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活跃起来。以外面这些人多达两百多人的架势，加上库房大小的限制，房内人数当不会太多，但至少亦在五十人左ุ右——这并非乱猜，我是假设了库房内被困之ใ人是剃๙头，加上他曾说过手下有几十人的话，综合而判。正如吴敬所说，这处是小至不可再小的地方แ，以剃๙头的实力也不可能集齐多少兄弟。
回到学校已是下午四点，我和伟人均未吃午饭，随便在商务楼找了家快餐店要了份儿炒饭就食。
我仍保持着青山不改的笑容：“就是，一个问题没被回答而已，同学何必这么生气呢？再见。”
这时话筒里隐约传来另一个ฐ音色，音量极小：“你干嘛弄得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说我的坏话？”随即是方แ妍的辩白：“没有啊芳姐……”我立时恍然，定是林芳亦在病室内，见到方妍说话时的异态生疑ທ。难怪方แ妍要压低声音讲话，却原来是怕被林芳听到เ。
我老脸微红，心中骂自己不识货，让人见笑了。毕竟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农村的家乡真正接触城市的东西，需要学的东西还多，单靠以前从学校、电视和各种媒体介质里见到เ学到的东西还不足以令自己้完全适应城市生活。
我无奈道：“好吧，你不想跟我说话我就走好了。记倒不要再不顾ุ自己的身体乱来了，等你好了回去跟我打电话——不过时间限在三天以内，三天以后再给我打电话不要怪我生气不接哦！”绕到门口打开门，然后重重关上，抱胸ถ静立等待。
君止彦疑惑道：“你……你不是说校门关了吗？竟还这么เ有闲情……”
我沿着大路向尽头望去，感触忽起。
这时有人走近，手中端着一盆，插口道：“来喽来喽……请让一下啊两位，我来点火。”
“噗”地一声轻响，天然气炉由气嘴处燃起一圈小火苗。服务员把盛菜的小盆放于其上，小心地增大排气量，令火焰增大至恰好。
我礼ึ貌地道谢，方妍半抬起眼看看我，待我看去时又垂下头。
脑海ร里连番๘对照她和郑归元两人，我才觉两人的脸形乃至眉眼确有几分相似，难怪初见她时会有熟悉的感觉。但仍不解她为何对我有如此“特殊”的感情。
我随手拿汤匙将盆内的菜压入汤中ณ，使之能ม充分受热，同时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再送去温和的一笑，“不用怕羞，我绝对不会笑你。”
方妍仍低头端端正正地坐着，吞吞吐吐的声音低得似怕旁้人听到：“我看了上次县里面举行的散打王比赛。我哥告诉……告诉我，说了你的事情……”
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半晌不闻其声，才知道她说完了，苦笑道：“就算这个样子，那也不至于就……嘿，那个，你知道我的意思嘛？”
方แ妍点点头，随即羞得颈都红了，半天才再以蚊蚋般的声音道：“后来我还看……看到过你很多次，不……不过你没有看到我……噢，我还认得到柳姐……”
“柳什么？”我一时未反应过来。
“柳落，”方妍微抬半个头解释，“平时我都喊她柳姐。”
我霎时一窒，良久不语，轻轻搅着渐渐沸腾起来的汤水，将被冲出水面的菜挨个ฐ按下去。
第三十一章再伤芳心
拒绝并非易事，尤其是拒绝感情。
整顿饭我忽然没了心思，再未和方แ妍说一句与此相关的话，只聊些可乐而无多少实在意义的趣事。每当两人的话题略近感情方面，便在我的刻意引导下再偏离开来。
饭毕我们漫步而游。
沿途指点江山，方妍稍稍回复了点儿昨日的活泼，居然敢主动和我说话了，显是适才这顿饭打开了大家局促拘束的局面。我整理好情绪，在腹中酝酿半天，随意道：“郑归元这家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还有你这么个ฐ妹妹。”
方妍表情微落，道：“我十岁的时候爸因公殉职，妈要带我们兄妹再嫁，大哥他不愿意跟去，就跟了县散打队的武师傅。我跟着妈妈，后来改了姓名。”
我记起郑归元这小子曾无意间提起过自己้的母亲改嫁，但却从未说过自己有个同胞妹妹。奇道：“他为ฦ什么不跟你们一起走？”
“他说……”方妍犹豫了一下，“他说自己已๐经是大人了，要自己้养活自己。”
“十年前，”我微露笑意，“他才十二岁。”
气氛一时降温，两人默然走过半截，我才出一句评论：“这家伙确是有个性。”旋转移话题对像，“方妍？”
“嗯？”
“我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想问你，希望你不会拒绝回答。”我逐渐开始为今天的主题布署。
她惊讶地看我一眼，随即有所悟地回头去，低声道：“嗯。”
“为什么你会喜欢我这种人？”我停下步子，直接了当地吐出这句，表情换作认真。
“啊？”方妍不觉随我止步，不出所料地惊呼一声，又羞又涩地垂下头去。我从侧边看去，可以看到她由颊至颈红晕逐层加深，高翘的马尾散落几缕青丝掩在其上，颇有几分绰约之ใ美。隔了良久她才声音低得无可再低地出来半句：“我……我也不知道……”
这答案并非我所要的。我心内微叹，转换过角度，从第三者入手：“你认识柳落，那ว也知道她跟我的事了？”方แ妍微微一震，默默点头。
