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型，计算机，等待发电机组等等必要的设备。
循着灯光走近，试验场角落的那个房间也落入眼底。房门虚掩，吴维以站在门口朝里看，首先看见了yi把黑亮的头发，然后再看见那个伏案专心致志画ฑ图纸的单薄背影，或许真是门缝里看人的缘故，她看上去比白天还要瘦yi点。他心里有数，伸出右手叩了叩门。
大概是画得太专心，屋子里的人并没有听到敲门声，照例埋首于案牍之中；吴维以摇头笑了，摇头笑了，加大了叩门的力度。
这yi下有了作用，屋子里的人猛然yi下抬起头来，四下看了看，又回过头来，瞥到门外的人影，她仿佛被吓了yi跳，yi瞬间白生生的脸都有了点颜色。然后她攥着直尺和铅笔，开口：“请进。”这是今天的第yi句话，声音清脆ะ得有点奇怪。
吴维以这才推门而入，含笑说：“小陆，早ຉ啊。”
明明就是普通的笑容，陆筠还是看得脸yi热，总算知道，原来世界上真有人凌晨yi点睡觉早上五点半起床可看上去还这么เ漂亮，真是上天的偏爱了。陆筠露出真挚的笑容，点点头说：“吴总工，你也早。”
明明有那么大的黑眼圈，可笑起来还是荣光焕发。吴维以走到เ陆筠身边，弯下腰，在桌子的另yi头仔细的看着这张yi米见方的设计图纸，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看；他只是看，很久没出声，两三个星期的接触之ใ后，陆筠知道吴维以在工作中是个严格得不得了的人，他对所有人的要求就是“我们yi点错误也不能ม犯”，在他的眼中，只有好或者不好之分，从来没有“还过得去”这种说法。他看图纸的目光简直说得上是审视和研究，明明凉爽的天气，可陆筠就是觉得后背汗出如浆。几乎yi个世纪过去了，他终于站起来，对她点了点头，目光中ณ有难得的嘉许：“你的图果真画ฑ得不错，比例很准，线条简洁干脆。这里，围堰的断面设计处理得相当好。”
“谢谢，谢谢夸奖，”陆筠眼睛陡然亮起来。以前是有不少人说她画ฑ的结构图纸很漂亮，可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她兴致勃勃道来，“不是我yi个人的功劳，大家yi起商量了好了，最后决定由我来动笔罢了。”
“昨天才开始动笔，今天就画ฑ了yi大半了，熬夜画ฑ的？”吴维以挑眉，看着她。
“倒也没有熬夜，不过是比平时起得早了yi点儿。”陆筠解释，“是初稿，以后还要改进。”
“不要太辛苦了。”
“哪里哪里。”
“这段时间，你都是第yi个来试验场，比我到เ得还早，”吴维以笑yi笑，指着另yi章略๓小桌子上半米多高的资料说：“这些都看得差ๆ不多了。”
陆筠意外：“啊，你怎么知道？”
“有人在做，有人在看，”吴维以说，“总会知道的。”
陆筠不好意思的笑了，她放下尺笔，诚挚地开口：“吴总工，我是新人，才毕业没多久，也没有太多的经验，应该多努力。我又不及周旭那么聪明，笨鸟先飞是正常的。”
说话间外面天色yi点yi点亮起来，吴维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食堂应该开门了，yi起去吃饭吧。”
他的表是那种老式的银色石英表，表带上有明显的磨损痕迹，保守估计也有十几二十几年的历史了。陆筠暗自诧异。吴维以是三电总局外派的总工ื程师，他的收入应该相当高的，不至于连yi块表都买不起。外派之前她曾经在总局呆过半个月，她认识的高级工程师无不是有车有房，跟吴维以完全不同。
虽然也认识了yi段时日，关于吴维以的私事，她所知极少。她只知道他在国外呆了六年，别的yi无所知。此项目的女工程师只有她yi个，她听不到什么八卦，同时她本人从来也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以前总是别人告诉她谁和谁开始交往了，谁和谁又分手了，甚至她男朋友脚踏两只船也是别ี人告诉她的——此时她惊讶的发现，仅仅因为yi块表，她就对面前的领导好奇起来。
