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明白，奶奶刚才跟我爹的那些同伙瞎扯人家的匪号，并不是没事找事，而是不愿意当那些人的面说我们遇到เ的难题。
于是我就把手伸进小门里面，奶奶没说错，这里面真的有钱，摞摞的银联券摞摞的大洋，还有些书本纸张。我把东西都递给了奶奶，奶奶意犹未尽吩咐我尽量摸透彻：“星星末末都不给的留。”
芹菜没哭，眼泪巴๒巴๒地往下落，却不出声，她把手伸进了嘴里，咬着自己的手，奶奶发现了之ใ后，把她的手拽了出来，手上的牙印就像用刀子刻出来的，有两ä处还渗出了血珠。芹菜直就有个毛病，喜欢咬东西，遇上特别喜欢的东西，比方说我在十个ฐ指头蛋上画了男女老少喜怒哀乐的各种脸，然后让瓜娃ใ和芹菜看哪个像他们自己，芹菜说其中个很像她自己，然后抓过我的手仔细看，猛然咬了我的手指头口，咬得我生疼，等我把指头从她嘴里抽出来，她却咯咯笑着说：“我看那个娃娃ใ画得太像我了，好玩得很，忍不住就咬了口。”
奶奶没回声，上下打量着那ว三个人，黑黢黢的长什么样也看不清楚，奶奶点点头。
我爹呵呵冷笑，“要是八路早ຉ就把你种到地里肥庄稼去了。”
奶奶的屋子让日本人翻得塌糊涂ิ，炕柜的门被拆了下来，里边掏出来的衣裳袜子被褥摊了炕，炕皮也被揭了开来，些掉进炕洞的衣裳๙肯定会被炕灰弄脏ู。扬起的灰尘已经回落，所以屋子里没有我们家那股呛鼻的烟尘味道，奶奶屋里独有的那ว股子淡淡香气还在，我直也没有弄清楚，那ว股香气是什么เ东西散发出来的，说是花吧，无论奶奶家里还是我们的院子里，都没有花，奶奶和我爹都不是养花弄草的雅人。说是焚香吧，奶奶又从来不烧香，即便是到เ了庙里，也从来不给菩萨上香，她说她不信泥塑木胎的东西能ม保佑人。
我们家是个ฐ小小的四合院，东厢住着奶奶，正房空着，成了杂物间，家里时半会儿不需用的物件，都扔在正房里。我和我爹住在西厢房，那ว是个ฐ小小的套间，里间屋睡人，外间屋也睡人，正常情况下我和我爹睡里间屋，不正常情况下我爹睡外间屋。这里说的不正常情况，是指我爹不知道跑到哪儿鬼混，回来晚了为了不打搅我，就在外间屋睡。
我说就是在巷子口那家茶铺子里拿的，我爹和鸡屁股在那里头喝茶呢。我原想奶奶如果听到เ我爹和鸡屁股跑到茶铺里清闲自在地喝茶，而她却为他们操心劳神，奶奶定会恼火骂他，奶奶却没有骂，追问：“你看情形咋样？”
我说没有啥情形，街道上除了鬼没有人。芹菜说话间又拿出来几个小茶碗，给我和她还有瓜娃都沏上了茶，然后我们就坐下来喝茶嗑瓜子吃云片糕，奶奶和鸡爪子都光喝茶不吃东西，我们逼着奶奶吃，她才轻拈了几粒花生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东西实在太少，我们也不好意思像吃饭那样抢食，个个ฐ学着奶奶的样子，看上去活像帮小孩子过家家。
我们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家里有了大事情，忐忑不安地等着我爹的消息，哪里稍有动静，大家都会惊得跳，因为我爹说了，如果听到เ枪声，就让我们赶紧跑路，这话的意思我们都明白，那ว就是他们都陷了，我爹没法保证他的同伙不供出我们，所以我们只能逃跑，以防日本人和胡球来过来抓捕我们。
忐忑紧ู张中ณ，天渐渐黑了下来，我爹他们直没有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奶奶对我动了动嘴，我等着她说话，她却又没有说什么เ。吃过晚饭，我爹他们仍然没有消息，好在直也没有听到枪声，这多少能ม让奶奶宽心些。看到奶奶在院子里转磨磨就像内急找不着厕所，我告诉她不用急，我爹正跟鸡屁股在茶馆里品茶吃茶点呢。奶奶骂我是“没心没肝没肺没脑แ子只有下水的废物”，我憋气，叫了瓜娃ใ和芹菜到我屋里下五子棋。玩了阵都开始犯困，我们三个就挤在大炕上睡了。