“那么你该知道我跟她说过的话，”我正视前方不去看她，但眼角仍感觉到เ她身体开始颤抖，“也该知道我的爱情观。”
远处仍有一线夕阳露在山顶上，暗黄的霞光利剑般分射大地。
方妍仍垂着头不一语，但颈侧的红晕已然消เ失不见，换作骇人的惨白。
愧疚的情绪不觉间升起。我试唤道：“方妍？”
她忽抬起头，直直地正视着前方漠无表情地道：“我……明白。”突加快步子，半走半跑地前而去。
我本想追上去，旋颓然止步。
不想伤害人是一回事，但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即便给机会重来一次，我仍会那么说，因为在我的爱情准则ท里面，当断ษ不断是大忌。
尤其是当我心中那ว位置已๐经有了人后。
封如茵，茵茵。
轻叹一声后我改向而走，不知不觉间忽清醒过来，才觉自己已๐站到เ一路口，转头眺望可以看到远处仍有微烟缭绕，但那处已再非日前所见，仅剩残砖碎瓦而已。
我摇头苦笑，昨夜的影响委实太深了，竟又逛到这处。同时亦想到เ世事的奇异，虽仅咫尺之隔，但阳光城内的居民却少有人知道这邻近城区的劳改场生了什么。
几步的距离，阻断了人得知真相。
旋即又想起方แ妍，我忍不住情绪低落。似她那么柔弱的人，会否受不了我的拒绝呢？
回到寝室，王壮这家伙一边摆弄他那ว款下载了数量惊人的游戏的手机一边对我冒泡：“你死了老植，今天下午有个女的打电话给你，冲得很哩！你是不是又在哪里骗了无知少女，然后始乱终弃，现在被人家找上门来要分手费、青春损失费、堕胎费、护肤养颜费……等等等等。”
所谓“冲”者，“暴怒”也。我唉声叹气了一回，随口问道：“伟人回来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大啃起来。初时思绪翻飞不定，一会儿渐渐定下心来。
人最烦恼的时候，最佳开导物莫过于书了。
天色全暗下去时，重重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急迫而微带粗鲁。
“哪个？”王壮一脸不悦地边弄着手机边去开门，刚ธ一打开，一道身影旋风般冲了进来。我刚看清来者竟是林芳，对方已怒气冲冲地扔来一物，“扑”地掉入我怀中。
我奇道：“你怎么เ上来的？这可是男生公寓……”尚未说完，对方แ指着我怒道：“你是个ฐ人不是？！你有没有良心？！你怎么能这样对方แ妍？！”骂着连喘不已๐，显是激动太过。
门口探入几颗脑袋，带着充满好奇的表情窥探。我早料é到以她的热心必会为方แ妍出头，只是不解她竟能直捣黄龙地冲来我的大本营，侧头对仍呆立在门口的王壮颔示意：“壮壮，关门，闲人莫进。”随手把她扔过来的东西放到桌上，起身拉过另一张椅子，对林芳道：“有些事情是需要解释的，请坐，林同学。”
王壮反应过来，清场关门，径直坐到离我们两ä人较远的位置开始坐山观虎斗。
林芳怒瞪着我，激动得连嘴唇都微微颤抖，半晌才赌气般坐下去。
“现在大家可以好好谈谈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一下方妍现在怎么样？”我坐回原处平静地说道。
林芳稍息的怒气再升：“还能怎么样！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两ä个小时了！你……”
“请稍息，”我摆手止住她，“我想先问你一个ฐ问题：假如现在有一个ฐ非常喜欢你的人跟你表白，你会不会答应他？”
林芳气得胸ถ脯都似要跳起来：“你！”却一时说不出来。
“很好，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接下去，“那么เ你就该知道，我不可能对任何对我表白的女孩都接受，因为我有自己的审美标准，有对自己้未来一半的选择要求。方妍，不是的。”
林芳忿然道：“你……”我打断道：“不要跟我说什么‘像你种人有方妍这样好的女孩喜欢还要奢求什么’之类的废话，你不是小孩子，应该明白一点：在感情里面是不存在任何客观的局限的。”我微向前俯，淡淡续道：“我个ฐ子矮，样子也毫无特色，如果你想单从外貌来判断，方妍不但适合我，而且我该为有这样的女孩而向老天爷跪拜；但是你不了解我的性格，不明白我的脾性，不知道我的内在的一切——你自己来告诉我，你有没有资格来对我说我该喜欢什么样的人或者被什么เ样的人喜欢？”
林芳本因我之前的话而微愣，听到เ最后一句顿时怒气再腾，霍然起身，恼道：“你以为我喜欢管闲事吗？！你根本不知道方妍是怎么เ……哼，你如果还有良心，就自己้看看那本日记！”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王壮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凑过来问道：“这就是先前打电话来找你的那女生，这个声音我记得！”
我摇摇头，移近桌子盯着桌上那林芳扔来的东西，却是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封面以粉红为ฦ底，绘有一男ç一女两个小孩子亲密地在花丛间追逐。
男孩在前跑，女孩在后面追。
这意境……我自嘲般苦笑一声。里面到底有着怎样的内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