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儿送四爷走远，回至房内，见抱琴也在跟前，便道：“格格今天这招，果然厉害。可惜就是便宜了年主子。她才是真正想害死格格啊！”抱琴道：“年氏不足虑。今天这招棋也好险哪！”文若却沉思着没说话。
于是文若便分派起来，这八个ฐ人专管做什么，这三十个ฐ人又做什么，便多有了投奔，自去办事。文若见此时令行禁止，也舒了口气。秀菊在旁边道：“素日我家主子便夸福晋，如今看，果然叫人叹服，这才几日，便能治理得她们妥妥贴贴了。”文若笑道：“不过是现炒现卖罢了，哪里敢跟大福晋比？还巴望着她早些好起来，我也好卸了担子。”
“若儿，你刚醒来，身子还弱，还是多休息吧！”胤禛看着她深陷下去的脸颊，心里泛起阵疼，“你先躺着，我吩咐人熬些粥来。”文若恋恋不舍的看着他，乖๔巧地点了点头。胤禛轻笑着：“以后日子长着呢，我又不会飞了。”文若自己也笑了，也实在觉得身体很倦，“嗯，是因为灵魂离开的太久了么”眼前又发黑，昏了过去。
地震直持续到天快亮的时候方罢。大家仍是呆在城外，等了将近个时辰见再无动静方复进城来。只见处处是倒塌的木房，更有匆忙出逃者顾不上熄灭火烛，城内更是处处火光。古时候都是木结构的房子，旦烧起来，实在难以扑灭。地震之后城中的大火仍足足烧了天，整个扬州城几乎化为乌有。
宿无眠，次日便起了个大早ຉ，服侍胤稹出了门，忙换了身便装——还是和鱼儿出门逛街时买的，匆匆忙忙地便往城西去了。打听了花枝巷位置，倒也好找。江南的小巷๕，非常的有特色，青石板窄窄的小路，两旁是户紧挨户的木结构房，邻居们站在各自的家门前就可以聊天。可见巷子之窄，房屋之密。弯曲的河道配合着幽深的巷๕子，便如同那水墨的画儿般。可是文若此时无心欣赏，路打听，找到了年羹尧说的那间药店，此时天还刚ธ亮不久ื，就已经开门做生意了。文若打量了番，规模倒也不小，忐忑犹豫了番，仍是抬脚走了进去。
鱼儿低下头，幽幽地道：“要是佟娘娘直在就好了。”“娘娘去后，细哥哥消沉了许多。太子哥哥好坏，趁着细哥哥伤心的时候，老是故意惹他，然后又去皇上那里告状。其实皇上很疼细哥哥的，对他要求也很严。这样的事情多了，皇上便对细哥哥下了‘喜怒无定’四字评语。再后来，他就真的变了。”鱼儿说到这里，哽咽起来，忽地拉住了文若的手，道：“若姐姐!我知道你在细哥哥心里是不样的。你定要对他好啊，我要他变回以前的细哥哥！”鱼儿的眼睛里，闪着亮亮的东西，那ว眼神是如此热切，直教文若无法拒绝，透过鱼儿的眼睛，她彷佛看到了那个躲在背子里偷偷哭泣的小皇子，她是如此地想把他搂进怀里，好好安慰。终于，文若艰难地点了点头。鱼儿的脸上马上绽开了花，“若姐姐，我就知道你定会答应的！”
吃完饭，大家又闲聊了阵，看康熙略有倦意，便告辞回府。各房均有赏赐。独文若与那ว拉氏是样的。行人坐了马车，行至府前，下了车。文若眼尖，见的来福儿正低着头，急匆匆的从府里出来。文若忙使眼色，要他赶快回去。来福儿却没瞧见，头撞上了四爷。四爷怒道：“作死了你！这大晚的走路不看人的么！——这是上哪去？”
文若顺手便拿了块玉在手里把玩着，不留แ神，玉佩“当”的声，掉了地上，摔成几块，文若故作惊讶，叫道：“哎！可惜了的。这可是块好玉呢。便是整个北京城里，也找不出几块来！”面便留แ神着各人反应。见那刚回话的丫头只是淡淡看了看，仍低着头。她旁边个娇็小的丫ฑ头身子略颤了颤。靠门边儿的个伏得极低，但文若仍能看到她拿眼瞟着那碎玉。最后个高挑的却对这切置若罔闻，直保持很好的姿势未曾动上动。