我们趴在胡球来家的房顶上，此时已๐经是下半夜，胡球来家里人都在沉睡，偶尔能ม从某个房间里传出黏腻的鼾声，轻轻的鼾声更显得到处都静悄悄的，点也看不见异常。奶奶跟我爹并排趴在我的身边，从他们悄声的对话里，我听到的情况是，鸡冠子和鸡鳖子进了胡球来家里以后就直没有出来，胡球来肯定把他们拿了，可是也没有往日本人那里送，估计他要追查鸡冠子和鸡鳖子的来路，也可能追查清楚了以后再给日本人送过去。
奶奶和我爹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直接，擒贼擒王，趁胡球来熟ງ睡的时候，突进他的卧房制住他，然后要钱要人，得手以后带着钱还有鸡冠子鸡鳖子走了之ใ。奶奶事先就跟我侦察好了，胡球来正常情况下在第二进院子的正房睡觉。第三进院子也就是后院有书房，有的时候胡球来在书房里待得太晚了，也会在书房里睡。
“师姐，今晚上胡球来在哪里睡呢？”
我爹这个ฐ时候提出的是个关键问题，因为我们是下半夜才赶过来的，所以胡球来今晚睡在哪里并不在我们的监控之中。我也是半夜三更被奶奶扒拉起来的，她怕惊动瓜娃，用手捂住了我的嘴，然后示ิ意我悄悄出来。我出来了，她又让我把开锁的家具带上，我便明白，她今晚上带我去的目的仍然是要让我开锁。返回头拿开锁家具的时候，我顺手把手枪插到了裤腰带上。出门，奶奶又是老套，两ä只手在我的脸上通乱抹，我知道她这是给我抹黑灰，因为她自己的脸上也用锅灶黑灰抹得活像城隍庙里的小鬼。
奶奶对我爹的问题自然也没法回答，她抽了抽鼻子，我爹问她是不是除了能闻到เ钱的味道，还能闻到胡球来的味道？奶奶没说话，突然之间就无声无息地飘到เ了院子里，然后趴在胡球来住的正房窗户根下面倾听，听了阵又返身进了第三进院子，然后又趴在胡球来的书房下面倾听。听了阵，奶奶在下面朝我们连连摆手，意思很明白，不让我们下去，我们只好继续趴在房上等待。
旁้边的鸡爪子对鸡屁股说：“今晚上咋怪怪的？”
鸡爪子说出了我们都已经产生了的感觉，可是要具体到什么地方怪什么เ事情怪，又说不清道不明，就像走夜路，老是觉得后面有什么เ在跟着，回头看看却什么也没有。或许这仅仅是行动之前的紧ู张连锁出来的不安而已。我看得很清楚，奶奶似乎ๆ也觉察到เ了静谧中的不安和怪异，她返回身来正要攀上屋前的那棵大槐ຈ树，槐树的枝丫ฑ撑得活像把巨เ伞，伞的边缘搭在我们所在的房檐上，奶奶如果故技重演，就像在家里样盘上那棵槐树，很轻松地就能沿着枝杈回到房顶。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突然灯火片，刚才还黑黢黢的院落到เ处都燃起了火把。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显然让奶奶惊了跳，在火把的照耀下，奶奶的身形滞了滞，就是这短暂的滞，影响了她的动作的敏捷和流畅，她没能ม来得及攀上那棵槐树，便被突然冒出来的人群给围了。
我急坏了，用力捅我爹，我爹按住了我的手，还悄声发布了命令：“都不要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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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๗章
下面的情形却已经发生了变化，那ว些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刀枪棍棒还有长枪，团团围着奶奶，从上面看下去，奶奶就像个ฐ轴心，四周的人舞枪弄棒围着她，活像个车轮在空转。诡异的是，这些人都不出声，就那么เ默默地把奶奶围困在中ณ间，奶奶也不出声，就那ว么เ默默地站在人圈里动也不动。我趴在屋顶ะ上，心脏ู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饿狼，奔突跳跃，似乎ๆ随时都会把胸腔炸裂开来。旁边我爹和鸡爪子鸡屁股剧ຕ烈的喘息声就像刮风，阵阵从来不刷็牙酝酿出来的口臭熏得我几乎窒息。
正房的灯亮了，胡球来出现了，右手提着枪，左手端着手电筒，手电å筒的光柱牢牢地钉ล在奶奶脸上。
