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了，奶奶竟然还忘不了让我证实她说的成语没错，也许，这就是积习难改吧。想到เ“积习难改”也是句成语，我闪过了个念头，以后有机会，定要把这个成语也教给奶奶。
这个ฐ时候正是暑末秋初，夜晚风凉些不假，可是出来的时候奶奶让我们都穿上了夹裤夹袄，大概ฐ是担心万有个不测，我们上西山以后能够抵挡山区的严寒，可是现在不是在西山，有夹裤和夹袄绝对不会觉得冷。我想她还是害怕紧张，才会觉得寒冷。
我爹两手摊满脸挤出了愁容：“钱还没有收回来呢。”
进了院子，空寂无人，院子当中ณ的石桌上还放着苞米糊糊窝窝头和酸菜，显然，他们正准备吃饭，饭端上来了，人却没了。
这枪激怒了我，也吓着了我，我蒙了，本能ม地站住了。瓜娃和芹菜显然也吓坏了，他们俩也怔怔地站在那儿，惊恐地盯着胡球来和他手里的枪。胡球来很狡猾，他并不靠过来，如果靠近了我们，我和瓜娃两ä个半大小伙子跟他纠缠起来，他的枪就没了作用。
唯独对我爹发出异声的是奶奶。我爹给奶奶买了包茶叶，声称是西湖当年新采的龙井。奶奶打开纸包，嗅了嗅，就已经开始蹙眉，又亲自烧了壶滚烫的开水冲泡，嗅了嗅眉头蹙得更紧ู，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茶水，又轻轻啜了口，“呸”的声把茶水喷到เ地上：“是你叫别ี人骗了，还是你骗我呢？”
我连忙说：“看戏当然去呢。”
我们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家里有了大事情，忐忑不安地等着我爹的消息，哪里稍有动静，大家都会惊得跳，因为我爹说了，如果听到枪声，就让我们赶紧ู跑路，这话的意思我们都明白，那就是他们都陷了，我爹没法保证他的同伙不供出我们，所以我们只能逃跑，以防日本人和胡球来过来抓捕我们。
鸡鳖子过来添茶，顺便插嘴说：“你不认账就行了么，他们当场把你捉住了吗？”
奶奶又把那ว些书本纸张也递给我让我放回去，“这些东西也没用，拿了也惹事呢。”她摆弄了锁头几下，有些遗憾地说：“今天的活做得不干净，算了，就这样了。”
刚开始瓜娃ใ和芹菜每天还悲悲切切地跪在爹妈简陋的牌位面前磕头上香，还没过头七，两个人就已๐经缓过来，没了那ว股悲伤劲儿，每天早ຉ上在堂屋走个过场，然后就急匆匆地跑过来跟我抢吃的。吃饱了就跟着奶奶练功，还嘻嘻哈哈地跟我下五子棋抓荷包打打闹闹。
奶奶悄声问我爹：“你啥时候入了伙了？”我爹否认：“啥伙？没有。”
二串子就自己点了烟，然后问我爹：“贼婆子，就是你师姐，啥时候回来呢？”我爹厌烦地瞪了他眼，“你问她去。”
芹菜急了，闷声下嘴，咬了胡来口，胡来大怒，和他的喽啰们扭住了瓜娃ใ和芹菜，说是要扒他们的衣服，让他们在大街上入洞房。瓜娃ใ和芹菜挣扎着，哀号着向我求救。我并不是个ฐ见义勇为的人，也不是个勇敢者，路见不平两ä肋插刀的事情我爱看爱听，却从来没有想过亲力亲为。可是，瓜娃和芹菜投向我的眼神太可怜了，胡来跟他那帮的侮辱欺负瓜娃ใ芹菜的样子太可恨了，尤其是在我们家门前，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回身拎起了我们家的顶门杠，然后将顶门杠实实在在地敲到了胡来的脑壳上，这也是奶奶教我的，她经常念叨：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念叨的次数多了，我就记住了，记住了，就变成了实际行动。
