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和王先声抢着说：“当然是我们。”话说得很齐整，而且异口同声，但是内容却针ฤ锋相对。
奶奶扽了瓜娃ใ把，然后说：“我就是死贪财，舍命不舍财，不放娃娃们，想要钱分没有，想要黄货更没有门儿，你自己้看着办。”
这个时候正是暑末秋初，夜晚风凉些不假，可是出来的时候奶奶让我们都穿上了夹裤ไ夹袄，大概是担心万有个ฐ不测，我们上西山以后能够抵挡山区的严寒，可是现在不是在西山，有夹裤ไ和夹袄绝对不会觉得冷。我想她还是害怕紧张，才会觉得寒冷。
但是我在旁却看得出来，王先声对我爹的回答并不踏实认可。接下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引起来的，话题又扯到了分西药的事上，我爹这回又变卦了，告诉他们说药品他已经都交给下家了。于是奶奶大发雷霆，动手抽了我爹记大耳光。我爹跟奶奶不愧是同个师父教出来的货，奶奶扬手打我爹耳光的时候，我爹也像奶奶对付日本人那ว样假装抱头躲闪，想用肘子瘫痪奶奶的胳ฑ膊，可惜，既然是同个师父教出来的，奶奶自然也不会上他那个ฐ当，手扬了起来却没有及时抽下去，我爹刚刚ธ把抱脑袋的胳ฑ膊放下来，奶奶的巴掌就扇了下去，吧唧声很清脆ะ，好在我爹皮糙肉厚，挨了那巴掌，却也没有啥反应，嘿嘿笑：“师姐，你还真打啊。”
进了院子，空寂无人，院子当中的石桌上还放着苞米糊糊窝窝头和酸菜，显然，他们正准备吃饭，饭端上来了，人却没了。
“的小贼还想往哪里跑呢？站住，跟我到皇军那ว里报到去。”胡球来真是胡球来，他也不看看，就凭他个人能把我们三个弄住吗？
唯独对我爹发出异声的是奶奶。我爹给奶奶买了包茶叶，声称是西湖当年新采的龙井。奶奶打开纸包，嗅了嗅，就已经开始蹙眉，又亲自烧了壶滚烫的开水冲泡，嗅了嗅眉头蹙得更紧，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茶水，又轻轻啜了口，“呸”的声把茶水喷到เ地上：“是你叫别人骗了，还是你骗我呢？”
奶奶再没有说话，眼珠子也没有乱转，死死盯着关严了的院门，半晌才说：“晚上给国民党还钱去。”
我们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家里有了大事情，忐忑不安地等着我爹的消เ息，哪里稍有动静，大家都会惊得跳，因为我爹说了，如果听到枪声，就让我们赶紧跑路，这话的意思我们都明白，那ว就是他们都陷了，我爹没法保证他的同伙不供出我们，所以我们只能ม逃跑，以防日本人和胡球来过来抓捕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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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又把那些书本纸张也递给我让我放回去，“这些东西也没用，拿了也惹事呢。”她摆弄了锁头几下，有些遗憾地说：“今天的活做得不干净，算了，就这样了。”
奶奶也忍不住流泪，默默地找了两块木板，让我在上面写上瓜娃ใ和芹菜他们爹妈的名字，瓜娃和芹菜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爹妈叫什么เ，瓜娃ใ说他就把他爹叫爹，把他妈叫妈，从来没问过他爹妈叫什么เ。芹菜说她就听她妈把她爹叫“芹菜爹”，她爹把她妈叫“芹菜妈”，也没问过她爹妈叫什么名字。
奶奶悄声问我爹：“你啥时候入了伙了？”我爹否认：“啥伙？没有。”
肚子吃饱了，我爹照例不管不顾ุ地蹲在旁抽烟，我自然也不会去收拾，奶奶从来没有让我养成饭后刷碗洗锅的习惯。二串子吃得最慢，吃饱了，从裤兜里摸出个ฐ白手绢，擦嘴擦手，然后仔细折好，又放回了裤ไ兜。
