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绍不屑地撇嘴：“你这老妖精要是能知道‘于情于理’怎么写，我就不姓封。”
玉临风立刻涎着脸凑了过去，一脸惊喜地挑起了大拇指：“你从哪里看出破绽来？”
封绍将托盘放在了床边的矮几上，伸手在她的额头摸了摸，低声说道：“睡了那ว么久，是不是饿了？”
封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道：“你没醒来的时候，洗澡梳头都是我伺候的。怎么不是我老婆？难道我是傻的，有伺候人的嗜好不成？”
那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平平淡淡的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细长的眼睛透着阴戾的光。血渍斑á驳的上臂还残留着短短一截长箭。
密林中枝干交错，并不是十分理想的搏击场合。对手似乎ๆ也察觉了这一点，并不全力出手。只是如影随形般尾随在后。秋清晨一路且战且退，竭力想把这人引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当东边的天空泛起一抹蒙蒙的绯色时，秋清晨现自己已๐经退出了密林，正置身于靠近山崖的一片缓地上。
柱子被他踏着胸口，连叫都叫不出来，一张脸却已经面无人色。
“我家少爷……哎呦……”柱子惨叫一声，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秋清晨揉了揉眼睛，什么เ话也没有说。可是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指却悄悄地用力回握住了自己้。
秋清晨回过头来望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然后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这个马屁精。最会说这些甜言蜜语。我才不信你。”话虽然说的凶狠，可是她手上的劲儿并不大，清澈的眼波里也柔柔地起伏着绵延的水波。
这些天，她一直在考虑该如何处置这个大麻烦。这小子放出去绝对是个祸害。单凭他的身份，她就知道他跑到安京来没有什么เ好事。可是留แ在自己的身边……同样是个ฐ祸害。有些东西很难逃过他的注意。更要命的是：一旦让人知道她身边有楚国的贵族，在瑞帝面前，她就算浑身是嘴都难以为自己้辩白了。
秋清晨既然说了要看好他和李光头，光耀自然是到哪里都带着他们俩。不过几天下来，就现李光头很听这个ฐ小子的话，于是擒贼擒王，到เ哪里都只带了封绍一个人，也省了不少的事。只不过连秋清晨也没有想到他会随身带着封绍跟自己回安京，面上虽然不动声色，身体周围所辐射出来的气场却明显地带出了冷冰冰的味道。
秋清晨摇了摇头：“你别小看了会州。莽族人虽然打了败仗，依我之ใ见，未必就是真的死了心——隆其这人，万万不可小瞧。”
秋清晨没有动，唇角却微微扬了起来：“怎么เ，抚远将军当腻了？”
封绍不知道她这样说是什么เ意思，可是从她的眼睛里，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เ细碎的冰正在一点一点凝结起来，正在将初见时她的若有所盼和热吻时她的迷离统统封冻起来。他清清楚楚地看到เ她的心曾有一刹那的开启。可只是一刹那便又轰然合拢了。他被关在门外，却无能为ฦ力。
“你……”封绍直觉这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封绍看看李光头，李光头再看看他，一咬牙拉着封绍就往里走：“走，我带你去找于婆婆。她可不象这些年轻婆娘这么เ难缠……”
封绍连忙垂下头福了一福：“姐姐好！”
安京的祈雨节要算是五月间最盛大的节日了。安京人大都会在这一天携家带口去青木山观看祈雨的仪式，顺便逛逛庙会。
若是有意，又是为ฦ了什么？
封绍今天已经被面纱这东西刺๐激到เ了。瞥了一眼那男ç人脸上也戴着面纱，忍不住哼了一声：“安京的男人果然比别处的娇气……”
李光头不知该怎么解释，光脑แ袋都急得红了。正在这时，一辆马车武馆门前停下来，车帘挑开，走下来一男一女，一边低低说话，一边走进了武馆的大门。
三
李光头咽了口唾沫，费力地跟他解释：“少爷你要真想逛这里的窑子，就只有……就只有……扮女人混进去……”
她是秋清晨。
她有足够的心胸去容纳命运施加给她的伤害。更何况十年是那ว么漫长的一段时光，见惯了尸横遍野的战场之后，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呢？
她浅浅抿了一口已๐经凉透了的药茶，低低地重复刚才说过的话：“我只要他好好活着。”
一阵哨风卷过，飒飒雨声竟又密集了起来。
玉临风望着她，眉目之间颇有些感慨：“年纪轻轻，未免心思过重了。你如今……”
秋清晨回眸一笑，斩钉截铁ກ地说道：“雨停了我就离开。玉前辈最好能说服阿绍暂时离开赵国——就算是避嫌吧。”
玉临风向她凝注片刻，用力一拍大腿：“你这丫头真是对我的脾气！”
“谢前辈抬爱。”秋清晨抱拳笑道：“既然如此，秋某就告辞了。”
熟睡中的封绍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抱怨：“……好吵……”
床边的两个人不觉相视一笑。
秋清晨的目光顺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慢慢上移到了他的脸上。熟睡中ณ的封绍微微蹙着眉，象是到เ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如果玉临风不在这里，也许她会伸手过去揉一揉他眉尖上郁结的轻愁……
秋清晨不知道自己走出去之后，是不是还有机会去做这样的事。她这样想的时候，那些盘旋在心头牢不可催的决绝里面也终于掠过了一刹那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