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多宝举起手上的保温盒，“来给你送饭。我给你发了微信，你没回我。”
赶到楼下的超市，姜毅已经在门口站着了，赵多宝快步走过去，连声道歉，“对不起，我睡着了，真的没看见消息，下次你直接给我打电å话吧。”
吃饭的店子在姜毅学校附近，正值饭点，小店生意火爆，店里坐不下，老板就在店前的空地上摆了几套桌椅，这会儿空座也所剩无几，姜毅拉着赵多宝在一张空桌子坐下，熟门熟路地拿起放在桌上的菜单纸，前后看了看，递给赵多宝，“吃什么เ？”
“你是谁？”
姜毅没答他的话，收回手，把桌子拖到床边，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过来吃饭。”
“那ว…一个镜头贵吗？”
“小宝，开下门，我们来看你了。”
姜毅低着头，赵多宝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也不再多说，重新า做回自己的事情。
屋子里又回到了无声状态。
两ä人之间气氛紧张，各不相让地紧绷着情绪，只要谁稍不注意就可能引来一场爆发。
从分手未果那天到现在，除开一些必要的时刻，姜ä毅再也没有出过门，也不让赵多宝出门，两个ฐ人就在这小小的一方屋子里度过了十几日，一起迎来了除夕。
除夕当天，姜毅一早ຉ就去了小区外的大型连锁超市提回来不少新า鲜菜品。到เ家时，手不得空，拿胳膊肘试着撞了撞门，其实也就是试试，他也不认为赵多宝会给他开门，腰弯到一半，袋子刚ธ碰到地面，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赵多宝没什么表情的脸露了出来，一秒也没多待，转身就走。姜毅直起身子，干笑了一下，走进屋。他把买来的菜放进厨房，赵多宝站在阳台上发呆，他走过去，轻声喊了句，“小宝。”
赵多宝就像没听见一样，毫无回应，姜毅没在意，继续说，“我买了挺多菜，今天过年，好好吃顿饭。”
赵多宝依然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姜毅知道他听到了，回到房间里换衣服。
这就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模式，姜毅说他想说的，赵多宝听他想听的。
夜幕降临ภ，传统的除夕总是在晚饭时才正式拉开序幕，一大家子围着一桌好菜团圆喜乐，电å视里放着喜气洋洋的春节晚会，人人说着吉祥话。
赵多宝坐在卧室窗前，望着窗外被白雪掩盖的枯枝发呆。姜毅进来过几次，问他饿不饿，他一句也没答，也没有出去的打算。姜毅的语气一次比一次差ๆ，最后明显的不耐烦起来。
那又能怎么样呢，最多是不厌其烦的再把视频拿出来要挟他。
窗外万家灯火，窗内孤灯难眠。
不久之ใ前他还想过，他和姜毅会怎样跨年，怎样在新年的钟声下互道祝福。也许他们不在一地，会在电话里交换甜蜜的爱意，又或许他们会在一块儿，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疯狂地做爱，占据彼此，窝在被子里笼罩在彼此的体温下，一起迎接新年的第一道阳光。
可是现在，还是这个房间，却不会再有想象中的画ฑ面。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默，和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冷漠。
楼道里的鞭炮声拉回了赵多宝的思绪，天已๐经完全黑了，他起身走进厨房，lu起袖子开始干活，不为了谁，只是为了自己้，也该好好吃顿饭。
姜ä毅站在阳台，脚๐边散落了不少烟头，瞥见赵多宝进了厨房，想了想也跟着进去，帮忙打下手，两人就在毫无交流的环境里完成了一顿ู饭，三菜一汤，一盘饺子。
外面接连响起了鞭炮声，电视里放着欢乐喜庆的新า闻，桌上坐着沉默的两个人。赵多宝低着头自顾ุ自地吃饭喝汤，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新年快乐่。”姜毅的声音很平淡，没有过多的情绪，就像是必要的公式化流程。