芹菜急了，闷声下嘴，咬了胡来口，胡来大怒，和他的喽啰们扭住了瓜娃和芹菜，说是要扒他们的衣服，让他们在大街上入洞房。瓜娃ใ和芹菜挣扎着，哀号着向我求救。我并不是个ฐ见义แ勇为的人，也不是个勇敢者，路见不平两ä肋插刀的事情我爱看爱听，却从来没有想过亲力亲为。可是，瓜娃和芹菜投向我的眼神太可怜了，胡来跟他那ว帮的侮辱欺负瓜娃ใ芹菜的样子太可恨了，尤其是在我们家门前，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回身拎起了我们家的顶ะ门杠，然后将顶门杠实实在在地敲到了胡来的脑แ壳上，这也是奶奶教我的，她经常念叨：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念叨的次数多了，我就记住了，记住了，就变成了实际行动。
奶奶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坐到她的房檐下面，那里有张小炕桌，我不知道她犯什么เ毛病，炕桌不摆到炕上，却摆到เ门外地上，喝茶不爱在炕头上，却爱在外面的炕桌上，而且不管冬寒夏热，都是这个样儿。她坐也没个坐相，条腿盘着，腿脚垫在屁股底下当凳子用，另条腿伸得笔直，天热会脱去鞋子，两只没有裹过的大脚，如果哼唱京戏里的段子，大脚指头就会随着节拍伸勾的，活像抽筋。
老板说：“我听王先声说，过去胡球来就是国民党的人，叫个啥地下先遣团，是他们的人。”
“王先声？”奶奶又吃了惊，“王先声也回来了？”
老板说：“王先声现在可了不得了，是中央保密局的特派员，连党部书记市长都要听他的话。”
奶奶松了口气：“哦，我跟王先声他们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个ฐ胡球来也把我怎么样不了。”
老板叹口气：“我过去说我不是王先声的下属，你还不信，现在我把话给你递到，你赶紧ู躲下，共产党给你挂匾，你那个师弟，”老板还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是这娃的爹，是共产党的游击队长，你说，你们算不算通匪，哦，通匪就是通共，这可是死罪。王先声胡球来他们现在抓的就是你们这些人，你还放了胆子跑到戏园子看戏呢，赶紧回去收拾下躲躲吧。”
奶奶嘴上还硬：“我怕啥呢？过去我给他们国民党干过事情，王先声他们都知道。”实际上却已๐经开始紧ู张了，“算了，今晚上这戏也不看了，看来老板嫌我们了，回头买了票再来看。”
老板说：“你咋说这话呢？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要是爱看尽管看，叫胡球来把你们抓了可别ี怪我。”
奶奶也不多话，带着我们就朝外面走，老板在后面跟着：“洪女士，你可不要误会我啊，事情过了，该来你还来，你常来常往，乍不来了，还叫人心里空空地。”
奶奶站下：“我也不跟你客气，你也知道我的手段，你给我实话，我们的事情你给王先声说了没有？”
老板迟疑ທ片刻๑才说：“胡球来问过，我没有说，王先声是我们的股东，现在又掌了大权，我不敢不说，也不敢全说，我给他说你过来看过戏，至于住到เ啥地方了，我也确实不知道，想说也没办法说。”
奶奶问：“王先声咋说？”老板说：“他啥也没说。”
奶奶叫上我们急匆匆离开了戏园子，路上吩咐我们：“回去了，各自拾掇各自的东西，明天就走。”
我问了句：“走哪里去呢？”
