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太妃听后尚未表态，赵佶已拍案大怒，道：“章惇原是哲宗重用之臣，才让他做山陵使，岂料他竟奉使无状，忘恩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皇嫂但请宽心，我必妥善处置，以慰皇兄在天之灵。”
赵佶微微瞬目,却仍引而不，对章惇未宣布任何处罚。
郑滢默然。
郑滢垂目道：“官家宅心仁厚……”
周尚服与郑滢随即面奏皇后，告知此事，皇后却也拿不定主意，只说既是要为官家梳头的人，自然请他决定较好。
郑滢沉吟，然后道：“官家那里也需要一个人梳头，我原打算在梅玉儿和沈蕙罗中挑一个ฐ去，顺便为她申请，升为典饰，但也有尚服所说的顾虑，何况毕竟是官家用人，总须先禀过皇后和官家，请他们定夺才好。若定了沈蕙罗，就让她做典饰，若定的是梅玉儿，梅玉儿就升为典饰，沈蕙罗可申请迁为掌饰。”
蕙罗下意识地摆。刘ถ清菁冷笑：“你也在维护她？对了，你是听命于郑滢的，你也相信我杀母取子？”
阁中人齐齐跪了一地，都俯不敢作答。
然后命人呈上当季甜品糖酪浇樱桃给蕙罗品尝。
思量再三，终于把今夜香灰引出的事，及厌魅案前情都跟赵佶说了一遍。其中一些细节，赵佶似也并不尽知，如痨病死宫人骨灰之类，听闻时亦不免讶异，有恻然意。
蕙罗叹道：“我入宫时才五岁，途中景象记不得了。”
蕙罗摆说不知。赵佶笑道：“这是京洛间景象，他才朝谒皇陵归来。”
蕙罗但见一列ต内侍与内人的队伍正从宫城内往外走，迤逦不绝，似有数百人，都背着行李，其中不少人还被持兵戈的宦者押解着，一路大放悲声。
蕙罗原以为ฦ郑滢会因圣瑞宫之事询问她，责骂她，乃至处罚她，但是竟没有，一连多日都完全如常，见了她也只是谈职务之ใ事，无一语提及圣瑞宫。
果然未及一刻，宫正便已赶到元符宫，见状大惊，对刘清菁道：“宫人犯罪，娘娘应先传宣我或司正来处理，不应先用私刑。何况这位内人若只因散布谣言，罪不至此。”
蕙罗行礼ึ后斟ต酌再三，还是决定对刘清菁说：“内人犯错，娘娘惩罚她自然是应该的。只是断舌属重刑，似应先通知宫正，宫正按律量刑，上报娘娘和太后后再实施ๅ。”
赵似蹙了蹙眉：“你这是要造反？”
赵似道：“这也是意料中事。姐姐这边的人一个个ฐ都被调离京城了，梁从政原是你阁中旧人，如今任都知，又领着一队亲兵拱卫宫城，他们岂会放心，迟早也会让他离京。”
乳花层层消散，飞燕瞬息间幻灭。刘ถ清菁略一笑，又继续运腕击拂，引匙作画ฑ，很快又绘出一枝花，状若折枝芙蓉。
而更妙的是她腕下茶汤乳花，时而如乱云飞渡，时而如寒江照ั影。她持匙如运笔，引动茶纹水脉，舞出铁画银钩๗，少顷稍稍一停，但见盏面有一幅画面呈现，竟是一只翩翩展翅的飞燕。
蕙罗脖颈่剧痛，且呼吸困难，挣扎着咳嗽ณ几声，断续答道：“奴……虽……微贱，不乐……帝王。”
赵佶甩袖一拂，身边桌上的香炉随之ใ而落，掉在地上铿锵有声。门边伺候的内臣听见声响探来看，一见赵佶面色立即被吓得缩回去了。
庞夫人思忖，道：“赵令穰先生宅第离此不远，大王不妨去他宅中ณ暂住一宿，也请他代为保密，勿向他人提大王深夜才至。虽然按理大王留แ宿于宗室家中也是不妥，但他既与大王及官家都颇有交情，想必会在官家面前为大王多加解释，请官家谅解。”
赵似颔：“婶婶考虑周全，我照做便是。”
蕙罗摇头，赵似遂带她北行，穿过几条巷๕道，指着面前大街道：“这是马行街北段，大多开的是医官药铺和香药铺。这附近有很多官员宅舍，所以不少曾出入大内做御医的医官都把药铺开在这里，士大夫又是香药的主要客户，将来你真要开香药铺，选在这里比较合适。”
蔷薇水是用盛花期的蔷薇置于炉甑间，如酿烧酒一般蒸出花汁，滴下成水再贮藏，可直接用于洒衣，也可用来调制合香。大食国所制品质最佳，却也最珍稀，连宫中也不多见。蕙罗爱不释手，赞叹不已，但问价后被吓一跳，吐了吐舌头，放下蔷薇水便牵赵似衣袖，拉着他走了。
郑滢悠悠侧看窗外，又道：“东方แ既白，天已大亮，上朝的官员都到了。”
数日后，梅玉儿夜间薰衣时着凉，病倒卧床，次日郑滢主动代替她去福宁殿服侍赵佶。赵佶又是晏起，郑滢款款走到他床边，微笑道：“鸡都叫了，官家还不起身么เ？”
蕙罗低答：“就如官家授我多添了鸡舌香的浓梅香，嘱我鸡鸣时分去梅林一样。”
零陵香别ี名蕙草，衣香中有理无理都添加零陵香，犹如在香药上署名。
赵似走到门外，俯览宫城，但觉触目所及，白茫茫一片，那炫目的白色还在不断向四周扩散。
赵似缓步出来，看见章惇，唤了一声“章相公”。
赵煦唇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只是那笑意渐渐淡去，目色略๓有些惆怅。
赵煦展颜笑：“原来我是如此不讨喜的厌物。”
他气定神闲地走到她面前，问：“我唤你，你为何不答应？”
蕙罗一惊，伸手摘下，却是一枝梅花。
梁从政想了想，答道：“储君乃天下之本。古时天子即位，必立储君以受宗庙，天子有储君而天下获安。东宫久虚非社ุ稷之福，宜早ຉ定国本，以保国朝万世之业，以系天下万人之心。但凡储君未立，何时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