“你不用回家过年吗？”赵多宝问出了这几天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没有家。”
赵多宝夹饺子的手在半空中ณ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神色如常，并不像在开玩笑，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把饺子送进嘴里。
显然姜毅也不打算多说，这个ฐ话题很快就没了下文。
晚饭过后，外面的礼ึ花和鞭炮声更大了，不时还会盖过电视里春节晚会的声音，姜ä毅和赵多宝各坐在沙发的一端。难得的，姜毅不强硬要求和他亲近，赵多宝总算舒心了一些。
晚会刚看个开头，赵多宝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å话，揣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姜毅看他嘴边不停地冒着白气，丧气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除了寝室微信群里在聊一些没营养的内容，再无其他。
晚会的舞台特效变化万千，表演明星们青春靓丽，依然没能吸引姜毅的目光，他愣愣地看着赵多宝，在阳台上冻得不停跺脚，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เ他脸上挂着许久未见的笑容。
姜毅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给通讯录里的“妈妈”发了条信息，“妈，新า年快乐。”
赵多宝回来的时候鼻子被冻得通红，坐回沙发上，姜ä毅递了杯热水给他，两人各怀心事地看着电视，只是看着。
晚会一年比一年无趣，还不到零点，赵多宝就哈欠连天，从沙发上起身，趿拉着拖鞋回卧室了，姜毅一直盯着他，眼看着赵多宝要关门，赶紧ู问了句，“你不守岁吗？”
房门不带犹疑ທ地关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姜毅的话被挡在门外，回荡在这个只剩ທ他一人的客厅里，电视上的主持人正在接通场外观众，脸上热情洋溢，可是他眼里只剩下那ว扇紧ู闭的房门。
零点的钟声终于敲响，很远的地方แ传来了烟花燃放的声音，若有似无的还带着人群的雀跃欢呼，姜毅关上电å视和客厅的灯，摸黑推开了卧室的门。
赵多宝弓着身子躺在床的一侧，胸ถ口均匀起伏，床头亮着一盏小灯。姜毅蹲在床边，望着赵多宝。赵多宝很瘦，瘦到有点脱相，长相不似姜ä毅那ว般出挑、惊人，但也是五官端正，而且意外的很有男子气，只是平时被自身并不出众的气质掩盖，难以被发现。
余光瞟到床头已经碎裂的相框，姜毅目光一暗。
那天不小心把相框撞倒，看到เ那张赵多宝和江朔忘的合照时，姜ä毅说不出自己有多震惊，像被千万斤ภ的巨เ石压住胸口，完全无法呼吸。从视频里截图打印，小心翼翼地藏好，甚至在背面写满了彼此的名字，除了喜欢他想不到เ其他任何理由。不惜被打也要维护江朔忘，确认关系时提的要求也是让自己不准再去拍江朔忘，病了也不惜身体要给江朔忘工ื作…
那一瞬间很多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ร里疯长，助理和明星几乎形影不离，一想到赵多宝和江朔忘也许有的可能ม；一想到เ也许赵多宝跟他确认关系，甚至跟他上床都只是为ฦ了维护江朔忘的私生活不再被打扰；一想到เ也许赵多宝在他身下呻吟高潮时想着的是江朔忘，他就恨不得立刻把人抓回来，让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进入他的身体。
他从来不认为有哪个ฐ男人可以接受和自己上床时，对方心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