奶奶说：“先离开这海宛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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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居家过日子，平常看着家里没啥，可是真要走了，收拾起来，东西还真的不少。除了日常的换洗衣服，我的那些开锁的家什是必须要带的。瓜娃要带的东西比我还多，也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收集的，除了换洗的四季衣服，还有乱七八糟的各种玩意儿：纸片子铁盒子绑腿沙袋荷包抓尕勒玩的羊踝骨，光是烂鞋就拾掇了三四双，看着他那两大包东西，我估计奶奶肯定得骂他是穷鬼挪窝恨不得把干屎橛子都带上。然而，当我看到奶奶和芹菜收拾打包的行李时，我不得不承认，瓜娃ใ的东西实在是够少的了。
奶奶和芹菜的大包小裹堆了半屋子，我看就发愁了，因为，根据家里的人员构成情况，这些东西主要还得靠我和瓜娃搬运：“奶奶，咱们是逃跑，不是搬家，你咋把锅碗瓢盆还有这被褥都带上了？”奶奶不但席卷了她自己那ว间屋子里的东西，还席卷了灶房的东西，走财神也没见她这么贪心过。
奶奶说：“你懂啥呢？穷家富路。走班子，出门在外，随时随地说不上就要用啥，到เ时候拿钱都买不上。”
我说这么多东西怎么能ม搬得动，奶奶让我放心：“你们这些少爷小姐我指望不上，你现在就出去到东街口车马店去雇上辆马车。”
即使雇辆马车，这些东西总还是要人朝车上搬，到时候累的还是我和瓜娃，她和芹菜我也照样指望不上。这话在我嘴里咕嘟着，却没敢说出来，说出来，肯定要挨骂，挨了骂，东西还得照样搬。
头天晚上从戏园子回来就已๐经掌灯时分，又收拾了大半夜东西，大早ຉ又被奶奶打起来做出发的准备，现在又让我出去到เ东街口雇马车，我实在是不愿意去，便指使瓜娃：“瓜娃去，我还要在家帮奶奶干活呢。”
奶奶说：“我没有用你干的活，你和瓜娃ใ两个都去，快去快回。”
瓜娃难得放风，对于他来说，不论干什么，只要能出这个ฐ院子，就等于放风。得到奶奶的许可，瓜娃迫不及待地朝院子外面跑，我也连忙跟在他后面，在服从奶奶的问题上，最好不要表现出拖沓和抵触。瓜娃ใ刚刚ธ拉开院门，不管是按照惯例还是惯性，他都应该出去，可是，我刚刚跟上，他却立刻转身往回跑，我的鼻子倒霉了，被他碰得酸疼，我刚ธ要骂，他把捂住了我的嘴：“胡胡胡球来”
此时，外面已๐经传进来喊声：“小心些，女飞贼会跑得很，活捉赏大洋五百，打死赏大洋二百五。”
正是胡球来的声音，接着就又有人朝院子里的我们喊话：“女飞贼跟小贼你们听着，你们是资匪助匪的匪属，今天老老实实投了我们，啥话都好说，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祭日。”
我们都慌了，奶奶说：“不要怕，反正咱们要走呢。”然后仰头看看，我知道她又要上房，从高处走路，是她的老本行。然而，今天这套显然行不通了，胡球来深知奶奶的手段，房顶上事先就安排了人，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居高临下对准了我们。
“赶紧ู进屋子。”奶奶拽着芹菜，我和瓜娃ใ紧随其后，起钻进了奶奶住的那ว个ฐ房子。奶奶看着堆了半房间的行李，犯愁了：“这下子完了，这些东西带不上了。”
我提醒她：“奶奶，咋跑呢？”
奶奶说：“没事，看奶奶的，到เ时候你们机灵些，把瓜娃照ั看好。”显然，在奶奶的眼里，我和芹菜都属于骨干，她担心的是瓜娃，瓜娃ใ功夫比我好，脑子太僵了，想事办事都比我们要慢半拍。
奶奶踩着堆在地上的行李，朝上蹿，两ä臂挂在了房梁上，然后翻身骑到เ房梁上，开始小心翼翼地把房顶上的瓦片卸下来，我的心怦怦乱ກ跳，我清楚，这套在夜里行得通，现在是大白天，万她出去被人家看见，那切就都完了，道理很简单，功夫再厉害，动作再快，也没有枪子厉害，更没有枪子快。然而，我却不敢说话，既怕分了奶奶的心，也怕外面的敌人听见。敌人，这个词是跟我爹学的，现在，下意识的，外面胡球来带领ๆ的国民党就成了我心目中的敌人。
