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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夜长多梦

他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坐到屋里唯一一面梳妆镜前,看一眼镜中自己稍显苍白的脸,微微笑了。

这个人于他是障碍,是压在他肩头的一座大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他做梦都想逃离的所在,可现在他们居然睡在一张床上。他困倦已๐极,在柳从之这样的人旁边入睡,竟无຀一丝防备,似乎冥冥中有一丝笃定,这人不会把他怎样。

“哎呀,我刚ธ才确实在这儿看见了足印,绝对没看错。到底在哪儿呢?”柳从之一面在地上搜寻,一面装ณ模作样地皱眉。

他挑选的这棵树恰好在院子东北角,守卫的人不多,刚才一人被换下去休息,目前๩这个角只有两ä个人守卫。

“说详细点。”薛寅趴在桌上,抬眼看着这个转眼又变了样子的神棍,只觉对方แ脸上那道从眼角划ฐ到嘴角的伤疤着实好看,这神棍何必在自己脸上贴这个ฐ,直接划一道口子多好。

“陛下已有对策?”薛寅问。

薛寅又问,“三天内解药研制不出来,那这三天内中毒者会如何?”

太医一叹:“陛下也非不明事理之辈。”

这不怪他,任何正常人在美人房里一觉睡醒,都不会想看到美人不翼而飞,自己床前站着一个不速之客。更让小王爷愤怒的是,不速之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了门,他却一点也没察觉到,一时疏ຕ忽不假,然而如果这人趁机在他脖ๆ子上划一下,他这时候就得下去见阎王。薛寅铁青着一张脸຀,坐起身,冷眼看着坐在房中ณ的男人。

薛寅饮尽一杯酒,转回思绪,想起顾ุ均在他掌心写的那个ฐ严字。

无事不登三宝殿,顾均不是傻子,此事必然事出有因,不过薛寅在见顾ุ均前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心里纳闷之余,又觉烦闷。

冯印掌宣京防务。

不过伪君子也罢,真帝王也罢,受了伤真的不需要包扎么?中了毒也๣真的不需要解毒么เ?姓柳的好像不久前才说了什么เ“我非神人,如何百战百胜”,结果这么快就把自己当神人使了?当然,他中毒身亡薛寅自然喜闻乐่见,问题是现在还不是他逃走的时机,这种时候让柳从之死在自己身边,实在不是什么เ好事,于是薛寅十分诚恳地问出心中所想:“陛下,你的伤要紧ู么?”

柳从之面沉如水,一动不动,手上力牢牢抓住羽箭。

昔年江贺受华平暗算,葬身沙场,军中所有人不知所措,时局紊乱至极。其时柳从之被遣去南面守边,离月国边境可谓十万八千里,江贺在军中的故人寥落,又逢华平有意加害,江贺非但性命不保,更被诬玩忽职守、意图谋反,这么เ一个节骨眼上,给这位传奇将领ๆ风光大葬非但成了问题๤,甚至连最起码的收尸都成了问题,老宁王听闻此讯,悲痛之余又是愤慨,因人在北化,火速赶往边关战场,终究态度强硬地保全了江贺遗骨,送回京安葬,为ฦ此遭了猜忌不说,还被勒令终生不得踏出北化一步,最终于北化郁郁๗而终。

此山荒凉,植被不多,亦无百姓聚居于此,因为风水不错,不知何时起就成了坟冢聚集之地——倒也并非乱ກ葬岗一类,能出得起钱被埋在这里的,少说也非升斗小民,不过大富大贵亦是不能,只因但凡讲究的富贵人家必有宗祠,没有随便找个地方葬了的道理。而且依当朝风俗,落叶须ี得归根,人死须得返乡๥,故而京中大户人家逢家人逝世,或会将其遗体送回故里安葬。不过凡事也有例外——比如老宁王身为皇室子孙,亲王之身,最后却连回京安葬也不得,尸骨埋于北化,所幸得以夫妻合葬,一世姻缘,也算圆满,其余种种,或可不必介怀。

丫鬟来不及答话,稍稍睁大了眼。适才莫逆是侧着身子的,这下整张脸正过来,她才现这人左颊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眉心一路蜿蜒到เ嘴角,近乎可怖的线条将一张本来俊朗的脸຀劈作了两半,隐隐带出一股戾气,丫鬟一瞥之ใ下,竟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时骇然。

小二又惊又怒,双眼喷火,咬牙道:“你使了什么妖法?”

