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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章

也许汤录纹的分析正确,阶级斗争的经验早已证明,地主富农的后代,没有几个是好人。虽然出身不可以选择,虽然出路可以选择,可许多地主ว富农的后代,骨子里早就潜藏着许多罪恶的念头。谁敢说傅筱声就会脱๳胎换骨?也๣许他早就在心底盘算,如何对无产阶级进行报复!

二

一条土公路连接着监狱的大门,大门内有一片空地,空地的周围都是那集装箱样式的水泥建筑。大门内紧挨着围墙有几间平房,平房里有穿着便衣的人进进出出。

“这怎么เ能ม怪我?”汤录纹不服气的说,“我和摩登无怨无຀仇,怎么会整他,一个人做的事情,只要打死他都不承认,谁也奈何他不得,你怎么เ怪是我想整他?”

几个人是让汤录纹在后门口望风,不曾想他见着人就逃,就这点事让陈老五取笑了他许久。

突然高音喇叭点出一个ฐ人的名字。“周卫东!”林银木知道,这叫周卫东的,就是汤录纹认识的那ว小头目。林银木来到เ门口时,只见几个ฐ解放军向坐在主ว席台上的小头目扑去,小头目刚站立起身子,就被几个ฐ解放军按倒在地上,瞬间就被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而后推搡至主ว席台的一角,几个持枪的解放军把他看押了起来。高音喇叭还在继续点名,只听喊出一个人的名字,几个ฐ解放军就扑向会场中的一个ฐ人,然后五花大绑的捆起推搡去主席台旁边,与小头目并列ต的站在一起。高音喇叭点名一个ฐ就捆绑起一个,一会儿功夫主席台上就排列起了一排被捆绑着的人。突然两个ฐ解放军在胡癞子的领带下向小卖部ຖ走来,汤录纹战战兢兢的吐出几个ฐ字:“来……来……来……来了……”突然一股臭味袭来,林银木看见汤录纹的裤裆里滴出了尿水……胡癞子领ๆ带的解放军只从汤录纹身边走过,把刚ธ才跑进小卖部ຖ的牛儿按倒在地捆绑起来押解了出去。汤录纹惊魂未定的对林银木说:“走!走!走!我们快点各人走!”出得门来,林银木对汤录纹说:“你又不是这个学校的人,你害怕啥子?”汤录纹余悸未消的说:“你不晓得,小周喊我去听刘ถ聋子呼喊口号,故意叫我别呼喊出声音来,喊我注意听刘聋子喊些啥子,结果刘聋子把打倒日຅本帝国主ว义喊成“到哪里去找蚂蚁”,结果小周把刘聋子搞死求了,如果不是我,刘聋子不会死的,还有举报刘厚薄烧黑材料,还有……”还有什么,汤录纹没有说出来,只催促林银木快走,说:“胡癞子那一派的人,早ຉ就不安逸我了,胡癞子吃香了,小周倒霉了,还是快点走的好。”

一年岁稍大点的人说:“他们就是后面的农民,你打开门让他们过去吧。”另一年轻男ç子气势汹汹的说:“打开门让他进来?出了事情你们负责?”那人只好不开腔了。

几年以后,母亲生了妹妹和弟弟,家里的日子才安稳了些。胡玉兰知道母亲忍气吞声,全都是为了自己้,原以为ฦ自己้长大了自有出头之日谁料如今自己้成年了,原本有了工作母亲就有了依靠,谁想自己้偏偏又撞了上山下乡๥。

八月的秋风已经驱尽了暑热,经历了酷暑盛夏的人们,正适合把夏天丢下的瞌睡填补起来。重庆的夏天气候炎热,白天气温四十一度,夜晚通宵不退凉。那样的天气,难睡安稳瞌睡,勉强闭上眼睛,醒来挥汗如雨。你睡觉的地方,留下了一滩汗水湿透了的人形影子。

