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和前次一样,对于程雪嫣这样一个先天辨不清方向的路盲在笛音的引领下穿廊度门准确的出现在数丈开外的园子里。
思量间,人已经溜下床。
“姑娘若是真想知道,那奴婢说两句吧……”
她亦有些黯然。
碧彤脸一黑,急忙跟上去,可是要怎么跟姑娘说不能轻易提起裙子此举有伤风化呢?姑娘果真失忆了……
桥栏上刻“枫桥”二字,此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เ“枫桥夜泊”的苍凉。这两个字因为年深日久而面露斑驳,依程府的条件也不至于让其如此荒置吧,真是怪事。这桥很单薄,走在上面总让人担心纤细的桥身会突然断裂ฐ,但极其细。汉白玉堆砌,无论是桥梁桥栏皆雕刻๑有叫不出名字的花纹和灵兽,上去光滑凉润。
鄢然屏息听了会外面的动静,但闻两人脚步于前堂止住,叽叽咕咕的说了起来,料想便是在讲她的失忆。不过如此又不禁令她浮想联翩,电视里经常会演到这样的情节,患者得了绝症,医生不好直言,就将家人叫出去,嘱咐的话千篇一律:“时间不多了,能ม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เ吧”。
“不敢不敢。”
“不过什么เ?”
声音是从东侧的林子里传来的,翠绿模糊着一青一黄两ä个人影,听声音其中一个便是碧彤,而且她们看似已经聊了许久ื了。
仿佛是很自然的,一缕笛音穿过如苏柳条的缝隙,悄悄拨动枝上沉睡的桃花,惹得几片花瓣轻盈飘落,翻舞如羽。笛音似稍来了风,鼓动窗前的帘幔轻摆,衬着月光,似水纹拨动。这水纹直荡进心底,心仿佛受此清凉涤荡,顿时平静下来。
人生有无数个可能,她却是掉在了可能与可能之间夹缝里;命运总会出现某些奇迹,而她则恰恰被一个尚未进化完全的奇迹砸中。
这是自己的声音吗?怎么เ像是疾风穿过风箱般可怕?
“水……”
程雪嫣不明白这和自己受罚有什么关系,估计是碧彤吓唬小孩的法子。
程仓翼小嘴一扁,松开程雪嫣的胳膊下了床,却恋恋不舍的回头道:“雪嫣姐姐,一会我再来找你。”
这工夫,门外走进个穿烟青色衫子配桂子绿绣明暗红绣球花褙ທ子,下着绿褶裙的嬷嬷,素着一张无皱纹却仍显老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冲着这边微屈了屈膝:“奴婢徐氏给大姑娘请安了。”
程雪嫣也不知该答什么,倒是程仓鹏跑了过去牵住她的手,俩人便一同出去了。
这边碧彤忙翻了天。
“姑娘,快起床吧,那边云板一响,咱们不出一刻钟就得赶到เ芙蓉堂,迟一步就要挨罚了。”
她一边说,一边忙不迭的伺候程雪嫣梳洗。手脚麻利,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将她的头发盘成一个扁髻。
说实话,程雪嫣一看到这个发髻就立刻想到牛粪,一堆牛粪压在脑แ后……
她的脸有些黑,难道古代的已婚妇人都要弄得这么难看?不过她记得杜觅珍和汤凡柔也是云鬓缭绕的……
一素银的扁钗穿髻而过,只露出三朵梅花攒成的簪首,苍白得就像此刻的心情。
碧彤却似乎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在衣箱里翻了片刻๑,取出一件秋香蓝ณ上襦,领口袖口点绣着银白的茉莉碎花,一条月蓝及地罗裙,裙摆丝毫装饰也无。
她的脸得能挤出雨点。怎么,把我当嬷嬷了吗?还是碧彤你有些色盲?
碧彤忙不迭的伺候她把衣裙ำ穿上,又翻出条月白的帕子塞在她手里。
她看着这一身打扮只觉得帕子一扬就可以哭出来。
“姑娘,快点吧,可不好让大家等。”
她不明白有什么เ事值得这样着急,不过鉴于行事匆忙,今天这老气横秋的打扮她先认了。
碧彤扶着她,虽是小步行走,却快速如飞,她险些跟不上。
行过九曲回廊,穿过馨园,又迈过五道垂花门,碧彤终于放慢脚步,眼见得二夫人汤凡柔和二姑娘程雪曼由各自的丫鬟扶着从西边的垂花门进来,她方แ深吸一口气,屈膝下去:“给二夫人、二姑娘请安。”
她行礼下去时似是无意的扯了下程雪嫣的裙裾,程雪嫣不由á自主的也屈下膝去,口中轻道:“给二娘请安。”
正思量着自己这姿势是否正确,就被疾步而来的汤凡柔扶起:“你身子刚ธ好,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程雪曼毫无特色的脸冲着她既不热情又不疏离的微微一笑,大家闺秀的风范尽显其中ณ,单眼皮的眸子一抬,闪过一丝好奇之ใ色,却什么也没说。
“我昨日去了甘露寺还愿,晚上回来时方听说了你的事,本应立刻过,可是天色太晚,想来你已是睡了……”汤凡柔拉着她的手,亲切又担心。
“烦劳二娘挂心……”
“唉,怎么这样客气,我们是一家人,你自幼丧母……唉,我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她轻抚着程雪嫣的手:“无事一身轻,你现在这样,也好……”
正说着,一身葱绿打扮的幼翠俏生生的走了出来。
“二夫人,大姑娘,二姑娘,”她微微曲了膝,脸上虽挂着笑,却是明显的不悦不屑之色:“有什么เ事稍后再说吧,夫人已经等了许久。”
二人立刻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