路平自知说的是要掉脑แ袋的话,声音小得不能再小,薛寅耳朵忒灵光,听得清清楚楚,半晌,唇角露出笑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呵欠,拍了拍路平的肩,“说得好,这话我爱听。”

“等等。”薛寅目不转睛看着短笛,右手拿着笛子一甩,也๣不知刚才方แ亭那一通吹触碰到เ笛子里什么地方แ,这次笛子里确实掉出一张小纸条,薛寅不紧ู不慢地接过,而后将笛子递给方亭,打个ฐ呵欠,“拿去玩吧。”

“柳从之近日推行皇商一事,遭薛朝旧臣与陆青徽反对。袁承海,及部分朝中新า锐,如顾均,对此全力支持。”

他这么清清淡淡的一句话,海日຅却忽然一顿ู,一滴泪珠自眼角滚落。这女子哭得无声无息,眨了眨泪眼,神๰仍是淡淡的,声音平静,“那殿下是想我嫁?”

柳从之一进来,门内神智仍正常的人俱是紧ู张,唯有薛寅眯着一双醉眼,深深皱起了眉。

陆青徽一怔,最终摇头长叹:“臣明白了。”

两ä人油盐不进,一路盯得密不漏风,对柳从之倒是十足十的衷心,薛寅也๣就这么一问,少顷,老鸨领着几个姑娘进来了,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怯生生水灵灵,看着颇乖顺,老鸨问薛寅要挑哪个,薛寅随口问谁唱曲儿唱得好,老鸨于是指了一人,却是个ฐ安静羞怯的小姑娘,一直垂着头,老鸨说她名叫黄莺。

这么个皇帝戳着,日຅子实在不好过。

他如今并无官职,穿的是普通布衣,须皆灰白,白须染血,满面皱纹,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犹自睁着,死不瞑目。

“不敢不敢,我棋艺平平。”薛寅强打精神,半眯着眼睛。

这孩子聪明,敏锐,早慧,将来只怕不会是个简单角色,薛寅答道:“不是了。”

柳从之轻轻拍了拍手,转头向站在他身后的袁承海做了个手势,后者点头离开,柳从之而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薛寅。

他说到เ“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声音忽然放得很沉,而后长眉轻挑,一双深邃黑瞳审视顾均,目光沉沉:“不知顾小公子,是否愿意得见这一日຅?”

薛寅点头,又道:“柳家军一路走来,可有做屠城、杀害百姓、等种种不义之ใ举?”

“别把自己毒死了。”天狼凉凉道。

袁承海思忖片刻:“父亲论名气,只怕真比不过顾源。不过爷爷的名头才真的是响亮。”

薛寅低头仔细端详,只见这是一块极薄的玉佩,说是玉佩,似也๣不恰当,这几乎ๆ就是一块玉片,颜色几乎透明,入手冰凉,似乎并无຀出奇之处。他将玉片拿在手里掂了掂,“这玩意怎么用?”

“别ี叫我陛下,夭寿。”薛寅打个ฐ呵欠。

薛寅向声音的主人看去,是个站在队伍末尾的年轻人,着五品文官官服,身材修长,却是个ฐ年轻俊朗的文士。薛寅抬了抬眉毛:“你是谁?”他现在还真只认得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一副晃晃荡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在这火急火燎的当口简直看了都让人眼疼,恨不得一巴掌扇掉他的悠哉淡定,然而心急如焚的臣子一对望,又哑了。怎么办?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除了打还有什么เ法子?但是送去给人家打是没用的,得找个打得赢的主ว儿,问题是,要是有打得赢的主儿那一早就派上去了,等得到今天么เ。

“这事蹊跷啊……”薛寅喃喃,见天狼站起身,“你这就走了?”

路平一张秀气的脸皱成了苦瓜,半晌道:“奴才若没挨这一刀,只怕还真的会想跑,哪怕没地方แ可去呢……”他苦笑,“只是奴才现在这样子,除了这宫中,哪还有能待的地方?”

这批人在心里咆哮,不支持华平的另一批人脸຀上也有诧异之色,敢和华平叫板的老臣霍方抚着自己雪白的胡须,神๰复杂地打量着这位少年新า皇。薛寅对这些都不理不睬,笑了笑,“怎么เ?商量出来了么?我能带着我的人进宫么?”

好地方,薛寅一面看,一面在心里感叹,吃得饱饭,穿得上好衣,房子修得好,景色漂亮,他每走一步,就把这地界和自己老家对比一番,最后开始明白自己老爹为ฦ什么在初到北化的时候郁闷得几乎ๆ吐血。

薛明华骇然:“抢月国?你疯了。”

冯印想明白事,长舒一口气,心稍微平顺ิ了些许,道:“还有什么事儿?”

谋士躬身道:“袁承海求见。”

“他?”冯印笑道,“我可没忘我上次去他府上求见,他倒好,病了。今天风水轮流转啊。姓袁的是柳从之一条忠狗,怎么,这是要走顾青徽的老路?”

谋士摇头:“不,袁承海此来……是为ฦ向爷投诚。”

作者有话要说:赶出来了_:๘3∠_

作者心满意足去睡觉,大家么么เ哒。因为码字速度和学业关系,我不一定能保持日更,不过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