记忆带着魔力侵袭了他的思想，姜毅的手拂过赵多宝熟睡的脸庞，喃喃自语，“你是我的人。”他的手顺着脖ๆ子滑进赵多宝宽大的睡衣领口，抚摸着赵多宝光滑的肩头，睡衣被扯得歪七扭八，姜毅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赵多宝眼皮抖了抖醒了过来，对上姜毅满含情欲的双眼，以及感受到接连落在他胸ถ口的吻。
“姜毅，你发什么神经！”
“小宝，我想要你。”
新年第一天的凌晨，赵多宝实现了他曾经梦想的场景。
姜毅埋头在他胸前，大汗淋漓。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赵多宝闭着眼，眼角的泪痕映着窗外的微光，若隐若现。
第十七章
回老家的那天，两人的车票在不同车厢，姜毅跟着赵多宝上车，好说歹说跟他旁边的人换了座，心安理得的挨着赵多宝坐下。
路程漫长，车厢里嘈杂不堪，赵多宝闭着眼睛休息，姜ä毅接着充电宝玩手机。
列车到站已经是第二天早ຉ晨，硬座车厢里的人歪七扭八的展现各种不同睡姿，赵多宝是在姜毅肩膀上醒来的，愣了下，直起身子，姜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醒了？”
赵多宝尴尬地点点头，扭了扭脖ๆ子，姜ä毅也抬手揉了下发麻的肩膀。
下车出站时，姜毅挨着赵多宝顺着人流往外走，赵多宝瞥了他一眼，人高马大的，在人流这么เ大的地方แ倒是帮他挡了不少拥挤。
从火车站到赵多宝家所在的村子，只有一趟往来的大巴，在火车站北广场买票上车，一出站就不那么拥挤了，赵多宝加快了步子，四处穿梭，打算甩掉姜毅，然而姜毅跟得紧ู，不仅没甩掉，还跟着他一起上了大巴。
大巴满人就发车，赵多宝坐在临窗的位置，姜ä毅在他旁边，他扭过头盯着玻璃外的风景发呆。
车辆穿过隧道，外面一片漆黑，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脸，和姜毅注视他的目光。
大巴把他们送到村口的公路，赵多宝拉着行李箱站在路边，看着不远处的房子，门口三三两两ä地站着几个ฐ人，又看了看身边的姜ä毅，愁眉不展。
“你爸妈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你想干什么？”赵多宝顿时警觉起来，瞪了他一眼，“你别乱ກ来。”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缺德？”
“是。”赵多宝扯着行李箱就走，留แ给他一个后脑แ勺。
姜毅顿时面如土色，伸手抓住赵多宝的左边肩膀，用力捏了下。赵多宝吃痛，大力甩开，回过头怒斥ม了一声，“你干嘛！”
姜毅冷着脸，胳ฑ膊被甩开就c-h-a回兜里，“一起走。”
赵多宝呵呵冷笑了两声，“我管得了你？”
进了村子，一路上不少人打招呼，更多的是捂着嘴表情怪异地看着姜ä毅窃窃私语，早ຉ有李芹的事情在先，怪不得他们会乱想。“年节里跟着赵多宝回家的帅气小伙子”仅这么一句话就能ม够在这个ฐ小村子里传出无数个不同的版本。
赵多宝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握拳贴在身侧，胸ถ口气的发疼，他过完年就回b市，到เ时候受到编排的只会是他父母，他爸又是个极要面子的，听了这些话还不知道会怎么难堪。他努力拉开和姜毅之间的距离，仿佛这样就能撇清两人的关系。
赵多宝隐忍着怒气走进自家大门，“爸，妈。”
“小宝回来了。”他妈妈的声音先从屋里传来，紧接着夫妻两ä个搀扶着走出来，他爸看了眼他身后的姜ä毅，一脸疑ທ惑，“这是？”
赵多宝还没来得及说话，姜ä毅抢先一步走上前和他父母打了个招呼，“我是小宝的朋友，我叫姜毅。”
赵爸爸似信非信地点点头，眼神不住地打量着姜毅，“哦哦，你好。”
“小宝的朋友吗？”赵妈妈看不清，轻声问老公。
“嗯。”赵爸爸应了声。
赵多宝被他爸打量姜ä毅的眼神弄的很不舒服，总害怕被看出什么，赶紧从他爸手里接过他妈妈，“妈，我上次给你带的鱼肝油吃了没？眼睛好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