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儒良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看看不远处正教训自己้外甥的吕副官，又看了看枯云单薄的背影。他扶着窗框，哈哈大笑。
那五个人低低点头，枯云又说：“我真的不是，你们看，我都没有军服的，在军营里，士兵不穿军服是要杀头的。”
枯云眨巴眼睛，田主编还说：“柳生大佐从大连打来的工程兵专门就是来打造工ื厂的生物实验室的。”
枯云道：“听人说东北危险，我一个人上路，就带了枪防身，您看您三位不也都带着枪的吗？”
“妇女活动你都组织过了，让天星给你写封推荐信，他资格老，说话有分量。”光祖说，“电台修好了，我们要去甘肃，修不好也去。”
“哎呀挤什么挤啊！死的是你亲爹还是你亲妈啊！”
“明天就是首映啦。”女学生说，看着枯云。枯云点点头，女学生一瞅他，噗嗤笑了。枯云摸摸自己的脸蛋，道：“今天贴了这一脸的胡子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很快的，枯云便脱得只剩下最贴身的一件白背心，一条白裤子。
这个话题是那么宽泛，又那么虚幻，不切实际。枯云牵扯嘴角，笑了笑。玛莉亚看着他，她的法米，年轻，漂亮，某段苦难坎坷夺走了他眼里的光辉，但是他的双眼还是让人过目难忘的。
但他还是老实地抓着浴缸两ä边慢慢放低重心，坐进了滚烫的水里。
一墙之隔，尹醉桥在电话里和人说：“贾老板，上次您说的价钱我考虑好了，再加五万，芳园就是您的了，现如今，片场可不便宜，芳园又能住，又能当片场用，一举两得，您说，何乐而不为？”
枯云将手塞进了屁股底下，房间里凉飕飕的。这个时候，出乎ๆ他意料的，他耳旁又响起了那阵熟悉的脚步声。尹醉桥回来了。他没有说话，枯云听到他在他身边放下了些什么瓶瓶罐罐，他还闻到เ烟火味，他嗅嗅鼻子。尹醉桥说：“鸦片灯。”
“对的，他以前和黎宝山关系不错。”长官说，“这是报复性杀人，您知道吧？”
枯云靠在床头，道：“别ี叫我什么密斯特枯了，半中不洋的，不好听。”
马修笑了，他又看哑巴，俏朵儿努嘴：“哎呀，您别老盯着他看呀，他真是丑，丑得怪吓人的。”
黎宝山不响，也不写字，他用肩膀靠近枯云，嘴唇跟着贴了上去。他在烛光照不到的混沌黑暗中亲了下枯云。
尹醉桥揉揉自己的小腿，没说话。路灯光下，他周身都很黯淡，仿佛身体里那生命的火种随时都会熄灭。
枯云道：“老富和阿关，我觉得你也不能这么เ武断，或许他们也去是探口风的？”
黎宝山摇头，他的左手拉起了枯云的左手，右手缓缓摊开，他手心里攥着的是一根红色的绸带子。
黎宝山凑过去看，笑说：“大公子这么เ多年了都没怎么变过。”
栾美莘眼珠转转，笑了笑，记下了黎宝山给的电å话号码。她道：“两位做生意的百忙之中ณ还抽空牵挂我的事，我真是很感谢了，就不拖着你们的时间了。”
“唉大嫂，千万别这么说。”
一股热血喷溅到他奶油白的西服上，也在他鼻梁上，脸上落下了三两滴痕迹。枯云还未停手，他顾不上这些了，衣服弄脏了他没有所谓，脸弄脏了他更不在意，他的全部ຖ关注都只集中ณ在一个念头上，想要他的命的人，他绝不会放过。
枯云的胳膊上起了层疙瘩，他看出来了，尹醉桥不光坏，他还不近人情，情理不通，他甚至有点疯。他全身上下，从内到外都被这满屋子的黑暗给染成了同样的色调，父母双亡，残废不全的他活成了一片阴影，一个ฐ梦魇。
玛莉亚不再喝酒了，她伏在枯云的肩头啜泣梗咽，她说：“法米，我想我的妈妈，我想她。”
再说那个马修，他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
尹鹤莞尔，看了一圈桌上另外三人，道：“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想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了，北平前一阵子闹反动，又是软禁又是暗杀，大太太的父亲遭了不测，生命垂危，大哥是他们这一系的独苗，老先生临终前想和他见上一面，大哥也很想去，那天人都出了家门了，一阵寒风吹过来，生生咳出了两ä口血，你们说这还怎么去啊？回头要是从北平抬回来一具棺材可怎么เ算？硬把他给劝了回去。”
这一晚枯云在月宫舞厅算是尽足了兴，一曲接着一曲，舞伴连换了五六个，直舞到了舞厅关门，之后又跟着尹鹤去了酒吧喝酒，还学上了打弹子，扑克牌。后来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在哪儿了，依稀记得尹鹤将他送回了家，他一进家门倒头就睡。隔天他睁开眼睛，左看右看，只能大笑自己荒唐，竟是在客厅地板上趴着睡了一整夜。
枯云半掩住嘴又打了个哈欠，那ว两个门僮中的一个ฐ和他搭了句话：“密斯ั特枯，怎么今天玛莉亚小姐不和您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