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也不想,但这次发掘现场的地理和水文环境非常复杂,需要使用很多新式复杂的设备和仪器,而我和philippe是这里唯一懂得如何调试和作它们的人。但philippe不会中文,没法教中方แ的工作人员。所以现在一堆人在现场等着我……”她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去向负责人请假,争取等云深回了比利时我再过去。”
她答道:“我先去现场待两天,他们需要我过去和philippe一起处理一些项目展开前急需解决的问题。两天以后我们再回来,和云深一起继续我们的假期。正好我这两天还在感冒的传染期,也不敢和云深多接近。”
车进入闹市区后,我放缓了车速,在大街上不急不徐地行驶。
我对她一笑:“当然可以。”
我紧紧看着这身影,心跳无由地加快,脚上却像灌了铅,再挪不动半步。
那是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裙的孩童。乌木一般漆黑的头发从头的两侧梳起,然后优雅地交盘在头顶ะ。线条优美的小小脖ๆ颈上,几缕纤细的碎发映着水色,透出淡淡的暗金的光。
我看着他的影像在我眼前从清楚变到模糊,然后,在他面前,自懂事以来第一次,我任自己泪涌ไ如泉。
可是今天站在这里,我有了别样的感受。我看着患者或平静或颓丧的脸,和他们的亲友在他们面前强装ณ的欢颜,以及背对他们时的哀戚。这一切从未如此强烈而真实地让我感同身受。你去世前后我的苦痛和煎熬,又一次翻腾出来,让我几乎ๆ无法站立。
我以为ฦ这样的幸福会稳如磐石,顺理成章,直到我们十岁那年,医生说你再不能像我和卓正一样玩耍嬉戏,因为你得了白血病,要静养,避免受伤。你至多还有十五年的生命。
我们常玩的游戏是拜堂,新娘必定是你,而我总是新郎。卓正也闹着要当新郎,我便白他一眼说:“你只能ม当司仪官。谁让你的名字是‘作证’。”他便只能唉声叹气地为我们行礼。
我俯下身,将她紧紧一抱,在她耳边鼓励道:“云深,记住我告诉过你的话。勇敢些。”
我站起来,叫了一声成碧的名字。
她一抬头看到เ了站在远处的我和云深,愣了两秒,便箭一样冲过来,一把把云深揽进怀里,然后对她从头到脚๐左看右看,又一迭声地问:“云深你怎么เ来了?路上有没有危险?你有没有晕车?”她再抬头怪我:“靖平你怎么เ带她来这样荒的地方?万一路上遇到เ什么……云深,你怎么เ哭了?宝宝,你有哪里不舒服?”成碧顾不上找我理论,手忙脚乱地为云深擦着眼泪。
云深喊了一声妈妈,抱着成碧的脖子呜呜地哭。
我给成碧大概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她大惊,续而大痛,也抱着云深哭了:“宝宝,是妈妈不好,伤了你的心。爸爸妈妈只是想保护你,你是我们最珍爱的孩子,我们怎么เ可能不要你?我们虽然不能ม经常见面,可爸爸妈妈心里总是想着你呀。你是妈妈心尖上的,你比妈妈的生命还重要!以前是妈妈太糊涂,请你原谅妈妈。”
云深不回答,只是把脸埋在成碧前,哭一声,就喊一声妈妈,仿佛这个称呼她以前从未叫过。
远处一个人影奔过来,是philippe。那个昔日唇红肤白的青年已变得黧黑结实,而他的希腊式的轮廓俊美依然。
我知道现在该是让他们一家人独处的时候,就跟philippe打了一声招呼,转身离开。
良久,红着眼圈的philippe找到在河边看风景的我。给了我一个有力的拥抱:“靖平,谢谢你。我们都没料é到เ这孩子有这么重的心结,这次多亏了你。”
我们一面攀谈一面走回营地吃晚饭。
成碧和云深在一个被当作食堂的大帐篷里等着我们。他们坐在简易的条凳上,云深靠在成碧前,和她絮絮地说话,见我们进来,便喊了一声:“爸爸。”
philippe一伸手把她捞进怀里抱着,她咯咯笑起来,看我一眼,不好意思地把脸藏在了他父亲的怀里。
当晚,云深睡在了她父母的帐篷里,他们必定有很多话要讲。
我被分配和一个ฐ美国小伙子作了“篷友”。小伙子和我年龄相仿,碰巧也喜欢滑雪和打网球,跟我大侃到意犹未尽时,不得不熄灯睡觉。
第二天,philippe和成碧请了半天假,驱车同云深和我去几里外的一个ฐ叫桃花驿的小镇游玩。
小镇的得名是因为ฦ一条叫桃花溪的小河从镇中央缓缓淌过。河两边是青幽的石板路和青石栏杆。顺着长条石砌成的台阶拾级而下,便可走到河面。石板路旁้是清一色的茅屋。有居家院落,也有零星店铺。民风纯良,古意尚存。
一家刚开门的小饭铺里,我们坐在一张老旧斑驳但却擦得干净发亮的四方桌前,等着今晨的第一笼白米糕出笼。米香和着热气从硕大的竹编蒸笼里渗出来,四散在清晨的薄雾里。石板小路轻雾蒙蒙的尽处传来隐隐的鸣和人声。
店主是老两口。老板黑瘦矮小,正在灶前忙碌。老板娘白白胖胖,笑容可掬,活像她此刻手里端着的蒸得破口的白米糕。我们是店里此时唯一的食客,她便帮我们摆好碗筷,上了米糕,又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