听说有花生米下酒,汤录纹自然高兴。那ว个时代的人,请人帮忙干活,一般都不谈工ื资不谈工钱,无论是修房子还是抬石头,做完事情后都只是请人喝酒吃饭。那ว个年代粮食金贵,许多的家庭都缺粮食,粮店供应的口粮,也要配一半的杂粮,没有多少的家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大白米干饭吃。请人吃饭就是最大的酬谢。而这酒更是稀罕之物,一个ฐ人只有一张酒票຀,凭酒票຀仅能买到为数不多的酒。汤录纹是农民,每个ฐ月有一两酒的票຀,要想喝酒还得用粮票去换,两斤粮票八角钱。

一条一米宽的斜坡路,从围墙里延伸出来,一直通到เ半坡的砖瓦窑里来。砖瓦窑四周的土地,原来全部属于学校。不知道为ฦ什么,学校把砖瓦窑北边的土地,退还给了生产队。只留แ下文苍庙的条山坡路,沿河至砖瓦窑这一片,仍然归属于学校所有。

妹妹穿针引线,胡玉兰有了第一次约会。那ว几天的胡玉兰,走路都想笑出声,有了一个ฐ自己้真心喜欢的,还有一个自己้可以喜欢的,胡玉兰如何不心旷神๰怡。

生产队的收入这么เ低,农民靠什么生活呢?这成了林银木心中ณ的疑ທ团。

汤录纹自从邂逅刘厚薄在河边烧纸,被造反派网罗去揭斗争,自此汤录纹跟着那帮红卫兵,舞枪弄棒的也说去参加革命,还大张旗๱鼓说什么文攻武卫。后来汤录纹的身上,时常就揣起来匕,胳膊上时常还套着一个红袖套,还提虚劲说哪天提一把手枪回来给你们看看。

谁知道日子长了,林青和林茂会都不安逸他?特别ี是遇上他们家打牙祭的日຅子,林青和林茂对他更没有好脸຀色。

那个年月口粮都是定量供应,各家各户并没有多余的,请别人吃了,自己就得节衣缩食。这汤矮子常来家门口守望,不给他吃点看着又可怜,长期给他吃,自己的生活少不得也要受影响,可这不是长久之计,林银木不由得说:“这汤矮子,还是该回老家去。”老婆说:“回老家去更没有粮食吃。”林银木说:“他才十二岁,顶ะ的起一个家来?”老婆说:“看着这娃儿也可怜,能ม帮就帮点吧。”

十二三岁的汤录纹,则不知道该在这一片土地上种啥,只学着别ี人,见别人栽种什么,自己้也学着种什么。也许年龄小不懂ฦ庄稼活,不是栽种的庄稼种不活,即使栽种活了可不久ื又死了。汤录纹栽种的蔬ຒ菜自己้吃都不够,更别说靠蔬菜卖钱买຀粮食吃。汤录纹的日子过的说多艰难就有多艰难。

熟ງ悉林银木的人知道他练过弁挂,三五个人兴许还不是他的对手,没有人见他与人动过拳脚,只不晓得怎么就有人晓得了,闲谈间问及,林银木也๣都是否认,说哪里练过武来,只是年少时当兵,一个老兵曾教给他过几种吸气吐纳的法门。

林娴英愕然了,突然汤录纹流起眼泪来,只见他摸出手帕不停的擦拭眼睛,更让林娴英始料不及的是,汤录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这让林娴英目瞪口呆,这汤矮子究竟怎么啦?

二

罗洪钧心中沉积的嫉恨,就只是这么เ点不安逸。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安起心想整他的人,会跳进冰冷的水里救他。

看见罗洪钧口吐白沫抽搐的样子,心底暗生诅咒,“狗日຅的母猪疯,死了才好!”陈银芬喊汤录纹拉住罗洪钧时,他还在回忆罗洪钧整他的外公,巴不心这罗洪钧死了才好,哪里还有心拉他一把?