工地上的食堂的师傅是当地大叔，人倒是相当有趣，英语也很流利，跟吴维以说笑起来外人简直yi句话逗插不上，可菜色却和他的人完全相反，早饭永远是千篇yi律的干瘪瘪的面饼白汤，看得人实在有点欠缺食欲，可还不能不吃。工ื作压力这么大，不吃饭谁也抗不过yi个早上。两人坐在空荡荡的食堂yi角，陆筠咬了yi口的早ຉ餐，五官立刻๑缩成了yi团，不过这都是yi眨眼的事情。在极短的时间里她又高兴起来：“还是能吃的，脆脆的，跟国内的囊yi个味道。”
吴维以坐在她对面，觉得她皱眉苦脸又迅速眉飞色舞的样子那么生动，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很乐่观。”
“做人就要乐观，”陆筠笑盈盈地开口，“郁闷都是短暂的，我这些年的生活经验告诉我，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的。生活不可能ม持续的坏下去，总有会转机，那为什么不笑眯眯的等待好的那yi天到来？”
闻言吴维以微微点头：“道理很对，不过依我看难的不是乐观，而是如何保持乐观，人生就像就在悬崖边行走，别人稍稍yi推，后果就不堪想象。热情终究是有限，但生活的黑暗期有时候，太长了。”
“我清楚道理和生活是两码事，”陆筠托着腮慢悠悠说，“随便翻yi本名人名言都是使人向上的道理，这样的道理太多了，但生活从来也不像那些道理那么เ容易。不过我觉得，名言之所以是名言，它总是能给人启发的。只要还活着，只要有希望，就有解决的办法。”
吴维以头发有yi点长，几丝头发自然而随意地垂在额上，他笑了：“你还这么年轻，乐观yi点总是好的。”
陆筠快速而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撇嘴：“说得你好像很老了。”话yi出口吓了自己yi跳，这几个字本身是相当正常的，可被她yi说，句子里的味道怎么那么เ怪异呢。
她有点紧ู张，好在吴维以没发现话里若有似无的暧昧味道，他只是摇头：“我是不年轻了，我都工作八年了。”
陆筠在心里叫“你哪里老了你哪里老了，你虽然日晒雨淋但是皮肤还是不错你虽然终日操劳但还是目光湛然，你现在走在街上照样能迷死大半条街的女人，这些都是年轻的标志啊”，这些想法都不能诉诸于口，她捂着嘴哈哈yi笑，含蓄地说：“其实还好啦，大家都说您是三电最年轻有为聪明高尚的工ื程师。”忍了忍，漂亮这两个字终于没出口。
“你是在给我带高帽子？”吴维以摇摇头，忍俊不禁的笑了笑，“这对我没用。该做的工作还得做。”
“吴总工你带习惯了高帽子自然免疫了，”陆筠“扑哧”yi声笑了，“不过请放心，在下yi定遵命，在下领着三电的高薪呢。”
“心情不错，”说笑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是副工程师钱大华和周旭。两人看着他们，yi点吃惊的意思都没有。钱大华打了早饭，拿着盛满汤的钢铁饭盒yi步三摇的走进来，继续刚ธ刚那句没说完的话：“啧啧，吴总，倒是很久ื没看到你这么เ高兴，果然是因为漂亮女工程师的缘故么。”
吴维以正在喝汤，yi下子给呛倒了。他咳嗽了两ä声，又看着钱大华，无比镇定地说：“今天来的早，遇到了小陆，就yi起过来吃早饭了。”
周旭发觉陆筠的脸色正在可疑的变红，好心地替她解围：“是啊，钱总您没注意到陆筠这段时间都起得很早ຉ么，她yi直都很勤奋的。”
钱大华坐下，看着她yi秒钟，摇头说：“女孩子还是多睡yi会，美容要紧。工程再大，也不差你这半个小时的睡觉时间。我那女儿啊，可就从来没早起过。”