“诗儿，恍惚听到เ阿玛提起要送我入宫去？咱俩在起多长时间啦？竟有点不舍得你”，诗儿“噗哧”笑，“格格倒真是给吓住了！——咱俩儿是从小在起的，奴婢跟着格格有十来年了吧。再说大人送格格进宫去也不能不带两个丫头呀，到时我随了格格去可好？——抱琴也是离不得的。”“宫里有什么เ好？瞧你兴头的！偏不带你去！”“好格格——”主仆俩闹成团。文若又有搭没搭地跟诗儿闲聊着，言语中慢慢套问关于佟佳文若的过去种种。逐渐了解到，佟佳却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既善旗射，又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竟是全能。只听得文若阵阵冷汗“！这可怎么扮的来？”好在这身体却是如假包换的佟佳文若，找找借口，短时间内当可混的过去。其余的，再慢慢来。
“嘘！记住了，以后不能再叫格格，要叫公子！”青袍公子拿了把纸扇，不紧不慢地摇着。但见他眉目如画ฑ，长身玉立，真是个ฐ浊世翩翩佳公子！
“是！公子——小的知道了！”瞧这打扮，却是副小厮模样。
这青年公子和小厮，自然是文若和抱琴了。两人约好了此地碰面，这时见了彼此的妆扮，自是各自取笑了番。
两人各自骑了马，路指点着便往西城门去。快到城门口时，文若却突然勒住勒马，压低了声音对抱琴道：“快回去！”说着掉转了马头，抱琴见此景象，也马上住了口，跟在文若后面打马回去。
却说这里正是单青亲自把守，远远便瞧见了这主仆二人，但见他们忽然掉头，心内更起了疑ທ，忙唤过身边个人来，低声吩咐了。
两人连跑了几处城门，却都是样，眼见得天将黑了，只好先找家客栈住下来。“格格，京城里时常盘查九门的，咱们又没杀人放火，干嘛躲着呀？”抱琴收拾着东西面抱怨着，文若看了她眼：“你推开窗子瞧瞧。”抱琴脸不解，依言打开窗户看了看，但见楼下即是大街，行人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没什么呀？”
“你好好瞧仔细了，看上拄香功夫。”文若面在脸盆里洗着手面道。
抱琴纳闷着在窗户下瞧了，过了会，诧异道：“这这过来过去的人怎么老是那几个人？”
文若解了辫子，往床上靠着：“明白了吧？那九门盘查的官兵，都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俩可真是好福气呀，从四爷府那ว个小笼子蹦到北京城这个大笼子了。”笑了笑，接着道：“好歹也算有进步。”
抱琴把窗子掩了：“这些人是四爷派来的么？当时我瞧着他可是信真了的。”
文若笑道：“我原本就知道不可能瞒的住他，只盼着拖着会时间。却不料é他这么เ快就知道了。倒是我小瞧了他。”
抱琴道：“既发现了咱们，为什么不干脆捉了回去？这样看着咱们算什么？”
文若道：“他是想告诉我：‘你就是个孙悟空，也翻不出我这五指山’罢了。”抱琴气鼓鼓地道：“真是可恶！难道咱们就这样给困在这北京城了吗？”文若道：“天无绝人之路，先睡吧。”又冲抱琴眨了眨眼睛：“他却不知道，我不单是孙悟空，我还是个如来佛呢。快睡！”抱琴也笑了，两人亲亲热热张床挨着睡下。
接下来几天，文若便大大方方地带着抱琴四处游山玩水，把北京城的名胜古迹玩了个ฐ遍。她们走到哪，总会有几个身穿百姓衣服的家丁跟着。抱琴见文若天天玩的开心自在，终于忍不住了：“格格，后面跟着堆跟屁虫，你还玩的这样开心！”文若笑道：“难得有免费的保镖，当然要好好利用了！”抱琴叹道：“这样步不离，除非咱们长出翅膀来，否则甭想出去了。”文若拿扇子掩了口，笑着低声道：“咱们虽然不能ม飞，但是可以——消失。”抱琴诧异，正要开口，被文若掩住了口：“天机不可泄漏，山人自有妙计。”抱琴当下也放了心，开开心心陪着文若逛起来。
