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噩梦

“咳咳,呸——”郝仁正纠结着一会该用什么工具去处理那三只死掉的荷兰鼠,最小的那只猫头鹰忽然吐出来一个食团。

暑假的第一天是在美姨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拉开序幕的。

“考试!人类真是种愚蠢的动物,总是想尽办法折磨自己跟自己้的幼崽。有时间,对着天空唱首歌多好!”

“你就是小丫头啊!”呆子正色望着郝຅仁,“小丫头!当年你捡到เ的其实是个大叔!按你们人类的年纪来算,我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我不叫你小丫ฑ头叫什么?要不是你被绑架的时候我已经年老体衰,我肯定咬死那两ä个混蛋!小丫ฑ头,按辈分,其实你应该喊我叔!”

那ว家伙可能把郝仁当成了小语的替代品,有时候甚至会把没有勇气送出的礼物寄给郝仁。郝仁从来不觉得那是种冒犯,反而觉得三生有幸。

洗漱完毕,跟呆子分吃了昨天偷偷剩下的一个馒头后,郝仁抱着呆子坐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树影后那轮刚ธ刚升起的太阳,静静地看着它一点点往上爬,脑แ海中ณ一遍遍过着今天高考的试题。

然后她将脑袋埋在它柔软的毛里,发了疯一样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起来,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连身体都开始阵阵抽搐,很快她的眼泪就把呆子身上的毛浸ฤ湿了一大片。

大学就是她的霍格沃茨。她的邮递员也不需要猫头鹰那ว么高端洋气上档次,一位快递小哥足矣。

“妈妈”吃了这一掌,如遭雷击般甩开了郝仁,连反抗都没有,便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夹着尾巴并不是比喻,郝仁分明看到“妈妈”逃走的时候身后拖着一条雪白的狐狸尾巴。

“呆子叔……”

“刚刚那个并不是你妈妈。”独臂大叔走过来,将因为刚刚ธ的寒冷正在瑟瑟发抖的郝仁紧紧搂在了怀里。

大叔的怀抱宽厚又温暖,跟在梦里面被妈妈抱着时的感觉截然不同,郝仁的脑海中ณ鬼使神差地浮ด现出爸爸这个ฐ词,然后只觉得神๰经一松,靠着那个温暖的怀抱便沉入了甜甜的梦乡๥。

“乖,没事了,睡吧!”独臂大叔温柔地摸了摸郝仁的脸颊,缓缓化作光点消失。

郝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lucky从郝义แ丢â过来的那包牛肉干中ณ叼出了一包,此刻๑正在拼命啃牛肉干的包装袋,而呆子依旧ງ安静地盘在她的脚边。

郝仁起身,帮lucky拆了牛肉干的包装,然后径直走向了正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的呆子。

“呆子叔,那不是梦对吧?”

呆子淡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那不是我妈妈,那是什么?”想起梦中的那一幕,郝仁的表情不由á自主ว地变得有些痛苦。

呆子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是邪ิ者,对百兽之王怀有强烈敌意的邪者。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反抗军。”

“反抗军?”

“一群投机者,以为只要杀了王,它们就能成为新王。”呆子的表情透着不屑与鄙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它们就休想动你一根寒毛!”

“呆子叔,谢谢你!”脑海中浮ด现出昨夜梦里那惊险的一幕,郝仁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呆子头上的毛。

“我是你叔,我不罩你谁罩你!”呆子一如既ຂ往的酷帅。

虽然明知道昨夜梦里的那ว一幕是对自己้这个ฐ新王怀着恶意的小动物搞出来的幻境,但郝仁却依然忍不住对此耿耿于怀。图书馆借来的书๰看不进去,连上网都会走神。没办法,郝仁从床头拿过妈妈的照片,紧紧抱在了怀里。

“呆子叔,你说当初我妈妈到底有没有后悔没有带我走?”郝仁表情黯然,她的脑海中ณ梦里的那双眼睛一直仿佛一根刺般扎在那ว里,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挥之不去。

呆子没有办法回答她,只是跳到她怀里,安慰地蹭了蹭她的脖ๆ子。

以后的几天里郝仁一直打不起精神来,不仅电视引不起她的兴趣,连饭量都是大减。lucky初来乍到又没心没肺,根本就没注意到异样,呆子却是忧心不已๐。

“小丫头,跟叔走,叔给你看点东西!”某天傍晚,郝仁依然在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呆子忽然咬了咬她的裙ำ角,一脸郑重道。

郝仁关了电脑,抱上lucນky一脸຀木然地跟着呆子出了门。

夏日的傍晚凉风习习๤,郝仁跟着呆子慢悠悠地走在别ี墅区的林荫小道上,这边的路上向来清冷,只是偶尔会驶过几辆下班回家的豪车。

呆子领着郝仁一路往前๩,一直到เ一栋两层的小别墅门口才停下脚๐步。这边向来都是土豪云集的地方,这一家也不例外,车库的门开了一半,里面停着的是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阳台上晒着的衣服有几件是跟美姨ถ买了搁在衣柜的那几件一模一样的新款香奈儿。