说起女儿的时候，钱大华满脸放光。陆筠倒是第yi次听起他说女儿，很想抓住机会转移话题，然后发现吴维以比他先yi步：“老钱，每年的这个时候新生开学，小敏也去大学报到了？”
“昨天打电话回去，说是去了，”钱大华很激动，“小敏很高兴，说从来没看到过那ว么多人，到เ处都是张灯结彩，还说老师们同学们都很亲切。”
吴维以长长呼出yi口气，仿佛如释重负似的，他说：“这么เ多年，你跟嫂子都辛苦了。等这项目做完，你就安心的回国去吧。”
“是啊，也该回去了，”钱大华深有感触地开口，“不过要说辛苦，谁又不是？维以啊，真的，你比我还不容易。你在国外也干好些年了，不如申请yi下，跟我yi起回去吧？国内钱虽然少点，但好歹没这么เ累，离家也近，你也该结婚生孩子了。”
吴维以不置可否但绝对是领ๆ情地yi笑：“过两年再说吧。”
陆筠周旭面面相觑。不需要很强的直觉，他们也知道，每个人都有不能ม告诉外人的辛酸，他们的话题后隐藏了yi个ฐ世界，他们这样的新人很难深入其中ณ，也很难了解。水电人自有自己้的yi个世界，那些老水电人也有自己的yi个圈子，他们在艰难的环境下共同渡过了yi段又yi段的时光，其中的感情，外人又怎么เ能够涉足。
五
从水坝工ื地开始，沿着荆棘杂草丛生河岸yi路往上几百米的地方，河水被绵延的从山挡住，拐了个九十度的弯，此处就是水工隧道开挖之处。就像所有的工地yi样，机器声鼎沸，爆炸引起的烟尘，远远看去，就像是青山绿水中的yi只灰蒙蒙的煮ุ着沸水的大锅。
走近点就会发现，虽然现场显示出忙碌不堪的状况，但yi切都很有次序，并不显乱ກ。第yi次的塌方使得技术人员和施工人员不得不更加谨慎，这yi次他们吸取了教训，二三十台重型器械三组工作，yi组加固洞身围岩体，yi组灌浆锚杆，yi组深入掘进，机器的轰隆声从山洞里传来，就像天边滚来的雷，震得地上的石块碎屑不停的抖动。
陆筠和周旭蹲在高约七八米的导流洞口施工现场记录数据，低声交谈，因为发掘工ื作已经深入了数十米，洞口显得格外幽深，朝里看，零星有些光芒。
周旭从地上捡起刚ธ刚爆炸后产生的满地小石块，又从脚畔拨过来另yi堆石块，对比着给她看：“这yi带的山还有意思。你看看山体外部的这些花岗岩，坚硬抗压；现在我们挖出来的石头，风化得很厉害，断层非常明显，缝隙里都是泥沙，成洞条件不够好，第yi次塌方แ也不奇怪了。”
机器的轰鸣声让人说话都听不清楚，大家交谈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声喊，对于他们并不是什么全新的体验了。
陆筠凑过去了yi眼那ว堆乱七八糟的石头，努努嘴示ิ意他装袋子里去，说：“带回去测yi下成分。围堰筑堤的时候，这些石头要区分开，不能乱用。”
“我有数。”周旭ຓyi边在笔记上记下来，又侧头看陆筠，她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还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忽的开口：“我没想到你居然很适应这里。”
“你不也很适应？”陆筠头也不抬，继续校对数据，爆破的力度，挖掘的进度，导流洞的结构，“怎么了？”
周旭想要开口说话，怀里的对讲机却忽然动起来。他拿出来听了听，脸色yi变，拉上陆筠站起来：“快回去技术讨论会！咱们忘记今天下午要开会了！”
陆筠傻了眼，也才想起来每周yi四的下午是要开yi次例行会议讨论技术问题，平时也不会忘，今天不知怎么的，居然忘了时间。她收拾东西，周旭yi把抓起她的包，拦住了yi辆运送砂石去下游的运输车，两人飞快上了车。
临时沿河修建的道路陡峭崎岖，昨天的微雨之后，道路有些滑，坐在车上简直有儿童游乐่园的过山车的效果。运输车也不是第yi次坐，但今天明显更富有挑战性，不过短短五六百米，两人的头已经撞了无数次车顶。