且说单青自接了四爷的命令，又发现了文若她们的踪迹，自是不敢怠慢，每日带了人亲自跟着。至晚间便回府里去给四爷复命。可是叫他纳闷的是，若说四爷不喜欢这个福晋吧，又严命他们跟着；若说他喜欢吧，每次去回话的时候也只是淡淡说句“知道了。”教人好生摸不着头脑。这日，单青像往日般回完了话，四爷却停下了正在写字的笔，思索着，忽然问道：“她们这样玩了有四五天了吧？”“回四爷的话，共是五天了。”“嗯，北京城大街小巷๕，也都逛得差不多了吧？”
单青抬了抬头，瞅了眼四爷的脸色，回道：“连每个角落都去过了。”
“知道了。明日开始，要多留แ神些。”四爷边说边又开始写字了。
“奴才这就去。”单青告了退回来，马不停蹄地又赶去文若住的客栈，吩咐各位把守的兄弟警醒着些。
于是众人宿无眠，至次日清早，却没半分异常。只是也没见文若她们出门。这家客栈是京城最大的客栈，每天客来客往，十分热闹。单青守这些日子，竟连住店的人也认了大半。这日晌午时分，走出来祖孙两ä个。那老头，把雪白胡子，佝偻着腰，拄根拐杖，走步都要喘几下，那小孙子手扶着他，手在他后背轻轻捶着，口里只是说着：“爷爷，您可慢些走，留神脚下”
单青看着这祖孙俩，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眼瞅着他们越走越远了。行人在墙根下蹲着用完了午饭，几双眼睛是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客栈大门。却见得日色渐渐偏西，天快黑尽了，也没见文若二人出门，不由得心里有些打鼓，正在踌躇着要不要寻个理由进去找找，客栈里却片闹攘起来。
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坐在客栈大堂里大哭大闹：“天杀的呀！我的胡子呀！哪个天杀的干的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呀！我的老天呀——这是什么黑店啊！我要报官！我要报官！”说着颤巍巍就要站起来，掌柜的和店里的伙计小二都围了上来，拽胳膊拽腿的。客栈面临ภ大街，会儿便围了许多的看热闹的人。见那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偏生下巴上根胡须也没有，都觉得看上去太逗，不少人掩着嘴偷笑，猜测着他是不是哪里惹了仇，仇人半夜里剔了他胡子去。只不过这样寻仇的法儿也太损了些。
客栈这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单青挤了进来，看那老头子，忽然就想起那祖孙俩来，便犹如迎面大棒打来，猛拍了下大腿：“糟糕！糟糕！”忙吩咐众人：“快追！”
这里文若和抱琴却早已出了城门，两骑青鏓马溜烟绝尘而去，此时已๐近京郊官驿了。两人出了城便换了妆扮，抱琴便欲把那把胡子扔掉，文若忙道：“留着！说不定以后还用的着呢。”抱琴看着那胡子，越看越笑个不住：“不知道他醒过来了可是怎么副模样？”文若也觉好笑：“咱们虽是逼不得已，可也实在是对他不住，你可放了银子给他了？”抱琴笑得弯在马上：“放了整整五十两呢！”面又纳闷道：“公子在他茶里放的那药是什么？他可真睡的跟个死猪似的！”文若把缰绳拉，侧过头来，戏谑道：“行走江湖，两样必备：蒙汗|药和石灰粉也！”说完打马，青鏓马长嘶声，撒开四蹄跑将起来。
抱琴也忙打马跟上，北京城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两人但觉得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天高海阔，策马红尘，真是欢喜无比。
文若轻握缰绳，任马儿乱跑，跑了顿饭功夫，便来至驿站。文若见天已晚了，再走的话怕找不到住的地方，便与抱琴栓了马，投驿站。还未到门口，却见远处骑马如飞而来，那马上的人是当兵的打扮，马尚未勒住，已是跳将下来，口里只吼着：“西北六百里加急，快换马！快换马！”
