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惊地看着房间里的形：“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会向管理人申请的。”回答她的是二十五号。
羊皮卷轴上有死亡现场的图像，二十二号的四肢全部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躯干旁边。他的肚皮上被开了个长方形大洞，里面的脏器都已经被完整地取出来并且摆放好了。图像下面有一串说明文字，上面写着“杀人者用精细而干净的刀法对他进行肢解，并且食用了他的一部分内脏”。
是这样的啊，死亡不会触动他们的绪，但是制造死亡会。
餐厅在第一层，入口很狭小，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里面所有餐桌都是白色，方方正正的，大概能容纳四至六人同坐，桌布的花纹单调乏็味。每个座位上都贴着数字编号，一整套空的餐具已经摆放好了，看上去整齐划一，严谨刻๑板。有零星几个人坐在座位上，都戴着帽子，相互之间也不交谈，四周一片寂静。
昨晚那两个水手也说了，“每年都有一两个迟到เ的”，也就是说这艘船从事偷渡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而谋财害命的黑船往往干不了这么久，他们都是捞一票走人。所以这应该是一条老牌的，颇具实力的偷渡船。
比如面前的冰霜女武神。
“你可以去跳舞。”安默拉冷静地给他支招，“反正你连礼ึ服都准备好了，不用在这儿跟我争一个秋千。”
一眼看过去，那些马儿拉着的仿佛不是车，而是一轮熊熊燃烧的太阳。
修感觉炽热的能量差ๆ点把自己头上的绷带点着了，他后退了一步，但是盥洗室里的地面滑溜溜的，他一不留神就坐倒在地上。安默拉迅速将长枪顶ะ在他的脖子上，修此时背靠着盥洗室的门，屁股下是大滩肥皂水，连站都站不起来。
现在小公爵的头已经被包扎得严严å实实的，大半张脸都看不见了，不过这不影响安默拉的辨认。当初斯洛给她看修的投影时他还戴着围巾和帽子呢，那时候只有一双眼睛能看得见。
如果这个同伴不是修那就更好了。这句话帕姬没有说出来。
来了，永夜的走狗，魔鬼的仆人。
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商人，而她自己้也没有多棒的头脑，一直以来她都依靠比别人花费更多的心血来抓住更多的机遇。魔导军团是个好地方แ，在意识强度决定实力的况下，女性要想上位会容易很多，所以她拼尽全力参加了梦魇军团的考核。
“不，死过人总会留下味道的，不管处理得多干净。”康纳朝斯洛笑了笑，笑容中ณ却是阴森的冷意居多，“比如说你，身上的死人味怎么都散不去。”
安默拉在听见那个“反通讯拦截式”之后就有点不安了。
“谢谢。”安默拉点头。
“如果您想要查看运河状况，可以直接跟梦魇军团联系，我会指派值得信任的人跟随您。如果您遭遇麻烦，就算这个ฐ麻烦仅仅是一只蟑螂，我都希望您在第一时间出求救信号，而不是为了防止被我说教而隐瞒消息。至于我，我早应该在您的卧室里布置好监控魔导式的，我对您太信任了，而您对我恰好相反。”
然后她立刻意识到斯洛所说的“安排入学”应该是指莲恩，莲恩在被门格尔买下不久后就去了帝都的皇家学院。如果门格尔是从圣兰斯卡特流窜过来的，那ว么他的身份证明应该也不合法，别说皇家贵族学院，就连普通公立学院的入学申ã请都无法办理。
“烈士后人的福利ำ比较优渥，基础教育和医疗都是免费的，每个月还能ม从梦魇军团的财政部门领取生活费。哦，住处也不用担心。这个福利政策可以延续两代人，以后你的孩子……”斯洛开始一本正经地向她说明梦魇军团的福利政策有多好，他将蒸馏水一样的试剂放下了，然后熟练地处理另外一些药。
她想了想，无比抑郁地小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一切光明的灵魂都是为我而生的，即便被我窥测也无法抗拒。”
“……咳咳。”安默拉咳嗽了几声，一口血很适时地吐了出来。
这是个很可怕的问题，也许比那ว枚不知所踪的黑翡翠还更可怕。
安默拉落地的姿势非常糟糕，她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被撞断ษ了，痛得动弹不得。她努力撑起身子，想要绕到墙后稍作避退，但是手上的烫伤也开始作，手心里全是湿热的血液。她大口喘息着，抬头看向马车，现马车在冲出去一段路后就停了下来，看来老巴特反应也很快。
老巴特不想管她了，他靠着纪念碑的残骸双眼一闭，倒头就睡。安默拉则坐在篝火边上，在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中安静地将魔导式化简。
安默拉睁大眼睛看那些密密麻麻的细线，她后悔没从老屋翻出那个坏掉的监测水晶，至少它的显微部分还可以抠出来用用。她把车门推开，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让这张图纸变得更清楚一点。
安默拉只能摸出那把锈迹斑斑á的剪刀，用它锉开冷藏柜的外壳。这东西质量可能不大好，不一会儿就被安默拉完整地拆开了，里面的魔导体连接简单而清晰，这让安默拉大松一口气。但是因为没有作图工具，所以一些隐蔽处的构造只能依靠强行记忆，然后在大脑中组合成像。