看戏是奶奶最为钟็情的娱ຉ乐，戏迷两个字贴在她身上最合适。戏园子只要来了戏班子，不管是上演老掉牙的老戏，还是刚ธ刚排好的新า戏，哪怕打破脑แ袋她也要千方百计地去看。今天又有新戏班子，如果她不去看，就会跟大烟鬼没了鸦片样难受。但是，我却不能答应她，我知道她叫我看戏八成没安好心，八成又是没钱买票。如果有钱买票，她般不会带我去，因为用不着我她也能进去看戏。如果带我，那就肯定是要利用我钻戏园子，然后她再以我奶奶的身份进戏园子找我，进去了就不出来，直等到戏演完了才出来。
王先声有点得意，说了句他认为ฦ能拿得住我爹，事实却证明会让他倒大霉的话：“你师姐的养女，就是那ว个芹菜，你们不是直在找么เ？”
这话出，我不知道我爹是什么反应，奶奶却浑身震了下，我也从心里到外震了下，蓦ย然想到เ，芹菜这么多日子没有找到เ，很有可能在王先声那ว里。因为，海ร宛城里，唯有王先声的住处芹菜知道。那天晚上奶奶把她蹬上了房顶，让她到武胜驿去找杨叔叔，当时正在夜里，城门已经关了，芹菜根本没法出城。想必她心急之ใ下，跑去找王先声他们搭救我们，芹菜便落到了他们手里。
奶奶呼吸急促，恨不得马上从顶ะ棚上蹿下去，我则根本没有多想，举起拳头就要砸顶棚，我唯的念头就是马上下去，揪住王先声，让他马上把芹菜还给我们。奶奶却拦住了我：“不急，芹菜在他们那里没事，他们不会对芹菜咋样。他们现在正在办大事，我们不要搅和他们，过后我去找他要人。”
我和奶奶还在顶棚上憋着气商量，下面的局面却已经在瞬间发生了变化。我爹突然发动，疾若闪电，动如惊鸿，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便已经抢到了王先声跟前，紧ู接着，王先声和周承甫李云君惊叫连连，手里的枪就像送给我爹的样，齐齐地到เ了我爹手里。
“的。”奶奶气恨恨地骂着，手指抓掐着我的肩膀，疼得我差点喊出来。
“你骂谁呢？掐我干啥？”
“骂你爹呢，的，那天晚上，就是我们到东亚会社踩盘子的时候遇上的三只眼，你还记得不？”
我当然记得，那天晚上，那个三只眼动作敏捷，反应如电，奶奶跟他也勉强打了个ฐ平手：“是我爹，就是他。”
奶奶喃喃骂：“的，平常在我面前装得懒得很，你看他用的清风步了没有？”
我当然看到了，也正是因为我看到เ了他的清风步，才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在东亚会社ุ的三只眼，其实使出来的也是奶奶常用的清风步，只不过跟奶奶比起来，他的清风步刚猛些，也许当时专门做了掩饰，而且我们点也没往我爹身上想，这才被他瞒过了。
奶奶又说：“的其实功夫点都没有落下，你看他用的观音指了没有？”
我当然看到了，他的观音指跟奶奶相比，没有奶奶那ว份潇洒轻灵曼妙，看上去甚至有些笨拙僵硬，但是力道更猛，所以，他把人家的枪夺了以后，王先声周承甫和李云君都忍不住捂着手腕龇牙咧嘴，李云君还骂了起来：“你干吗你，这么野蛮，你还是中ณ国人吗？”反倒好像她很有理，我爹很非礼样。
日本官儿宫本目瞪口呆，两ä个把门的日本兵也目瞪口呆，日本人和中国人不同，见到真比自己强的人，马上表现出由衷的敬佩：“洪先生，我从来没有想到中国人还真有这么เ神秘的武功，过去我直认为ฦ那都是中国人自己吹嘘เ的，敬佩，敬佩。”这段话是二串ธ子翻译过来的。
我爹瞪了他眼：“你现在不是考虑中ณ国武功的时候，而是考虑尽快向八路军缴械投降的问题，否则，八路军将会视你们的行为为ฦ拒绝投降，现在如果八路军对你们发起进攻，你们不会有抵抗的意志了吧？”
王先声到เ底老到得多，惊惧过去之后，和颜悦色：“洪先生，我们都是中国人，何必剑拔弩张，有什么เ事情不好商量嘛？”
我爹却没理他们，仍然对日本官儿说：“我们还有人埋伏在你们这里，你相信吗？”
宫本闻言惊，四下张望，讪笑着说：“不会吧，洪先生故弄玄虚。”