“咋就你个ฐ人？你长的是豹子胆吧？”胡球来的话里有股调侃的味道，显然，他觉得已๐经胜券在握了。
就在这个时候，奶奶突然发声：“砸的。”
随着这声呐喊，我爹和鸡屁股鸡爪子就如事先商量好了样，起朝下面甩出了瓦片，瓦片居高临下砸下去，力道很足，下面的人挨上了马上叫苦不迭，本能闪避，奶奶趁乱发力，猛然上蹿，奶奶这蹿的高度竟然跟房檐比肩了。我爹伸手捞，准确地拽住了奶奶的手，奶奶借力使力，身形又冒出丈多高，然后稳稳当当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房脊上。
我爹对着下面喊：“胡球来，你厉害，我的人你好好地养着，少根汗毛我灭你全家。”
胡球来已经缩回了屋里，听到เ喊声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好汉是哪路？有话好商量。”
我爹说：“你记准了，我们是大龙头的人，三五天之内，还会来找你。”说完，我爹挥挥手，我们就路从房顶跑了。让我奇怪的是，刚ธ刚跑了两条街口，我爹就领ๆ着我们落地了。然后又带着我们回到เ了胡球来家所在的那条巷子，径直来到了下午他们喝茶的茶铺外面。鸡屁股从地上抓了把沙土，哗啦声洒在茶铺的窗户上，片刻茶铺的门就开了。我爹带着我们进了茶铺，开门的人黑黝黝地站在门里手，也不说话，等我们都进来之后，就把门关上，还上了闩。
经过这么เ场折腾，大家都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坐定之ใ后，刚才开门的人点燃了油灯，我才看出来，他正是下午那个ฐ伙计。这人足够淡定，半夜三更我们票人进来，他居然也不问声，自管烧水沏茶，期间只说了句话：“吃些啥呢？”
我爹说：“随便弄些啥，能充饥就成。”
茶沏好了，伙计又端上来簸箩杂面饼子，我们忙了大半夜，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安稳坐下来之后，才觉出饿得心慌，大家也不吱声，每人抓了张饼子狼吞虎咽。这个ฐ时候从里屋又出来个人，边走还边系着衣服扣，胖脸上睡意蒙眬：“大龙头得手了？”
我认出来，他正是下午坐在柜台后面百万\小!说的那个老板。
我爹瞪了他眼：“大龙头没有来。”
老板嘿嘿笑：“我们都是大龙头的伙计么เ。”看到我们正在吃，连忙吩咐伙计，“灶上还有剩下的烩菜呢，赶紧ู热下端上来，懒得就跟猪样，就拿这吃食应付伙计呢。”
茶铺伙计连忙答应着跑到后面去了，老板踅到窗户边上，透过窗纸的缝隙朝外面观望。奶奶路上都没有话，这个时候才问了我爹句：“这里是你们的盘子？”
我爹点头又摇头：“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这种模棱两ä可的话说得云山雾罩，奶奶却没有追问确实，显然奶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换了个ฐ话题又问他：“你还要杀回马枪呢？”
我爹的话很肯定：“吃饱了就回头。”
奶奶有些迟疑ທ：“陷了的那两ä个ฐ人，会不会反水？”
我爹说：“反水了胡球来早就寻到เ家里去了。”
我爹的话很有道理，完整的意思就是：如果鸡冠子和鸡鳖子两个人陷了之ใ后供出了我们，胡球来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在家里被动等待，早就会带着汉队甚至日本人跑到เ我们家去抓人了。到现在还没有动作，仅仅是在家里做了些防备，证明鸡冠子和鸡鳖子并没有投降招供。