看阳台上晒着的衣服,这一家的人口构成应该是一家三口。看小衣服的款式跟大小,孩子应该是个ฐ女孩,四五岁大的样子。郝຅仁趁着女主人收衣服的时候看到เ了她的模样,模样虽然算不上绝顶漂亮,眉眼却是异常温柔,应该是个好妈妈。那温柔的模样让郝仁想起了照片上自己้的妈妈。

那户人家并没有拉窗帘,郝仁换了个ฐ角度,成功看到了男主ว人抱着小女儿一脸幸福地让女儿亲自己脸颊的画面,小女儿穿着一身郝຅仁小时候梦寐以求的漂亮公主裙,亲完,一把扯下了爸爸鼻梁上的眼睛,然后干净利落地折成了两半。干完坏事,小家伙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表情咯咯笑了起来。郝仁为孩子捏了一把汗,男主人却并不生气,只是一脸宠溺地刮了刮小女儿的鼻子。

看到เ这一幕,不知怎的郝຅仁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那么เ顺着脸颊不由自主ว地淌了下来。

她拧了拧拳,转身就要走,却被呆子一口咬住了裙角。

“呆子,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再等一会!”

郝仁擦干眼泪,看到了呆子一脸຀认真的表情,终于还是留在了原地。

“来了!”等了几分钟后,呆子忽然望向了别墅的小花园。

郝຅仁定睛看去,刚好看到小花园的灌木丛中探出来一颗猫头。那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黑白两色中华田园猫,也就是俗称的土猫。那只猫应该是野猫,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伤疤,也不知是跟其它猫打架打的,还是被人类弄出来的。它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时候神๰色非常警惕,确定四周没有危险后才朝灌木丛的方向低低地喵了一声。然后灌木丛后忽然如球一般滚出两只圆滚滚的可爱小奶猫。

小奶猫步履蹒跚地跟在猫妈妈后面亦步亦趋,猫妈妈一步三回头地领着两只小猫一路往那户人家的门口走去。等小猫来到เ门口,它竟又蹿回到了灌木丛后头。猫妈妈再出来时嘴里叼着的东西令郝຅仁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纸箱,用来装苹果的那种,应该是从附近的垃圾箱边捡来的。那只猫虽然已经成年,但要拖动那么大一个纸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拖了半天才将纸箱拖到那户人家门口。

见妈妈把纸箱拖了过来,两ä只小猫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好奇地挠了挠。猫妈妈静静地看着两ä只小猫玩了很久,忽然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将两ä只小猫一只只叼进了纸箱里。以纸箱的高度,两只小奶猫根本没办法自己้爬出来,顿时急得咪咪直叫。郝仁远远的都能ม听到小爪子抓挠纸箱的声音。

猫妈妈深深地盯着纸箱中的两ä只小猫看了片刻,忽然转身,猛地跳起来重重拍在了那家的门铃上,门铃຃声响过,它便如闪电å般蹿入了旁边的灌木丛后头。

开门的是女主ว人,看到两只小奶猫后她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奇怪到底是什么人把两只小猫丢在了自家门口,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后终于还是把纸箱抱了进去。

看到女主人把两只小猫带进了屋,猫妈妈连忙转移了阵地,找了个看得到房间里面的角度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看,丝毫没有准备要离开的意思。

“它怎么เ可以……那可是它自己้的孩子啊……”郝仁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它深知作为一只流浪猫到底有多么不容易,所以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个ฐ家。”呆子幽幽地叹了口气,“那ว家伙观察了这附近的人家很久,最后才确定了这一家。”

“可是这家有孩子啊……”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小女儿折断爸爸眼镜的调皮模样,郝仁微微皱了皱眉头。

“没事!那个孩子虽然淘气,但心地很不错,特别喜欢猫,还喂过猫妈妈半根火腿肠,不会为难两只小猫的。”呆子嘿嘿๹一笑,“那家伙真有心计啊,让两只小奶猫跟小丫头一起长大,就算以后父母想要扔掉它们,也得先过女儿这关。他们一家肯定想不到,把两ä只小奶猫扔在他们家门口的,其实是猫妈妈自己。相比猫,狗的智商就堪忧得多了……”

郝຅仁瞬间被它这话逗笑了,摸了摸它的头,不客气地道:“呆子叔,你也是狗!”

呆子却没有在意她的拆台,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灌木丛中的猫妈妈,幽幽道:“小丫头,记住!当初你妈妈想带你一起走是爱你,留下你也是爱你!爱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她的内心或许不够强大,但对你的爱并不会因此就消เ减半分。”

郝຅仁顺ิ着它的目光看去,猫妈妈正紧张趴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盯着屋里看,屋里每一声轻微的猫叫都能让它的身体一阵颤抖,它有好几次想站起来走进屋去,却又退回去重新趴下……

猫妈妈那双惶恐的眼睛跟梦境里的那双眼睛重合,郝຅仁发现自己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又蓄满了泪水。

默默地盯着猫妈妈看了半天,郝仁擦了把眼中ณ的泪水,低头摸了摸呆子的头。

“呆子叔,明天陪我妈妈吧!”提到妈妈的时候,郝仁眼中ณ的光芒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黯淡了。

呆子点点头,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