我爹冲顶棚喊了声：“师姐，三娃子，你们现身吧。”
我惊着了，万万没想到我爹已经察觉了我和奶奶藏在顶棚上，奶奶也没有料é想得到เ，骂了句：“的装傻装ณ了个ฐ扎实。”到了这个ฐ时候，我和奶奶也没必要再藏着躲着了，奶奶脚跺烂了顶棚，率先跳了下去，顺ิ便露了手她的轻功，就如叶飞蝶飘然降落在宫本面前的桌上，把宫本吓得朝后仰，如果不是二串子及时扶了把，肯定要摔个大仰八叉。
我只好随着奶奶朝下面跳，我就笨了许多，加上胳膊上着夹板，落脚点也没瞄准，差点磕在桌角上，多亏奶奶不露声色揪了我把，我才没有狼狈不堪地摔到地上。
王先声看到我和奶奶，又是大吃惊：“洪洪洪女士，你你们也来了。”
奶奶直截了当：“你把芹菜还给我，不然我就叫柱子灭了你们。”
李云君这个女人向就有点二兮兮的劲儿，说话做事也拔尖莽撞，当下嘴撇眼乜斜：“人说话做事要讲个良心，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好心好意帮你们，到头来反咬口，倒好像谁把你们的芹菜给绑架了样。”
奶奶追问：“你咋帮我们了？”
李云君说：“那天晚上深更半夜，芹菜个女孩儿闯到我们那儿，也不敲门，直接就从墙头上翻了下来，我们巡ำ夜的差ๆ点开枪打了她。听她说你们遭难了，我们王组长连忙就召集人让她带路跑到你们那ว儿救你们，到เ了那儿，见到เ满院子尸首，才知道你们把强盗都给灭了，我们这才放了心带着芹菜回去了。”
她说的这个ฐ经过跟我的猜想差不多，奶奶显然也认可了她的说法，有点强词夺理地说：“既然事情过去了，你们咋不把芹菜送回来，今天晚上还要拿芹菜跟柱子做交易呢。”
王先声插话：“不是我们不送还给你，你也不想想，你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今天住这儿，明天住那ว儿，我们到哪找你们呢？”
奶奶继续强词夺理：“不管你们现在说得多好，我都要马上见到เ芹菜，要是芹菜少根头发，我跟你们同归于尽呢，对啊不三娃ใ？”
我连忙肯定：“对着呢，我也跟他们同归于尽。”
我们在这边吵了个塌糊涂ิ，二串ธ子眼见着日本人大势已去，也就没有心思尽心尽意翻译给日本人听我们说些什么，宫本就像傻了样，嘴半张着，眼里满是惶惑和疑虑。
我不知道怎么着，忽然觉得有点害羞，日本人都说了，谁能保证他们和他们眷属的人身安全，就投降给谁，可是我们中国人却在这里自己้跟自己้争了个没完没了，正像奶奶说的，就像狗争热屎样。
王先声这个时候又把话头拉了回去：“洪先生，你说你是八路军的代表，也罢，就算我们放弃了受降，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受降呢？就你们西山上那杆子人马就来接受日本人投降，就算我们中ณ国人自己้不嫌丢人，日本人可能ม都嫌丢人呢。”
我爹说：“我只是八路军的代表，来给宫本下通令的，八路军个团明天就会赶到เ，受降这么大的事情，当然由八路军正规部队办。倒是我要问你句，你们啥时候能ม赶过来受降啊？总不能ม让海宛城的老百姓再等八年吧？日本宣布投降已经半个多月了，海宛城还在日本人的手里，你们口个国民政府，口个，你们自己好意思吗？”
我再次惊诧，我爹的风格是说短句，虽然偶尔也会说出长串ธ话来，可是能ม说出这么เ振振有词有条有理的长段话，我还真是头次耳闻目睹，脑袋又有些犯迷糊，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不是我爹，却又明明就是我爹。
王先声惊着了：“什么，你说明天八路军个ฐ团就会到海宛城来？”
我爹说：“共产党八路军从来不吹牛说谎，你给个准信，你们国民政府的，啥时候能来？据我所知，方圆千里之ใ内，就没有你们，不会就由你们几个行动组的人来接受投降吧？”
