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可以打电话给李斯ั了，之前我没告诉她，主要是怕情报有误，让她空欢喜一场。李斯没流露出多少惊喜，只用一副早有所料的语气说：“就说七天之内吧，你就不信！”估计从今往后，她更得迷信那位大仙了。
我看了她好一会儿，在她腮帮子上拧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你个小屁孩！哪来那么些人情世故的！”
一股凉气从脚๐心直冒上来，顺着脊梁柱往上蹿，我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完了，我把李斯的桑塔纳弄丢了！
“信不信我把你的卡刷光喽？”
我一边咬牙冷笑一边看他和颜悦色地问那小姑娘：“你多大了？……怎么不上学？……家里困难么？……这样吧，叔叔给你学费，你回去上学好不好？”
我没词了。是啊，为什么呢？这真是比微积分还毁灭脑แ细胞的问题。
“还是跟我回去吧？”我给他个台阶，“不是黑子光棍那时候了，别ี给人添麻烦。回去我熬点骨头汤，给你补补。”
把他们都打发走了，吹着暖气，我长出了一口气瘫在椅背上。范思哲坐在驾驶位上，扭过上身定定地看我，把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又进山了，估计没有个ฐ把月回不来。这些年他的足迹几乎踏遍了长白山的每一存积雪，林场一半以上的伐木工人叫得出他的名字，他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直到เ变得像个野人了才下山回家，然后兴奋地跟我描述那些花草树木的名字、科目、形状以及繁殖方แ式，常把我听得昏昏欲睡，避之ใ惟恐不及。剩下的时间他就跑到公园里去看老头下棋，一看一天，饭都懒โ得吃。我看见他这么浪费生命，就跟看见别人挥霍我的工资一样心疼，但我一劝，他就瞪眼睛，说你们那ว才叫浪费生命呢！一帮行尸走而已。
“靳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咱们各让一步，只要你答应我这一回，以后我都听你的怎么样？”最后一次我在电话里几乎是丧权辱国、颜面扫地了，可这厮得了失心疯，不等我说完就迅速而果断地把电å话给挂了，气得我嘴歪眼斜ฒ，大骂他得陇望蜀不知好歹。
靳准口中的“那些人”是他们班上的中国学生。他第一次从美国回来时就跟我讲过，不知道为ฦ什么，国人似乎特别偏爱他这个专业，他们班上中ณ国人在数量上占据明显优势。后来他又告诉我，这些人多半在国内另有职业，有医生有老师，还有企业里的，基本上都是为了转换生活轨道，以读博为ฦ平台成为美国人，或者镀层金回来使自己้变得更值钱。“我可不想像他们一样只是要混个文凭把这当个跳板。”我还记得，那时他说话的语气充满了不屑，颇有点良家妇女向□宣告“我跟他睡是为了爱情，不是为了钱”的架势。
李斯看了我半天，长叹一声说命啊！命中ณ注定你得给他当一辈子保姆。
“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
靳准叹口气，说：“质量过硬啊。真不敢相信你也是这学校出来的。”
“这个ฐ吧……”范思哲火上浇油地补充，“不可告人呐。是不战友？”
等外国大爷走了，靳准喜滋滋地向我展示大爷给他的名片，一边激动地说：“真巧ู，居然碰上校友了，他跟我们老板robຘert是同学，现在在北京跟中科院生物研究所联合搞一个项目，这回是过来开个研讨会，让我如果有兴趣的话抽时间去北京看看他们那个项目呢……”
“是啊，我看上它的，它看不上我。它看上我的，我又看不上它。难得它有情我也有意吧，又早早ຉ地都让别人霸占了。”
靳准不理我，跟李斯客客气气规规矩矩地聊天，那语气跟个离退休老干部似的，特别和蔼可亲。是啊，他在人前一贯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坏人的角色从来都是我。我又冷眼看着李斯，这会儿她装得跟个名门闺秀似的，谈吐得体，举ะ止斯ั文，和那ว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女流氓形象完全对不上号。
见我费力，靳准一把夺过药瓶，将我面朝下摁趴在床上，问：“还有哪儿？”
“原来如此啊，我说嘛，谅你也没那个ฐ眼光……不对！”我突然想调戏他一下，“看情况你那ว学妹跟你关系不一般哪，说说，说说，家住何处？芳龄几许？家有几亩地几口人几头牛？”
靳准一说脏字，我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特别是今天还说了不止一句，可见其恼怒的程度。
我猜他是在整顿口腔，因为ฦ他再开口就吐字清晰了。
等他走了我还不忘说他的坏话：“他总出这一招，以怕老婆为由逃避买单。”
我问我们老板：报销么？
我从毕业就进了这家公司，付大胖的秉我早得一清二楚，他对自己的想法有着驴一样的固执。像这回这个项目，本就不该接，工ื程太大，不是我们这种麻雀公司能摆得平的，而且本就不属于我们的业务范畴。可付大胖鬼迷心窍非要揽下这个瓷器活，再加上李彦军在旁边撺掇，说包在他身上，于是这件事就像鬼催的似的办成了。如今是骑虎难下，那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把我们都卖了也赔不起啊！
听完以后我的脑แ袋嗡嗡的，半天才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词：“！”
果然听见李斯ั说：“有什么เ事？没事啊。就是有点高了。那ว洋酒还真够劲儿。”
他立马回我一个愤怒的小脸，“靠！居然咒我死！我死了你就得当寡妇！不如我现在就休了你！”后边洋洋洒洒敲了十几个惊叹号，以证明他现在的确很激动。
这个时候基本没什么เ车了，我大摇大摆地从马路中间横穿过去，就像这条路是我自己家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