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罕见,不着瑕疵的液态金属,姿态
笔直地奔向地心引力的怀抱。因为雷格勒斯的关系我很小就留了长发,近年则习惯将它扎高。
金发碧眼的萨克逊血裔是梅利弗伦高贵血统与俊美容貌的铭牌,这点在父亲身上已经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梅利ำ弗伦的女
儿中,只有凯珊德拉继承了母亲的黑发黑瞳。黑色直发衬上轮廓幽深的五官,她是丁香般冷艳干练的女子,却又像是
藏在迷雾后静静吟咏。
我同样不知道自己背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它像张悲伤的嘴,发出无人聆听的哀鸣。过去将近二十年内它从未带来任
何不适反应,只是淡淡地从肩横到腰际。时间久了,连不安的情绪都赴于遗忘。
这些如同那ว个挥之不去而又毫无进展的梦境样,在咨询父亲无法得到明确答案的情况下,逐渐成了生活的部ຖ分,代之
以“习惯”,便也无心探究。父亲只告诉我,不要把这些对家人之外的人说起。
刻意忽略掉某些暗示,我把头发束起。
待我收拾整齐下楼时,早餐已结束。这意味着我最好去向父亲解释没下来用早餐的原因。圣诺拉节舞会将于今晚在洛丝
罗林举行,蔷薇极至的妖冶不羁排山倒海,乖张因浪漫而无可非议。
圣诺拉节的习俗起于十五世纪,蔷薇教团的创始人罗森克鲁兹以六月的第三个周五作为ฦ纪念他唯女儿诺拉出生的节日
。作为被基督体系排斥的异端,魔法师是不主张庆祝圣诞节和复活节的,于是每年夏季的圣诺拉节便成了这些末世贵族
们借以宣泄的出口。舞会是这天的传统项目。去年雷和珊德拉离开后,所有人都以为梅利弗伦不会再举办今年的舞会
。不过父亲并没有让他们找到借口。尽管进入二十世纪后魔法师成了濒危品种,但英国仍有相当部分有身份的魔法师
,大多是贵族之后,因而洛丝罗林的圣诺拉节舞会总是相当热闹。舞会由年轻美丽的未婚少女开舞,这位少女便是当晚
的“诺拉”。今年的开舞应当仍是由娜塔莉娅负责。
我正准备绕过花圃去找父亲,却在鲜ຒ红的海洋中发现了他。他高而清瘦,裹在深红长礼服中,与那些花朵浑然体。他
是深红的玫瑰,本来理应坚强而高贵地活在这世上。
花圃的主ว人发现了我,他的笑容仍是相当平和温暖。我默默地跟上他,想起年之前他是怎样为我支撑起乌托邦般的世
界。
父亲的书房平时很少允许人进入,我进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夏天的天气总是暴躁而幼稚的,雨从不持续很久。事实上今天是英格兰相当稀罕的个浩é浩晴日。跳跃的阳光被阳台的
落地窗框成个边界模糊的长方形,呈令人不敢逼视的金红色,烟尘飞舞。窗边株吊兰细长的叶缘镶了层金刃,空
气里茶的味道暖意氤氲。
父亲将肘搁在书桌上,隔着木质感静静地望着我。我嗫了口红茶,英式红茶加了玫瑰精香的口味很不错。
父亲书房的装饰风格自我记事起似乎就没有什么大的变动。他是那ว种奉行简洁高贵的典型英国人,偏爱北欧林场里伐下
的高大原木。家具散逸着木质独特的清香,纹路姿态古朴,令人非常舒适。父亲选用的木质品总带有暗赭红的色调,十
分沉郁。
“很抱歉,爸爸,”我放下茶,“今天我起床晚了,没赶上早餐。”
“啊,没有关系,以后你想什么时候起床都可以。”父亲却像是被惊着了似的,猛然回神,“好好准备今晚的舞会吧。
有个变更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今年的诺拉换成维罗妮卡了。”
“这下她该高兴了。”我轻轻地笑了笑,望见了父亲眼中ณ的复杂神色,“您决定取消เ原先的计划了?”
“如果你没有及时回来,我只能ม这么宣布。”父亲却迅速恢复了老成持重的姿态,“我想你也是明白的,维尔,我们现
在不那么游刃有余。”
“是的,爸爸。”我毕竟处于下风,于是按捺着继续下去,“我们的宿命从开始便是如此的。雷和珊德拉让您失了颜
面,只好用娜塔来挡。”
“我没有这样想,”父亲很平静地回答,甚至没有提高声音,“我必须承认,整件事我们都很被动,但我不会牺牲你们
去成全家族。如果没有了你们,梅利弗伦便不存在。”
“不,爸爸,我从来不曾责怪您,”我端起茶,又放下,烟雾旋๙转着袅袅升起,“我知道您有很多难处。我只是认为,
我们应该换个思路去考虑解决的途径。如果不了解雷和珊德拉离开的真正原因,很难从根本上处理好这件事。”
太阳升得更高了,屋内芳香萦绕。父亲向前倾了些,将他手边的本列王纪碰到了桌子边缘。
“你知道,我赞成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