫我石头吧。”孙悟空报了自己้未学法术前的小名。

杨戬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给花浇水,被孙悟空扯着袖子,水全浇到了自己脚上。杨戬的涵养在孙悟空的磨练下与日俱增,脾ຆ气是越来越好了。杨戬想如果要锻炼一个人的脾ຆ气,可以让他跟孙悟空相处试试。

腿伤成这样,自然不能ม让人看到เ。孙悟空假称二叔夜里染了风寒,未免传染,谢绝探视,将王武赶到了哥嫂的屋里住。

“杨戬!”

“一日。”

“你!”杨戬道,“松开后你愿意干什么都行。”

杨戬还能好整以暇地说话:“你怎么先出招后示警?”孙悟空将金箍棒紧紧压着杨戬的三尖两刃枪,笑道:“示警与否,你不是都能接住么?俺老孙多年未逢敌手,见到你,一时心痒,便连礼数也顾ุ不得了,兄弟可别见怪。”

四面的家丁像海浪一样扑上来。

眼见前后左右都被堵死,没有任何出路了,北斗ç一手拉一个,气沉丹田,“嗖”一声,飞上房梁。

底下的家丁挥舞着棍棒,大吵大嚷:“下来!有种你下来!”

龙白蹲在房梁上向下望:“你以为ฦ你是佛祖啊?你说下来我就下来?小爷就在上面呆着,就不下来!”

王家家主喊道:“那你就在上面呆一辈子吧!”吩咐手下去拿梯子。

龙白受不得激:“你要我呆在上面我非下来不可!”玄空大师一把拉住:“傻呀你?还真下去?”龙白横眉立目:“你说谁傻?”两人又吵起来了。

北斗看着忙忙碌碌搬动梯子的家丁,眼底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怒气。这怒气藏得极深,却隐隐约约始终在那里藏着。

北斗对着那老者道:“魏员外,江流虽不是什么เ得道高僧,但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且问你,你夫人害人枉死引得冤魂缠身,若不是我们除了那ว恶鬼,你能家宅平安?九姑娘痴恋江流,现在也好好的,听说明年就要嫁人了吧?”目光一转,对王家家主道:“王老爷,我们三人在东凉城这段日子,虽说骗吃骗喝的事情做了不少,但可有烧杀劫掠,罪大恶极之事?官府最近正在追缉假和尚,抓到就斩ล,你真要抓我们见官?”

王家家主明显犹豫了。

那老者吼道:“你们亵渎佛法,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伸手推过几个ฐ家丁,“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家丁急急忙忙爬上梯子。

北斗ç拉着龙白和玄空大师一跃而下,将两人掩在身后,顺手抢过离得最近的家丁的棍棒,反手一抡,带着风声,扫到一大片人。余人纷纷退却。龙白急道:“别杀人!北斗!”伸手去抢北斗的棍子。北斗回头,还未来得及跟龙白和玄空大师说些什么เ,忽感到一股浓重的妖力从背后传来,强大的妖气直奔玄空大师๲,迅猛绝伦。北斗当下不及细想,一把搂过玄空大师和龙白,以背脊ิ生生受了这一击。

妖气入体,北斗胸中剧痛,一口血喷了玄空大师满脸。

北斗舔舔嘴๨角的血,眼睛变成了红色,强烈的怒气似火山喷一样汹涌而出。

龙白吓得大叫:“北斗!别生气北斗!”

北斗转过身,向老者走近一步:“你是妖怪?我真是看走眼了……”北斗脸上沾了鲜血,眼睛赤红,浑身散出一股冷冽的寒意。祠堂内好像起了风,家丁站立不住,不由á自主地一步步往后退——家丁不知道这风就是北斗出的杀气。

北斗走到เ老者近前,忽而笑道:“想不到咱俩是同行啊。”一边笑着,一边伸出右手。他的手伸得很慢,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动作,他的手又伸得很快,好像一眨眼,那只手就到เ了老者的头部,再一眨眼,老者的头就碎了,碎在北斗ç手里,碎成渣。

按常理来讲,北斗的手不可能包住一个人的头,可是大家分明看见老者的头在碰到北斗手掌的一瞬间化为齑粉。每个人都看见了这个景象,每个人都说不清自己看见了什么。直到老者庞大的身躯直直砸在地上,大家才如梦初醒般大叫起来。鲜血从无头的尸身里像箭一样喷出来,离得近的家丁沾到了血,惊愕得犹如木雕泥塑。有些人受不了这种惨象,弯腰呕吐起来。

一缕凡人看不见的妖魂从老者尸身里升起,轻飘飘地直上云霄。

北斗冷笑一声:“哪里走!”追着妖魂。

龙白见北斗终究还是杀了人,事不能善了,急忙右手托起玄空大师,捏了个法诀:“起!”浑身出耀眼的白光,冲破房顶来到了外面。站在房顶上,见北斗跑得只剩个黑点了,龙白气得跳脚:“怎么办?”玄空大师๲在突事件中显示了他傲人的决策力:“追……咳咳……”

龙白背着玄空大师追了下去。

玄空大师在龙白背上大喊:“我是说追不上,不要追啊!”

龙白听了差点没摔一跟头,道:“你刚才怎么不说完?”

“呛风了,咳嗽一下!”

龙白坏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下去吧。”

四周的景物飞快向上移动,狂风吹得玄空大师๲的僧衣向上飘起,遮住脸颊๐。

等玄空大师๲在僧衣的缝隙中看清下面是海的时候,他们离海面最多不过五丈高了,当即吓得大叫:“别ี啊!追追追!”

龙白顿住身子:“是追还是别追?”

玄空大师紧ู紧搂住龙白的脖颈่,生怕掉下去:“追!”

龙白把玄空大师的双腿提了提,奔着北斗的方แ向风一样地飞了过去。

玄空大师抓着龙白的脖ๆ颈,叫道:“慢点慢点,我怕高……喂你故意的吧!”拧了一把龙白腰间的痒痒肉,还是不解恨,再拧一下。感觉到龙白身子一抖,玄空大师吓得不敢乱动了。

龙白却得寸进尺道:“给我揉揉!”

玄空大师又掐了一下,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小白白……”惹来龙白的大吼:“想死啊!”

两人吵吵闹闹地追下去。龙白张开双手,大笑着:“飞喽!”伴随着玄空大师的哇哇大叫,渐渐远去了。

待他们走后,西方的云朵里现出两人,正是杨戬和哮天犬。哮天犬问道:“主人,您是不是看中那个ฐ叫北斗的了?我看他好像会些法术,扮金蝉子正合适,金蝉子转世到了第十世,应该会稍微觉醒了一点微末法力的。”

杨戬将三尖两ä刃枪变成的折扇摇了摇:“你不觉得那个玄空大师更合适吗?”

“啊?那个神棍?”哮天犬张大了嘴,“他的性子跟金蝉子也差太远了吧?根本完全相反。”

杨戬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这样才好玩。”将折扇直指前方,“走,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杨戬和哮天犬也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