“革命是暴动,是一个ฐ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这是一个伟人说的话,那ว是一个谁都想参加革命,谁都想革别人的命的年代。这想参与革命的思想和行为,与那位伟人说的,又有一些出入,并不是想把谁的命真正革掉,也不是想方设法把对手挵死杀死,而是要想方แ设法的在对方的身上挵出一点问题。不是说与人斗其乐无穷吗?这些人的目的和动机,并不是要维护真理正义,也不是真正想帮助人改正什么缺点错误。而只是借一个ฐ机会,找寻一种理由á,挵出对方的斑斑劣迹,以彰显自己้的功劳,借以展示自己敢于革命的决心和勇气。

黄鹂云有亲身经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傅筱声也๣认为ฦ,黄鹂媛也许真的已经被杀害了。以前他和黄鹂媛约会的纸条,都是由林娴ຒ英传递到他的手上。林娴ຒ英为ฦ的是借此机会,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林娴英主ว动帮黄鹂媛传递纸条,其目的就是为给自己้创造机会,创造接近傅筱声的机会。她主动的促就黄鹂媛的恋情,她期待的是锅里有了碗里自然有。傅筱声如果能ม和黄鹂媛成婚,绝对不会忘记她这个媒人,她是在为ฦ自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傅筱声有些不想跑。不是他害怕跑,也๣不是他不愿意跑,而是他知道那ว样做会害了黄鹂媛。如今的黄鹂媛已经中ณ专毕业,马上就可能ม分配工ื作。如果随同傅筱声跑去了新疆,以后的生活就祸ຖ福难料。傅筱声不愿意黄鹂媛,随同他去遭受苦难。

四个人耍扑克的玩法,俗称“打百分”。以亮2๐为主牌,以主牌争抢分数,谁家把分数全收到เ面前๩,对方什么也๣没有抢到,这就算被人推了光头,就得爬桌子下面。这爬桌子下面,虽然不输钱也不输米,可是输了的人憋气。自己在桌子下面爬,别ี人拍着手讥笑,一股气就窝在胸ถ中了。不赢一次让对方也๣爬一回,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就赌气也๣想让对方爬一回。谁知越赌气越输,刚爬一次接着又是一次。输家不开口说不打了,赢家也๣不好意思离开,傅筱声想走也走不脱。

汤录纹有心值夜,这天巧遇景细美就说:“我好久ื没有轮上值夜了,今天你安排我俩值夜如何?”景细美说:“我也好久没值夜了,就我俩吧。”

他知道傅筱声,并没有听从自己้的劝导,并没有和黄鹂媛断绝往来。黄鹂云是过来人,知道爱恋的火花燃起了火苗,轻易是难以扑灭的。如果俩人继续下去,谁也难预ไ料这结局是悲剧还是喜剧ຕ?

屈服在汤录纹刺刀下的林娴英,从那ว一天去部队送蔬菜,自己贪吃多吃了点鸡蛋挂面,回家来天色已晚,家中猪儿无猪草,自己้去枸树林采摘枸树叶,巧ู遇傅筱声和黄鹂媛幽会。无意间撞见俩人脱๳光了衣服裤子,无຀意间撞见俩人拥抱……

罗洪钧说:“粮食最紧ู张的那一年秋天,天气还是那么เ炎热,人们夜晚爱在地坝乘凉。黄万芳的家在大院后,是一个的小院。我从院外路过,突然现黄万芳独自一人,睡在一张楠竹凉板上。黄万芬衣衫单薄,白皙的大腿胳膊全袒露在月光下。靠山的院墙是一壁堡坎,黄万芬就躺在堡坎下。我趴在堡坎上看乘凉的黄万芬,看的我热血沸腾。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我面朝堡坎滑下去,肚皮都划起了血丝,自己一点也๣没有感觉出来。只悄悄的溜到เ楠竹凉板边,白皙丰腴柔嫩的大腿胳膊,看的我手痒脚痒心底痒,巴不心一下子扑在她的身上。但是却不敢,只悄悄的看,生怕惊动了她。突然屋子里有响动,我赶紧躲藏到凉板下面,原来是她哥哥黄万兴。