文若正在给马儿添料，听到“西北六百里加急”这几个字，脸色刷็地变了：“西北？阿玛！”抱琴也听到了，见了文若脸色，心里也料é到了。主仆俩对视眼，解开马，翻身跃上，“驾！驾！”两声清叱，马儿披着月色，直望西北而去。
第二十章
“怎么？跟丢â了吧？”四爷的语气好像没什么不妥，单青悬着的心放下那ว么小点点，低伏的头悄悄抬了下，四爷手里正拈着枚棋子，很从容地放在棋盘上。“早提醒过你们了！我就知道你们呀——你们看不住她！”这语气倒不像是责备，倒像是调侃了。“是！是！是奴才们无能ม，请主子责罚！”单青低着头说道，趁着现在四爷心情好，早ຉ点讨了罚去，也去了心头块石头。“你们这”十三阿哥手里拈着枚棋子，却显然心不在棋盘上，他歪着头看了眼四爷，把棋子往棋盘上放，：“她真是把人家胡子给剃了？”问着却是把脸转了过来对着单青。“回十三爷，的确是这样，兄弟们都亲眼看见了。”“四哥，这——”十三阿哥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想了半晌，突然就笑了起来，直笑得弯了腰，指着四爷道：“四哥，哈哈，——我——哈哈——我算是明白了”
四爷拿起棋子，略思索，重重落下，“老十三，你可仔细了！”十三阿哥忙往棋盘上看，“哎呀！糟糕！大意失荆州。四哥，咱这回不算！”四爷忙把棋盘捂：“不行不行！答应的事，可不许反悔！”十三笑道：“从小到大，也不知赖了你多少，今儿不如爽快回。”四爷也放了手，两人相对而笑。单青也在旁陪着笑。四爷道：“你下去吧！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单青如释重负，忙告退。正走到เ门口，四爷忽叫道：“回来！”单青忙转身，“记住了：管好你们的嘴！”单青忙回道：“是！”“嗯！去吧。”
单青退去，屋里只剩下兄弟二人。“四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弄成这样？”
四爷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去，眼眸深沉得不见底，他伸手抓了把棋子，任它们丁丁当当地落了桌子，“天高海阔，这红墙里面，不是她呆的住的地方แ。”
“可是她对你的心，谁都看得出来。四哥，我不相信你自己不清楚。就算她喜欢往外面跑，也不过是任性些。鱼儿不也是这样？”
四爷看了他眼：“这不样。你不知道她的心有多大！你知道吗？她第次见我的时候，就敢说太子和老八！你说，她有多胆大？”
十三也很诧异，“太子和八哥？这些就连咱们兄弟们也就是隐隐约约有个影罢了，她能这么เ肯定？”
四爷冷笑了声，从桌上叠文件里抽出两ä张纸来：“你看这个。”
是两张棋谱。张是群雄逐鹿之势，可是应对之人却舍中原而不顾，远取边隅，十三边看边点头：“高明！隔岸观火，静待时机啊！”四爷也点头：“正是这步棋，把鄂岱送去了西北！”十三惊，却看另张，这局棋却甚普通，十三不解，看着四爷。四爷拿手指了下：“你看她走的这步！”十三再略看：“进四平八！”四爷点头：“正是！更重要的是，这局棋是送给隆科多的！”
十三更加惊讶：“这哪里来的？难道是”四爷拿指节敲着桌面：“是呀！是呀！是她！她把我这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四贝勒府当成是透明的了！”
“我想，她这样做，也是想帮你”十三刚说出口，便被四爷打断：“如果只有隆科多的这张，还可以这样想。可是在关键时刻，她却让鄂岱远走避祸。分明是心向着她们佟家的。况且，这也不重要，十三弟，你想想，咱们从来是跟着太子的，朝中ณ只知有太子和八爷，却没有谁提起我四爷还有党！如果她是帮我，那对手该是太子！只要有太子在，有没有老八又有什么เ区别？如果她是帮太子，何来进四说？”