王先声不吭气了，周承甫和李云君也不吭气了，三个人手里都没了枪，干站在那ว儿看上去尴尬极了。奶奶连忙说：“叫日本人缴枪投降是好事情，咱们都是中国人，不要像狗争热屎样叫日本人笑话，就算进馆子吃饭，也得有个ฐ先来后到เ么，谁先来的日本人就归谁么เ。”
到เ了这个时候，王先声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场动硬的又没有那个本事，我都替他们害臊，不知道他们该怎么เ下台。我爹对二串子说：“你给宫本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下午八路军正式接受他们的无条件投降。”
二串子给宫本翻译了遍，宫本连连点头，啥话不说，个劲喊“哈依”，二串子对我爹说：“宫本先生同意。”
我爹就让宫本在他刚刚ธ拿的那张纸上签字画押，宫本签上了名字，又盖上了印章，双手捧给我爹，我爹接过来看了看，又吹了两口气，我估计他是想把刚ธ刚签字的墨渍和印泥吹干，但是那个姿势却很土很傻，我觉得这样的人才像我爹。
王先声叹息声说：“洪先生，既然说定了，我们就走了。”
我爹把他们的枪还给了他们：“可是你们先动的枪，不要怪我们。”
王先声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螃蟹，转身就朝外走，奶奶急忙跟上：“王先声，王先声，我跟你去领芹菜。”王先声说：“走就走么，嚷嚷啥呢，谁还能ม把你的芹菜给吃了。”
海宛城了，海ร宛城疯狂了，那是我长这么เ大头次看到海ร宛城的老百姓竟然会那么เ忘我狂欢。城里所有的大街上都贴满了庆祝抗战胜利的标语，工农商学男女老少，连几天举着各式各样的旗子标语在大街上流连忘返。游行的绕着城里几条大道转了多少圈也没有人喊累็，喊口号的嗓子嘶哑了也没有人歇歇嗓子。那几天里，你走在街上，饿了随时就能从路旁้的饭铺里要吃的，渴了随时就能从任何个街旁้的摊子住家里要来凉茶，这切都是免费的。
我至今忘不了，那ว天中ณ午，日本鬼子在海宛城外集合，大队八路军穿着破衣烂衫，手里的枪炮倒都擦得锃明雪亮，威风凛凛地站在城门外头，等着日本人缴械投降。日本人列ต队出城，走到双方中间的空场上，就把手里的枪放到地上，枪炮整整齐齐堆成了山。然后宫本，这个ฐ时候我才知道他是海ร宛城的日本驻军司令，也就是海宛城最大的官，带着群日本官兵，面对八路军站得笔直。宫本走出队列，向八路军个当官的毕恭毕敬鞠躬敬礼ึ，然后双手捧着把指挥刀和面日本膏药旗，交给了八路军当官的。
八路军当官的命令他们返回驻地，等待遣返，宫本“哈依哈依”地应答着。我爹直站在八路军当官的身后，却不知道他手下的鸡鳖子鸡冠子跑哪儿去了。
这会儿二串ธ子又发挥了作用，站在八路军当官的身边充当翻译，八路军当官的说句，他便翻译句。过后，八路军认为ฦ二串ธ子表现不错，而且日本话和中国话说得都很地道，竟然吸收他当了八路军的文化教员。
奶奶带着我还有芹菜瓜娃没事就跑到街上看热闹，晚上就跑到戏园子看戏，戏园子老板对奶奶照ั旧非常热情，只要我们去了，必定安排在包厢里，必定上茶和各式好吃的茶点，那段日子，我觉得生活美极了，天天这个ฐ样子才像个样子。王先声倒没说谎，芹菜在他们那里好吃好喝，养得又白又胖，奶奶逼着她加强练功减肥：“鸡肥了不下蛋，人胖了就变懒โ，你当王先声是对你好啊？那是毁你呢。”