罗洪钧๕说:“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谁都想刮干粪,我进去刮,那ว女人就在上面撒尿,还淋了我一身,你可别去乱ກ说,说了我也不得认账的。我晓得我不是好人,可是我并不是坏人,之ใ所以这样,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没有想到เ这家伙居然干这种事,这种把玩自己行头的事肯定不是好事。可人家自己玩自己้的东西,虽然事情不是好事情,而且见不得光,可你也没权利把他怎么เ样,汤录纹只在心底说:“无耻!不要脸຀!ำ”嘴上还不知道该说啥?就这么เ僵持着,那ว场面很有些尴尬。

林娴ຒ英生活在偏远山区,恶劣的生存坏境,造就了她的思维越了她的年龄,其实她对爱情对婚姻对人情世故也๣不甚了然。那时候偏远山区的清贫女孩,十五六岁就思谋怎么脱๳离穷乡僻壤,唯一的途径就只有嫁人。嫁了人要与男人干什么?怎么干?她并不了然。嫁人只是为ฦ了脱离贫苦,渴望填饱肚子,与情爱几乎不沾边儿。

初见罗洪钧是夜间,只模糊瞧见这人身材高大,看样子还是一个ฐ壮劳力。可当他直接见着罗洪钧时,有些诧异,体格原本该是健壮的人,怎么面色蜡黄?淫瘦的身体只见骨头不见肉?走路也是弓背驮腰的伸不直腰杆?

监督他劳动改造的人,许还是怜悯他,说:如果要想有点东西吃,你就要完成指派给你的任务。你不挖也可以,自己回去睡觉都行,有人会来帮助你改造思想。这话是明白的告诉他,抗拒改造是要挨打的。

张二活对魏天翼,不知道是爱还是恨。他想娶ດ她那一年,张二活已๐经是快满五十岁的人了。那时候的地主受打击,如果嫁给贫雇农,即刻就可以从乌ไ鸦变凤凰。张二活自认为可以做魏家的保护伞,这一家人从此不再受任何人欺负。这话是让林银木转告魏摆子的。魏摆子还算识相,无二话说,只要女儿同意,他就认了这个ฐ女婿,只是魏天翼不同意,并且还口出狂言:“癞格宝想吃天鹅肉?”

也就是这个时候,几个ฐ年轻人回到เ了农村。那ว时候农村还相当闭塞,年轻姑娘是不会出来抛头露面的。那时候的农村包办婚姻盛行,没有什么自由恋爱之说。工作队员宣传自由á恋爱,老年人嗤之ใ以鼻,年轻人听稀奇,姑娘๤害羞不愿听。工ื作队就组织宣传队,宣传队能ม直接起宣传作用的,就是演戏了。农村里的姑娘,你去动员谁来演戏?姑娘๤愿意家里人也不让她来。追求革命赶时髦的,还是只有依靠才从学校回来的年轻人。

灾荒年黄鹂媛年龄小,只十岁左ุ右,很少到乡๥下去。记得是过年,随大姐回了一趟乡下,好像住了一晚就回城里了。也就是那天傍晚,只听一群孩子吼喊:“疯子!疯子!没有穿裤子!……”黄鹂媛闻声寻去,只见几个ฐ孩子站在牛圈屋门口,指手画脚๐的对着牛圈屋吼:“疯子!疯子!没穿裤子!……”

魏天翼临死都没有吐露孩子的父亲是谁。黄鹂媛的大哥,至今都后悔内疚,总认为ฦ是自己害死了魏天翼。

热恋中的情侣,哪里能那ว么轻易丢弃自己已๐经获得了的情爱。两情相悦无຀所顾忌。情感与理智博弈,是理智屈服于情感?还是情感屈服于理智?两对年轻人享受着情爱的同时,陷入了不该陷入的泥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