十三也皱起了眉头：“这倒真叫人想不透。不过能拉拢隆科多，对咱们始终是有好处的，四哥，你怎么看？”
四爷摇头道：“阿哥不能ม私交大臣，这是朝廷的规定。我向谨慎，就是不想有任何把柄落在别人手里。要想得胜，先要自己立于不败之ใ地。若论拉拢大臣，还有谁能强过老八去？这趟浑水，咱不能趟！”
“还是四哥考虑得周全。不过，咱也不能把他冷落了，太子现在脾气越来越怪异了，四哥，咱们虽不能大张旗鼓，也要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才行，尤其是这些带兵的！”十三坐到四爷面前道。
“这些我也有考虑”四爷似乎有所思，“十三弟，咱们在扬州的时候，你可记得发生过什么不样的事吗？”
十三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呀。四哥，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四爷敲着桌面：“我以前总觉得，那些是幻觉，是梦里的情景。可是越回想越不对你说文若，她怎么เ这么笃定太子和老八会两败俱伤？她怎么เ会这么เ肯定地让隆科多进四平八？她倒好像是预言般，只是不知道究竟只是预言？还是未卜先知？就连李卫，也都有那些奇怪的记忆，江南发生的那ว些事情，也许并非子虚乌有”
十三更是纳闷了：“四哥，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啊？什么预ไ言？什么未卜先知？”
“你知道吗？从江南回来，我直希望她自己给我解释，可是她却什么也不提，什么เ也不说”
“什么解释？你是说当时我们发现她时，她怎么เ会晕倒在城外坟地里那事？她不是说过了是去拜祭个朋友不知道被谁打晕了吗？”十三道。
四爷摇摇头：“什么朋友！我查过了，那ว个姓祖的跟她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顿了顿，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十三弟，刚ธ才你可是输了！答应的事可得做到เ啊？”
十三笑道：“愿赌服输，我这就去安排。正好西北又有了战事，也需要关心关心。”
文若与抱琴此时已经到เ了陕甘交界的地方了，路奔波，很是劳累็。这日来至个小镇，虽然及不上大城市的繁华，却也热闹，另有番๘风味。两人路行来，路上多有打听，得知西北不过是有小股游牧民族的骑兵犯境，并不是什么大事，因此也就放了些心，不再急着赶路。当天便决定就在此镇歇息两ä天。
这家镇上却只有唯的间客栈，是家几十年的老店了。往来客商都住在这里，很是热闹。于是文若两人也决定在此住宿。
“天成客栈？”文若抬头，看了看店名，不由哑然失笑。“倒是个好名字！”
“二位姑娘，里面请！里面请”小二很是殷勤，“二位是要住店了呢还是”
“你叫我们什么？”文若明知自己和抱琴都是男装打扮，这小二却称呼“姑娘”，不是奇了？
“哦，哦！我该打！该打！”小二却甚伶俐，“二位爷，里面请！”
文若与抱琴脸狐疑，彼此对望眼，文若却不由á笑起来，抱琴耳朵上那两ä颗耳洞子在阳光下明晃晃的，想必自己้也是如此。“店家，你的眼可真厉害！”又与抱琴笑道：“咱俩可真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了！”
“二位姑娘这样如花似玉的，自然是扮了爷们路上安全！”小二边引路边搭着话。
“有什么用？不是样给你眼就看出来了吗？”文若笑着。
