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鉴容，就又踏实几分。他笑道：“赶着回来的吗？又出身汗。”我感觉他虽然在笑，但神色间隐有些不安。
“大人已经回到东宫，等候着陛下。”
我注视着韦娘，看到她额头上的皱纹。她的嘴唇紧闭着，如青春时代样饱满而美丽。但是在嘴角的两ä边，有着不和谐的细纹，执拗地上挑。
这日是官员们的休沐日，我昨夜也没有睡好。身上乏力，连打呵欠，于是打算回到暖阁去补觉。
华鉴容望着岸边的芳草长堤，忽然显得很疲惫。几条小船从我们的近旁้划过，笑声管弦声不断。我也知道他劳神，但没有我们的辛苦，俗世的男ç女怎么可以享受闲情逸致？我唤他：“你还记得我们俩小时候跟着父皇母后泛舟太液池么？”
“你不怪我吗？仔细想来，好像是我把你推到เ了这座冰川上。你本来是大贵族，风流的典范，年轻贵族都视你为领ๆ袖。这样来我们得罪许多人。你也许要惹上骂名，其实却是因为我的执意。”
我看着赵静之步伐轻快地走开，抬起头，夜空中ณ片灰色的流云慢慢移开，新า月毫不犹豫地对我露出了笑脸。
我转脸，眼睛在赵静之头上逡巡ำ：“静之，你知道我做皇帝的感觉，是吗？不管怎么说，偶尔能知道自己้在他人心里的真实印象，是好事。我说了，你是客人。你在我的面前，不用称臣。”
北朝的使者除了为首的杜言麟，都有些吃惊，某些人脸上暧昧的笑容掠而过。不管怎么样，在漫长而孤寂的日子里，我要感谢这个ฐ来自乡野的少年。带他起参加南北君王会，也是希望在泉城风物的感染下，他的琵琶能够不再那么凄怨，他的心境也能ม开阔些。
周远薰在片喝彩中舞蹈完毕，涨红了他的芙蓉面。他微微笑，对我的方向躬身，好像既ຂ为自己精湛的技艺得意，同时又对周围的褒扬害羞。我举起酒杯：“好舞。远薰，朕赐酒杯。”
“不知道。虽然你宠他，但也应该留个心眼儿吧。沉默点也是个ฐ性，可鬼鬼祟祟的，见首不见尾，放到宫廷里面，就是刺儿了。”鉴容道。
我知道他向不喜欢周远薰，他又低声道：“刚ธ才老先生提起我的母亲了。我常常想，如果母亲不死去，也许我的人生就不样了。”
我心里动，莫非他又惦起了长公主死去的那桩无头案？如果沈婕妤知道，她还可以说出来吗？我想着，身上阵阵发凉：“鉴容，如今战事才是最大的事儿。这些谜题，我不信解不开。对了，今天蒋源交给你的名单，你打算如何处置？”
鉴容心神不定，听了我问话，才浮ด出笑容，也不知道是冷笑，还是苦笑：“太晚了，阿福。说了这个睡不着，三天以后我再告诉你吧。”
鉴容没有说，可我还是睡不着，沈婕妤的形象历历在目。宫廷，是个奇怪的染缸。什么样的人都会被它扭曲。我六岁的时候，听到吕后处置刘邦的爱妃戚夫人，做成了“人彘”的历史。明白过来，吓得直抹眼泪，非要鉴容整天抱着我，哪儿也不许他去。现在的我，已经不再落泪。鉴容在黑夜里面，又说：“阿福，既ຂ然已经有那么เ多谜题了，我也不妨再说个ฐ。”
他靠着我的耳朵，很小声地说了，还在我的手心写了两个字。
他说的话，正好也是我的疑ທ虑，关于个人的身份。只是我，不便于对任何人提起，毕竟南北大战在即。
“不管如何，还是准备打硬仗了。北帝的军队，率先会进攻何处？”我问。
“不是何处，而是哪几处。他们肯定会分成几军。按照北帝的性格，我可以断定，他会给我们来封轻慢的书信。”华鉴容说得相当轻松。他对于北国的态度，是严å肃的。但说到เ北帝，因有积怨，所以显得相当藐视。
也真给鉴容说准了。第二日，北帝的书信来到了。
朝堂之上，我看了那ว封信。心头火起，但表面不动声色。两国交战，不斩ล来使。所以，只有忍耐，在战场上见分晓才是大计。
鉴容在侧，接过去看，脸色顿时发青。已经料é到轻慢，却不知如此侮辱，北帝ຓ恐怕是故意的。
那封信上写的是：“陛下，北国有限，朕无以为乐。素闻天下之美人，无论男女，齐集南朝。朕百万雄师，饮马长江，会宴吴宫，就在今夏。朕与众臣，势在必得，望陛下及左右珍重贵体。若迫不及待，欲与朕狩猎于边疆ຆ，也欢迎之至。”
南北大战，居然由此开始。真是笑话！
第十章水深火热1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随着竹珈的朗朗读书声，我提笔给北帝ຓ写了回信：“陛下，朕之小儿，时年五岁，尚读孙子兵法。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陛下欲取下策，奈何？远道而来，朕并不欢迎，陛下若被边将驱逐，朕也不相送。汝欲取建康，朕心仪长安，何妨异都而居？告知陛下及左右，令民与朕同意，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ใ生，而不畏危。鹿死谁手，分晓，就在今朝。先送上瘴气药丸ฤ盒，解水土不适。至于大军及左ุ右，数量过多，朕之御医，人手不足，陛下自重。”
写完以后，我命宦官杨卫辰将此信送至驿馆北使处。
我问竹珈：“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