我们再次爬到เ了胡球来家的房顶ะ上，远远望去，天边已经有了鱼肚白，这个时候般是人最为ฦ困倦的时候，加上昨天半夜里我们闹腾了那么เ番，此刻胡球来家里的人都已经沉睡。也许他认为ฦ我们刚刚离开，不会这么快就再次返回，没有再做防范，也许他安排了警戒，可是过于疲劳，警戒的人也都被睡魔征服，整个院落里静悄悄空落落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依然是奶奶打前站，在谁下去打前站的问题上，奶奶和我爹发生了小小的争执。本来我爹要派鸡爪子下去，奶奶说鸡爪子不熟悉院子里的情况，遇到啥事情也没有她那ว么เ利索ิ。鸡爪子也跃跃欲试地要去打头阵，奶奶骂他长得像个门神，下去了就得给鸡冠子和鸡鳖子陪绑去。我爹还在犹豫，奶奶又次不等他点头，就飘了下去。不服气不行，奶奶从高高的房顶上落地，竟然就跟秋风里飘落的枯叶样无声无息，如果真的让鸡爪子打头阵下去，落地的时候肯定得像个辘轳从天而降，砸个ฐ地动山摇，想让人家不察觉都不行。
奶奶仍然先在胡球来的正房窗户下面倾听，这回没有再往后面跑，直接朝我们招手。我们都没有奶奶那身轻巧ู功夫，只能拽着我爹垂下去的绳子个ฐ个出溜下去。票人蹑手蹑脚来到了胡球来的正房门外，看到我爹也凑到窗户跟下面倾听，我便也凑了过去，屋子里传出了阵阵鼾声，奶奶又开始抽鼻子，然后点点头：“味道对着呢，就是他。”
我爹示ิ意鸡爪子动手，鸡爪子倒也有他的特长，他从腰里掏出匕首，沿着门缝插了进去，来回拨弄了几下，门闩就开了。门闩弄开之后，他并没有推门，而是直接用肩膀把门扇抬了下来，轻轻地放到了门外，然后闪身钻了进去。
奶奶和我爹前后进了屋里，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我们随后进去，才看到胡球来已经被捆成了上市的螃蟹，旁边被子里还蒙着个人，估计是胡球来的老婆。真没看出来，鸡爪子的动作竟然也如此利索，我们比他几乎就晚进来眨眼的工夫，他就已经把胡球来两ä口子都给安排妥帖ຆ了。胡球来的嘴里被塞进了只袜子，喉咙里发出了咿咿呜呜的声音，身子也扭动着，粗重的喘息令他的鼻孔夸张地翕动，让人担心他的鼻翼随时会爆裂开来。
奶奶喑哑了声音喝问：“钱呢？”
我爹配合奶奶把冰凉的匕首在胡球来的胖脸上抹来抹去，胡球来吓坏了，身上的胖肉抖成了簸箕里的糠皮，嗓子眼儿里叽里咕噜地低吼着，谁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เ。我爹趴到เ他的耳朵边上轻声说：“我把你的封口放开，你小声好好说话，不然就放你的血，惊动了旁้人就灭了你全家。”
胡球来连连点头，猪头样庞大的脑袋砸得炕面咚咚作响。
我爹掏出了他嘴里的袜子，奶奶接着问：“钱呢？”胡球来朝上扬脑แ袋：“在后面的书房呢。”
奶奶马上吩咐鸡爪子：“捅的刀子，敢撒谎骗人。”
鸡爪子马上扬起匕首，作势朝胡球来的腿上扎，胡球来连忙说：“在呢，在呢，就在这里。”说着还用屁股在炕面上蹾了几下。
奶奶示意把胡球来拎到เ炕下面，又把胡球来老婆连被子带人起滚到เ了地上，鸡爪子鸡屁股马上开始拆炕。这两个ฐ人拆炕真有门道，不用任何工具。鸡爪子的两ä只爪子就像铁ກ钩子，拽住炕洞上面的横砖，用力晃了两晃，把就将横砖拽了下来。炕洞上面的横砖支撑着炕面砖，仿佛房子的大梁，大梁拆了下来，房子也就失去了支撑，接下来炕面砖被鸡爪子和鸡屁股块块卸了下来，大炕变成了墙圈子，圈子里面的烟道横七竖八活像微缩迷宫。黑黢黢的炕灰飞扬起来，呛得人鼻子痒痒，屋里的人打起了喷嚏，我爹用脚拨拉着胡球来：“钱呢？”
胡球来说：“就在里头，就在里头。”
炕坑里头除了烟道隔墙之ใ外，就是煤灰，谁也没有见到大洋，甚至连银联券่也没有。鸡爪子伸进炕坑卖力气地捞摸了会儿，浑身上下沾满了黑灰，脸上原来就抹上的煤ศ灰反而显不出来了：“的没有啊，你过来拿。”
胡球来连连说：“好汉好汉，要钱就拿钱，千万不要拿命啊”恐惧令他浑身哆嗦，唠唠叨叨说出来的话也跟着哆嗦，听上去就像嗓子眼里塞进去了块冰，“就在炕洞里呢，就在炕洞里呢”
奶奶把鸡爪子扒拉开：“叫他自己进去取。”
要让胡球来进去取钱，就得把他的捆绑松开，松开万他反抗或者逃跑都挺麻烦。奶奶俨然已经成了我们这伙人中ณ发号施令的头脑，我爹蹲到了炕墙上瞅着眼前黑洞洞的炕圈子发愣，鸡屁股按照奶奶的吩咐把胡球来推到เ了炕圈子跟前：“钱呢？”
奶奶不耐烦，三把两把给胡球来松了绑，我爹阴沉沉地提示胡球来：“你现在是用钱给你家子人赎命呢，记住，汉人人都杀得。”