“那ว是两位实在太美了！就看着皮肤这样白嫩，那也怎么看也不像爷们呀！”说着，小二已将两人引到间上房安置下来。
“行了！你先出去吧。有什么เ，我会叫你。”小二答应了，自下去。
抱琴便道：“既ຂ然这样，我才不要穿这劳什子的男装了！我穿不惯这袍子。”文若笑道：“你高兴就换了女装贝！我可不换！从今往后，你就扮作我媳妇吧！”“呸！”抱琴啐道：“你想得美呢！”二人笑闹了会，实在乏的很，早早安歇了无话。
次日，抱琴果然换了女装，早出去买了些材料，亲自下厨房去做些点心。连几天赶路，都没好好吃过东西，文若早就闹着馋她做的点心了。时做毕，各色玲珑地堆在个ฐ青瓷盘子里，四周再放上各样蜜饯点缀，用手绢托了，便往前头来。
“好精致点心！”抱琴正经过柜台，闻言，抬头看，谁知这看竟像是被块磁铁ກ吸引住了，再也挪不开眼去。但觉得书上的那些丰神俊朗神采飞扬之类的词儿用来形容眼前的这位公子都实在太俗了些。他正含着笑，手把着支折扇，斜倚在柜台上瞧着她。早晨太阳的金色光芒从门口进来，扫过他完美线条的肩膀，那脸上仿佛泛着容光，他整个的人也在放着光，像是在梦里突然降临ภ样，虚幻而不真实。
“姑娘？”抱琴回过神来，意识到เ自己的失态，脸上约约地有些发烫，忙说话岔开去：“小小点心，蒙公子谬赞。若不嫌弃东西粗糙，便请尝尝可好？”那公子伸出手来，在盘子里拈了个白兔形状的，笑道：“若说这样东西也算粗糙，这天下可再没有精致的了！”他的手指很修长，长长的指甲齐整干净，中ณ指上套着枚指甲大的祖母绿宝石戒指，幽幽地泛着柔和的绿光，看便知不是凡品。
“公子爷！”他身边长随模样的人见他拿了那点心要送入口去，忙止道，脸上有些怀疑。“没事！”那公子却丝毫不理，仍是把点心放入了口中。抱琴的心却瞬间提到เ了嗓子眼，心里暗自盘算着方才放的蜜糖是不是多了？火候是不是过了些？
他的嘴唇轻动，唇上淡淡胡须ี有致的轻轻起伏着，时间似乎很短，又似乎是太长。抱琴盼着他说出话来，又盼着他永远不要说话才好。
“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姑娘的手艺，果真不同凡响。”他的赞赏，如同暖流般，叫人听得好生舒畅。
抱琴低下了头，捧着那ว盘点心，有点不知所措。
“我姓龙，请教姑娘芳名？”
“原来是龙爷。我”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姑娘不会怪我太唐突吧？”
“不是。”她竟然有点着急，便抬起头来了。正好瞧见他的眼睛，柔和的，试探的，看着自己。便又低了头，半转过身子：“我姓宋。”
“哦，宋姑娘。”店里人来人往，两人又站在当道的地方แ，不时有人穿过。“嗯，你看，咱们老站在这里，碍着别ี人做生意了。宋姑娘，你看这晨曦初霁，外面风景似乎不错，我带你走走怎样？”
“这”抱琴有点为难，“我家公子还等着我呢。”说着，扬了扬手中ณ的点心盘子。
“这可真不巧了。”那公子似乎没料é到她是侍候人的，有点尴尬：“以姑娘这样的才貌，不知你家公子是怎样的人间仙品才当的起呢？”
“我叫他公子，但我并不是他家的奴才。”她平生第次这样厌恶奴婢这身份，脱口而出，及意识到，又深悔，低了声说道：“皆因公子第次出远门，其它人均不如我细致，父亲才让我跟了来。”手揉着衣角，她这话也并不假，她原本也是小姐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我冒昧了。”公子微微欠了欠身。
抱琴也略๓蹲蹲，还了礼，“请恕我不能再陪，我要上去了。”话虽如此说，心里却有些落寞。
“我们还能再见吗？”
抱琴红了脸，转身，款款地往楼ä上去。这生中，大约再没有比这走路更慢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