揭开了三四片瓦，奶奶就把脑แ袋探了出去，我觉得肩膀头突然阵剧ຕ痛，差点喊叫出来，扭头看，才发觉芹菜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倚贴在我的身后，可能ม太紧ู张了，她咬住了我的肩膀。我忍住疼，就让她那么咬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ว刻๑，我的心里突然涌ไ起了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甜蜜蜜的温情，尽管这温情很疼，但是我仍然很享受，因为ฦ我知道，我才是芹菜在最需要慰藉的时候，可以用来咬的人。
奶奶就像条从水中突然冒出的飞鱼，倏忽之间，就从屋顶ะ蹿了出去，随即院子里踢里扑通的片重物坠地的声音，还有吃疼的悲鸣惨叫。我估计奶奶肯定又是在房顶ะ上占了便宜，也不知道是直接把那ว几个压顶的人扔了下来，还是用瓦片给砸下来的。想在房顶上跟奶奶斗ç，那纯粹是开玩笑。河北这带的房顶，都有高高的脊梁，没有真功夫，想在坡度很大的屋脊ิ上站住脚都很难，而这正是奶奶的长项。
我上房的过程稍微有点难度，几个人里，我的轻功最差，胳膊又负过伤，使不上力，我站在奶奶堆在地面的行李堆上，伸直了两臂，距离屋顶仍然还有半人高的距离。我试着蹦了两次，手指尖刚刚能挨到เ房梁。这个ฐ时候，芹菜又从屋顶的洞里钻了回来，骑在房梁上，弯下腰伸手来接我，我终于够到了她的手，可惜，她的臂力太小，我也怕用力会把她从房梁上拽下来，结果连着两次都失手了。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枪声，还有下命令的声音：“开枪打，打死个奖赏大洋二百五十块。”这个ฐ声音听着耳熟，但却绝对不是胡球来，比胡球来的声音年轻，却又有些沙哑，就像年轻的鸭子嘎ะ嘎叫。
芹菜也急了，索ิ性两ä手钩住房梁，整个身子垂吊下来，对我轻叱：“三娃哥，拽我的腿。”
我拽住了她的腿，她屈体向上，我借着劲儿总算攀上了房梁，然后她说：“你先上。”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再度失手掉回屋里，也就不跟她客气推让，慌忙从屋顶的窟窿里钻了出去。奶奶和瓜娃伏在屋脊上躲避枪弹，我连忙过去伏在了她们的身旁，奶奶问我：“芹菜呢？”
芹菜在我身后回答：“我在呢。”她的动作敏捷，几乎ๆ在我爬上屋脊ิ的同时，也已经钻出房顶来到了我们身旁้。
屋脊是极好的掩体，也是地面上射击的死角，枪弹密集，就像秋冬季节麦田à里的雀儿从我们头顶上尖叫着掠过，却对我们形不成任何威แ胁。
“赶紧走。”奶奶翻身朝下出溜，我们也跟着朝下面溜滑，奶奶的算计我们依靠本能就能知道她要从房子的背后撤离。然而，这回奶奶算计错了，我们刚刚ธ来到เ屋檐跟前，从下面就射上来排枪子，我们躲闪得快，更重要的是开枪的人枪法太差ๆ，这才让我们避过了劫，不然，突然袭来的枪弹肯定会伤了我们。
“的。”奶奶骂了声，瓜娃补充了句：“国民党。”
我和芹菜都没有吱声，我不知道芹菜在想什么，我此刻๑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芹菜身上，这个时候，如果芹菜有了危险，我敢断ษ定我会舍了命去保护她，心底深处，我甚至暗暗盼望老天爷给我这个ฐ机会。
我们面临的困境是显而易见的：我们被包围了。现在唯的办法就是沿着屋顶ะ跑，但愿敌人没有再上房压顶。就像是猜到了我们心里所想，地面上传来了那个嘎嘎叫的鸭子嗓门：“上房，赶紧ู上房。”
他们如果上了房，尽管在房顶上他们追赶不上我们，可是他们手里的枪射出的子弹却可以很轻易地追上我们。奶奶神色严峻，缕头发滑到了眼睛上，她愤怒地揪掉了那撮头发：“三娃，芹菜，你们两个ฐ照看着瓜娃，瞅机会就跑。”
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发问：“你呢？”
奶奶故作轻松：“只要你们三个ฐ没事，我就没事，现在，趁他们还没有上房，你们三个赶紧朝东面跑，记着，跑出去以后，到武胜驿找你杨叔叔。”