胡球来的脑袋点得活像鸡啄米，跨进炕圈子到了挨着墙壁的最里手，弯着腰捞摸了阵，然后吭哧吭哧地搬出个腌咸菜的坛子来：“都在这里呢，再没有了。”
鸡爪子和鸡屁股两人接过坛子，坛子沉甸è甸的，两个人抬都非常吃力，他们把坛子用力在地上蹾，坛子碎成了几片，里面白花花的大洋撒落到地上，在黑暗中泛着斑á驳的银光，很像黄昏时分水面上星星点点的鱼鳞波。
不光我和鸡爪子鸡屁股，就是我爹和奶奶恐怕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大洋。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เ了装着大洋的米袋子上，万万没想到เ胡球来突然卡住了奶奶的脖子，手里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把刀子架到了奶奶脖子上：“都都都出去”
奶奶被人家当了人质，刀架在脖子上，两只手挓挲着，时间不敢动弹，我们也都样，时间失去了行动的能ม力，甚至丧ç失了思考能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爹从炕墙上跳到地上，吩咐我们：“听胡球来的。”说着，他自己้领先朝外面走。胡球来卧房是正房的里套间，外面还有间客厅，客厅对面还有间房子，我爹来到门口，回头招呼我们，“走啊。”
鸡爪子和鸡屁股面对米袋子里的大洋恋恋不舍，可是自己的人在人家手里又不能ม无所顾忌，只好慢腾腾地朝门口挪着步子。我没有动弹，我不是舍不得那ว米袋大洋，我是舍不得把奶奶个ฐ人扔给胡球来，我不敢想象，我们就这样撤退了，胡球来会对奶奶怎么样，万我们都走了，他给奶奶来上刀怎么办？我想起了腰里别着的手枪，然而，枪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用，别说我没有机会掏枪，就算把枪掏出来了，也没有那个本事保证枪击中胡球来，更没有本事保证在我射击的同时，胡球来不会抢先给奶奶来上刀。
迟疑ທ间，奶奶说话了：“去，都听话，都出去，他不能ม把我怎么เ样。”
我爹不见了，听得见开门关门的响声，我暗暗着恼，我这个爹也真的太不靠谱，用奶奶的话说就是太没出息，就这样把奶奶扔给胡球来自己跑了？忽然听到我爹在外间屋跟谁说话：“他儿子弄住了？”
另个陌生口音回答：“弄住了，带上走呢还是就地灭了？”
胡球来听到เ外间屋的对话着急了：“的你们就会这套套，这回老子豁出去了，即便断子绝孙也要杀了”
第2๐0章
他这分神说话就给了奶奶机会，奶奶就像条泥鳅，眨眼间就从他的胳ฑ膊弯里溜了出来，同时胡球来手里的刀子也落到了奶奶手里。奶奶整套动作做得如行云流水通畅ม之极，我还没有明白过来，胡球来已๐经被奶奶制住了，他刚ธ才还拿着匕首的右胳膊，此刻软塌塌得就如条死蛇，下巴颏也被奶奶卸了下来，呜里哇啦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从表情上判断ษ，他已经彻底服了，正在哀求奶奶饶过他。
我爹从外面笑呵呵地进来，我还傻乎ๆ乎ๆ地问他：“胡来又叫你给捉了？”内心里，我觉得我爹三番五次玩同套把戏也有些无聊。
我爹摇头：“没有。”
我这才明白，我爹刚ธ才采用的声东击西的计策，吸引了胡球来的注意力，给奶奶创น造了摆脱制ๆ伏胡球来的机会。过后我回想起那ว天晚上的情景，由此得出个结论：我爹和奶奶配合默契，证明他们俩过去没少在起走财神。
剩ທ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奶奶让鸡爪子和鸡屁股把上衣脱了，扎紧了袖筒和领口，将地上的银元包在衣服里：“你们先走，到家里等着我们。”
鸡爪子挺仗义：“起来的起走，万遇上个ฐ啥事情你们没有帮手。”
奶奶说：“万遇上啥情况这些大洋才是累赘，等我们把鸡冠子和鸡鳖子捞出来，就有帮手了。”
我爹也说：“你们先走。”
我爹发了话，鸡爪子和鸡屁股才兴高采烈地扛着装满了大洋的衣服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