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搂着又说了一会话，张容的心总算是彻底敞亮了，把这几天鸡毛蒜皮的憋屈事全跟展旭ຓ磨叽了一遍，展旭ຓ认真听着，拿毛巾给他擦脸，等到水凉时，他把张容抱出浴池，用毯子裹住，放在炕上烤干，自己้换上一条棉长裤，在靠火墙的一侧铺被褥。
七点半，宿醉的展旭醒过来，张容搂着他大笑说，“过年好！祝你来年事业有成！”
“我爸给我打电话了，问我腌没腌腊八蒜，我一想，反正过年的时候也要吃，不如趁现在腌上。”
交警看见展旭先是一愣，瞬间施ๅ展一秒钟变正太技能，笑容满面道，“哎呀展——队！好久不见啊哈哈哈！您出门啊还是出勤啊？”
“通知所有员工，今天下午年末工资奖金全部ຖ到账。”方圆沉吟片刻，又道，“从明天起停业放年假，等我通知上班。”
张容白痴一样张嘴，低头掰手指头算，一个月一万，一年有十二个ฐ月，五年有多少个月来着……
那时候张容已经十多岁了，那年冬天，学校组织同学去公路扫雪，天寒地冻的，大家刚扫完一半不到เ，竟然又下起鹅毛大雪。原本前路难行不说，铲好的路段也必须重新清扫。
张容暗骂自己丢â人，而后将头伸出窗外往后望，展旭高大的雄躯走在队伍最前面，一眼就能ม认出。张容忍不住臆想，当年展旭还是学员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跟着他的老师徒步走在看不到เ尽头的旷野里，期盼前面的一口水，一顿ู饭。但是他又想，别的老师肯定不会像展旭这样和学生一起走，他们应该都是坐在车子里面的。最后他总结，展旭最好了，比别人都好。
“……六百？”
“方先生，”男ç人的身躯堵在台阶护栏中间，让人无处可逃，“方先生就连和我一起吃顿ู饭都不愿意吗？”
服务生姐姐说好的，请稍等。转身走了，张容还后面大声嘱咐：“赠送的桃子罐头和小菜快点端上来！”
张容仰天长叹，在床上用力翻了几个身，然后拨通电话。
袁律满眼灰暗，低头苦笑。
五分钟后，方แ圆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杯奶茶，递到袁律眼前。
袁律猛然抬头，眼里满是诧异，还带着淡淡的……像是喜悦和期盼。
方圆见他不接，便把杯子放在路旁的台阶上，好整以暇的弹了弹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拖着嗓音道，“唉，当真是可怜啊，昨儿个还挥金如土呢，今天就狗都不如了，袁总，今晚上哪儿住啊？城南桥洞免费宾馆啊？”
袁律被他刻薄又阴阳怪气的幸灾乐祸弄得一愣一愣的，呆呆仰头看着他，方圆说完，也低头看他。两人对视良久，方圆忽然非常豪迈的一挥手，大方道，“得，看在原来你送我那么เ多东西的份儿上，让你上我家阳台睡一宿吧。”
说完，方圆扭头就走，袁律看着他欢快轻松的脚步，定住了一般，继而忽然解冻，猛地起身站直，往赶紧前迈了一步，却突然又停住了，仿佛在迟疑ທ什么。
方圆走到马路对面打开车门，回头见他还没跟上来，不耐烦的挥手，“走啊！告诉你没闲工夫跟你磨叽，不愿意就滚桥洞去！”
被这么骂了几句，袁律如从梦中惊醒，又仿佛确定了什么，赶紧跑过去钻进车里。
蓝色丘比特发动，驶入拥挤的车流中。
于是第二天张容惊奇的发现，不再是土大款的土大款居然被方圆太君当做看门大狼狗收养了，而且待遇极差ๆ。方圆真的让袁律睡在阳台里，连沙发都不让睡。从此家里的地位金字塔发生了质的变化，最底层的张大宝不再是孤单一狗了，当然，多一个伙伴的代价是少一半空间。
张容偷偷问方圆，怎么เ发现他的，放出来这事报纸都没报，再说了，为什么把他领ๆ回家呢？
对此，方圆的解释是：某天从店里出来溜达，然后就看见一只狗蹲在马路牙子上没吃没喝的，没办法，我太善良了，就看不得这些悲惨的事儿，所以就干脆ะ领ๆ回来看家。
张容对这个苍白的解释没发表任何看法，反正这些是方圆自己的事情，而且袁律现在真的没能力再做什么，世间事瞬息万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圆圆想怎么捏扁搓圆他都没问题了，阿弥陀佛。
袁律的表现也确实还算不错，每天方แ圆看店，他就看家，偶尔帮着遛狗，给方圆做饭。然而张容每次上楼去的时候都觉得，袁律看方圆的眼神变得很复杂，貌似有感激，有些愧疚，有些焦虑，还有……还有什么เ张容已经说不清了，总之很多情绪混在一起，那眼神就像是随便冒懵把蔬菜水果丢â进榨汁机里一顿ู乱ກ搅之后榨่出来的液ຂ体，颜色诡异，喝一口能让人浑身激灵。
其实对于袁律，张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甚至方圆都不知道——被包养的这些天里，袁律每天自己在家的时候就会仔细翻看报纸上的招聘版块。不管什么样的工作，只要稍微靠谱，不用本钱，他就一定会打电话过去询问。
然而失败是必然的，这年头干啥都要有工作经验，可袁律从小到大啥基层工作也没做过。而且这看似无止境的失败也很快有了尽头——
找工作计划ฐ不出一星期就被方圆发现，因为莫名其妙的高额电话费。
客厅里，方แ圆尊贵的靠坐在沙发上，脚边蹲坐着纯血名犬张大宝。袁律像黑五类弟子似的垂手站着。
方圆：“你什么学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