我们对奶奶的能力从来都深信不疑ທ，对奶奶的指令向都是坚决服从，于是我们三个ฐ人转身沿着屋脊朝东边移动。芹菜和瓜娃的轻身功夫都比我强，我勉强跟在他们俩后面，瓜娃ใ只顾ุ朝前跑，芹菜不时停下来等我。切都怪我过去练功不下苦，我在屋顶的坡面上磕磕绊绊，既ຂ要费力前行，又要竭力保持平衡，动作笨拙，行动迟缓，我们还没越过第道房子的隔墙，敌人就已经纷纷爬上了屋顶，黑洞洞的枪口瞄向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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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๒6๔章
我们被抓了，成了敌人枪口下的人质，奶奶也不敢再运用她的轻身功夫脱身，她呆呆地站在屋脊ิ上，眼睁睁看着我们束手就擒。我相信，尽管在敌人的枪口下面，尽管是大白天，如果奶奶自己个ฐ人想逃脱，绝对不是难事。那回日本人在胡球来的引领下到เ我们家来搜查，奶奶为ฦ了引开日本人，不就是在光天化日从日本人的重重包围中，安然脱逃的吗？可是这次不同，我们都陷了，她也就没招了，她绝对舍不得扔下我们自己逃生。
我们家四口，都被从房上押了下来，到了地面上，我们才知道，抓捕我们的共是两ä拨人，拨是胡球来带领的警备司令部ຖ的宪兵，另拨是胡球来的儿子指挥的保安团。胡来长大了，个头跟我差不多，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活像癞蛤蟆的身子，上面累累赘赘长满了疙瘩，而且颜色也很怪异，很像块五花肉。长得难看，并不影响他当保安团的团副。这父子俩在日本人统治时是汉，现在摇身变，又成了国民党的红人，这个ฐ世道，比戏台上演的戏码还要虚假。
“把他们都绑了，押回警备司令部去。”胡球来比过去胖了，戴了副墨镜，穿着国民党的制ๆ服，头上的大盖帽檐翘到เ了天上，挥舞着手枪咋咋呼呼。我注意到，他的手枪正是被我抢过的那ว把日本王八盒子。现在国民党有美国人支持，好枪有的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在用那支日本王八盒子。这证明我过去的判断ษ没有错，当年王先声他们缴了我的枪之后，又还给了胡球来，也证明他们过去就已๐经勾结在起。
“的洪三娃ใ，还认得爷爷不？”胡来这家伙就像我的天敌，天生就是跟我作对的。
我厌恶地看着他那张癞蛤蟆脸，打心眼儿里犯恶心，我摇摇头：“不认得。”
他将手里的枪抵在我的脑แ门儿上：“的，老子就是胡来，假装不认得，我也不放过你，你是匪属，格杀勿论。”
说实话，当时我还真的点都没有惧他，更没有想到死，对他的心理优势就像血型样固定：“你才是的，”我转身问胡球来，“他是不是你日出来的？”
奶奶在旁边“呸”了声骂我：“三娃子，跟谁学的那ว么流氓？等我有闲空了再收拾你，”然后问胡球来，“胡会长，我们也不是生人了，好端端地你抓我们干啥呢？”
胡球来唬了脸说：“你胡叫啥呢？我现在是海宛城警备司令部戡乱剿匪办公室主任。”
奶奶执拗地追问：“你还没给我说清楚呢，为啥抓我们？我们是给日本人当汉了，还是给共产党当八路军了？”
胡球来冲过来巴掌劈头朝奶奶扇了过去：“的贼婆娘，敢用这话耍笑我，找死呢。”
那巴๒掌打下去，疼不疼先不说，对于人格的侮辱奶奶肯定是受不了的，奶奶双手都被绑着，根本没法躲闪，我宁死也不能ม让奶奶遭受这难以承受的侮辱，我挣扎着要扑上前去，可是有人比我更加快捷，是瓜娃。他腿上发力，猛然挣脱了扭着他的士兵，跃而上，蹬云腿踹到了胡球来的腰上，胡球来被他踢翻在地，连着打了两ä个滚趴着起不来，嘴里却喊叫着：“开枪，毙了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