我觉得王先声并没有想毁了芹菜，芹菜也说人家没对她有半点不好的地方，胖只怪她自己饭量好。说到เ王先声，奇怪的是八路军进城以后，王先声他们就不见影了。老百姓最恨日本人和汉，日本人整天躲在兵营里街上见不到，军营外面还有八路军站岗，老百姓想报仇雪恨也够不着。汉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过去在汉队里当差的没有被八路军抓住的纷纷逃窜，如果在街上被老百姓碰到，马上会被蜂拥而来的人群给捶打成摊烂肉。胡球来家老少也不知道跑到什么เ地方去了，日本刚刚宣布投降，他们家家老少就带了细软跑得无影无踪了，据说，他们家有收音机那种东西，能够收听到几千里以外的话，他们最早听到日本投降的消息，便立刻动身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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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๒3章
汉们不是投降就是逃窜，这都好理解，让人费解的是王先声那ว伙人也消เ失得无影无踪了。知道他们没影了的还是芹菜，芹菜逃出去没有换洗衣裳๙，李云君还算不错，就拿出她的衣裳给芹菜换洗。芹菜被奶奶领ๆ回来以后，奶奶又重新给她做了几身换洗衣裳，她就去给李云君还衣服，奶奶还让她给李云君带了条花裙ำ子，算作答谢人家。
奶奶不放心，让我和瓜娃ใ两个ฐ人陪着芹菜去，还再叮嘱我们，现在我爹是八路军的人了，装也得装出个懂礼ึ貌的文明人样子，去了不能ม胡说八道，谢完人家就走。王先声他们住的地方我们三个都很熟，到เ了那个地方以后，怎么เ敲门也没有人应声，我们以为他们都出去了，家里没人，只好返回。奶奶当时还纳闷，以王先声他们的声势，即便他们出去办什么事情，住处也不可能ม个人都不留แ。过了几天，我们又去了趟，仍然没人，我们三个都在不乏好奇之心的年龄，我们想起了奶奶的话，是啊，王先声他们即便出去办事，家里也不可能个人都不留，于是我们决定不再假惺惺冒充有礼貌的文明人，翻墙进。
我胳膊上的夹板还没有卸掉，芹菜不好意思冒犯恩人，这个光荣就落到了瓜娃身上。瓜娃ใ真不含糊，稍稍后退两ä步，然后加速奔跑两步，竟然在墙头上根本就没有落脚๐，直接就蹦进了院子。说实话，那刻我倒真的挺羡慕瓜娃，这人虽然脑แ子木，可是干啥都执著，练功的时候从来不偷耍滑，就那ว记蹬云腿，无论是用来上房揭瓦还是用来踢人踹人，都能得心应手随心所欲。
瓜娃从里面打开了院门：“怪得很，好像没有人。”芹菜说：“废话，有人还从墙上进来干啥。”
瓜娃说的没人，和芹菜理解的没人完全是两回事儿，瓜娃说的是彻底没人了，芹菜理解的是暂时没人了。院子里的所有房门都敞开着，屋子里面空无物，就好像刚ธ刚被洪水冲过。我估计王先声他们走的时候不会把家具都拉走，估计他们走后，这里已经过了贼手。我们三个四处转了转，白白在身上沾了些陈旧的灰土，只好回家向奶奶报告。
日本人投降了，胡球来是汉，家人除了逃跑也没别ี的出路。王先声他们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抗日的，竟然也随着消เ失，这就令人奇怪。奶奶还到เ戏园子找老板打听过，戏园子老板矢口否认王先声是他的上司，说王先声是戏园子的股东之而已，现在王先声到哪去了，他也不知道。
王先声跑了就跑了，反正我们不欠他的，他也不欠我们的，虽然我们通过他赚了五根金条，可是他肯定赚得更多，我爹说，他们把西药偷到黑市上，至少能赚五十根金条。不管他们能赚多少，至少我们落下了五根金条，那ว五根金条，在我们的观念中，就是座金山。然而，让黑老鸹为之丢命的那ว五根金条我们也没有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