老巴特站在地窖口，他太壮实了，要下来不怎么容易，于是索性不进去：“你会观测气象？”
“这个给您。”安默拉从衣袋里拿出之前剩ທ下的一些魔抗材料，“缝在衣服内侧，最好是关节部位，希望对您有点帮助……真的非常感谢您的食物。”
安默拉选择将这块薄膜裁剪成条状，然后贴在衣服内侧关节处。她还在外衣帽子里垫了小半块，然后将衣服领子立起来，把自己裹得严å严实实的。鞋子、带、耳罩、手套，安默拉将这些东西全部都检查了一遍，以确保它们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外面肆虐的能量波动。
光芒有点黯淡，泛着日出之前的暗蓝色，但是确确实实在跟安默拉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天快亮了，掩饰性魔法已经消失了。外面全是散着浓烟的房屋残骸，老屋已经垮塌了，地下酒窖直接变成了露天酒窖。周围没有人活动，连只狗都没有，听不见鸟鸣，安默拉几乎以为自己聋了。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潜逃十四年之久ื的男ç人正十分平静地坐在门后，没有任何反抗的打算。
“我说……”安默拉扯着他的袖子，突然问道，“你以前为魔导军团服务过吗？”
这样过去了很久ื，门格尔盯着监测水晶进行演算，时不时问安默拉一点什么，安默拉则以最简短的学术语回答他，等他做出调整。后来门格尔彻底安静下去，安默拉只能保持沉默。她觉得时间也许过去了大半天，因为那块湿毛巾上的酒精都已经挥得差不多了，湿润感全无。
“安？”莲恩摸了摸安默拉的脑袋，“好吧，你一定是生病太难受了。没事的，门格尔先生能治好你。”
“坐下吧，莲。”门格尔客气地说道。
“我没有。”安默拉看着自己的脚尖，竭力让自己้不露怯，“我只是没力气说话了。”
“卡萝！”奥斯维得的声音听起来很震惊，“你疯了！”
“不，我没疯。”卡萝，也就是四十七号回头对奥斯维得说道，“是你太蠢了。”
安默拉趁他们俩互相嘲讽的时间对伊莱问了：“你也是根源体系？”
“是的。”意料é之中的回答。
“那ว就没问题了，我们现在有三个具有完全战斗力的根源体系魔导师。”安默拉点点头，抬高声音打断卡萝和奥斯维得的争执，“我准备改造船只，使它同时具备飞行能ม力与航海ร能ม力，现在就开始吧。”
卡萝想要把拳头挥在奥斯ั维得脸上，但是被他抬手挡下了，她耸耸肩，后退一步：“我没学过船舶设计，不过飞行动力系统可以交给我。”
“我没学过任何建造类的魔导式……”伊莱摊手，无奈地看着心意已决的两人，“只会杀伤性魔导式可以吗？”
“那么环境监测式呢？”安默拉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把船变成能ม飞的能游的形态了。
奥斯维得几乎在同一时间说道：“伊莱，你不会也准备跟这两个家伙一起疯吧？”
伊莱看了他一眼，然后回答了安默拉的问题：“会的。”
安默拉飞快地回答道：“监测水下况，大概往下监控一千米深就够了。”
伊莱这才有点明白安默拉的思路。持续飞行应该是做不到的，但是躲避海底的威胁并不需要一直呆在空中。如果伊莱监测着一定距离内的水下状况，那ว么当海ร怪准备袭击船只的时候，船上的人就能及时做出反应。
比如飞起来。
巨เ型海怪一般生活在深水区，它们不可能ม一直呆在海面上，等他们飞个ฐ几天，海怪自然就会回水底了。这时候再把船降到水面上，魔导师们可以进行休整。
奥斯ั维得似乎ๆ也明白了安默拉的计划ฐ，他突然放弃了跟卡萝打打闹闹，对安默拉说道：“还是需要一个共享型的魔导系统。”
“你总不可能让伊莱没日没夜地持续运算，所以环境监测式应该是维系吧？”奥斯维得冷静下来，他分析道，“维系式最多可以监测到水下三千米，但是厄尼尔的水中冲刺速度可以达到每秒一万米。”
也就是说，从伊莱探查到海怪出现到海怪抵达水面，操纵轮船起飞的人只有三三秒左右的反应时间。先不说晚上大家都睡着的时候怎么办，就算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监测式，他也不一定能在三三秒之ใ内让这艘船飞起来。
但是共享型的魔导系统可以解决这个ฐ问题。
一个大脑可以运行的魔导式是有限的，共享型系统可以把无数人的意识空间连通起来，让他们每个人运行的魔导式都处于同一个ฐ施法平台上。
这就相当于是同一个人在运行环境监测式与飞行动力式，几乎不需要任何反应时间，直接就可以成式。
“……这速度简直惊悚。”安默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很好奇你是怎么เ推算出传说生物的冲刺速度的。”
“通过古籍描述以及一些简单计算。”奥斯ั维得跟她清楚地解释了这个题外话，“兽人说厄尼尔游过的地方都毁灭了，可以将它的路线测算出来，并且通过文献描述来推定厄尼尔的灭世时间……”
所谓的考据党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连神话传说都不愿意放过，他到底是有多闲啊。
“我来尝试意识共享。”安默拉叹了口气，“算上你，四个人，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