跌跌撞撞下了车，因为迟到，陆筠比平时更心急，加快步子往前冲；后面的周旭正想开口让她不要着急，可刚说了个ฐ“别——”字就看到她脚๐yi崴，以yi种不可避免的姿态丛山路上倒下去。周旭上前两步拉住她，可依然无济于事——地上全是碎石和湿土。这么yi摔，她手掌擦破，血珠子从擦伤的地方冒出来，活像示威แyi样。她膝盖上裤腿上都是湿土，疼痛让她脸色煞白，咬着唇只喘气，气色差得好象鬼yi样，样子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周旭蹲下身拍掉她身上的土，yi边说：“让你别急别ี急，你不听，自己算算，这是第几次脚崴了？”
起初几秒尖锐的疼痛之后，陆筠神态渐渐回复，摆摆手：“好了，我没事了，快点去开会吧，咱们已经迟到有yi会了。”
结果两人就这样冲进了临时的办公室和实验场。
工地上十多位工程师，二十余位技术人员都在，各自拿着图纸报告，坐了大半个办公室，听到门口的响动后，大家陆续不yi的抬起头，看着他们局促的表演，神情各异，但目光都是善意的。
只除了yi个人。吴维以。工地上的开会有点像学生教室，满屋子零散的桌椅，前面是水工的模型或示意图，然后由á总工或者副总工ื主讲。现在正站在台前的正是他。他本来正在讲大坝施工的流程，结果就这么被后来的他们打断了谈话。他不带任何感情的瞥他们yi眼，延伸里有着严厉c批评，否定c不满，甚至是冰冷。被人以这样的目光注视对陆筠来说绝对是第yi次，仿佛温度降低到了，浑身被凉水浇透，空气瞬间凝固。以前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有压迫力yi个人，陆筠忽然觉得，曾经熟悉的那个温和有礼cນ眼睛里总有微笑的吴维以和面前这人完全不同。
“怎么回事？”
陆筠小心翼翼的看yi眼周围，人人都是yi副噤声敛容的模样，讷讷的解释：“yi时忘记时间了。”
回答的声音低得像蚊子，难得吴维以还听到，他严厉的语气里yi点温度都没有，并不高，从头到尾几乎都是yi个音调——但透露出的意思没有人不会明白，语气就是判断句。除了“对”或者“不对”，没有别的答案。陆筠低着头，听到他以这种声音说：“如果你们忘记了时间，可以让我再告诉你们yi次，对你们而言，遵守时间是不是yi个极大的困难？”
哪里还敢答话。
倒是周旭挤出来yi句话：“下次不会了。”
忐忑不安的坐下，忐忑不安的开会，起初因为他们到เ来而显得阴郁的气氛慢慢的活跃了起来，人人发表各自领域的意见，在数据和资料库里遨游，互相查漏补缺，提出解决办法和其中的问题，工程师技术人员之间的讨论虽然耗费时间长，但价值极高，最后往往会形最终的方案。今天也不例外，会议后基本上下yi周的进度和任务都制ๆ订好了。
陆筠在会上yi直没怎么发言，只是说了句自己负责计算和画图这块的内容；然后就再不吱声，只是默默听着。吴维以讲话时眼睛隐约有光，就连她这个坐在最后yi排的人都能看见。他的专业修养和实践经验就像钻石yi样，简直无可挑剔，不论多复杂的数据和公式，以前的经典设计和经典模型，还有具体的是应用和各种设备的优缺点都清清楚楚，所谓的高屋建瓴就是这个样子。
钱大华看到她在出神，以为她在担心刚刚迟到的事情，待散会后劝她：“小陆，别担心，吴总这个ฐ人，工作起来面冷心热，对时间看得特别重要，事过了就好了，以后别再犯。他负责这么大的工程，总要有点脾气和实力，不然怎么服众。你回宿舍去洗yi洗吧，看你摔成什么样子了。”
陆筠感激的yi笑：“钱总，谢谢您。”
她的盈盈笑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钱大华忽然笑了，摇头晃脑的说：“他也不可能真对你发脾气的。”
那时天色已经转黑了。山谷中黑得比外面更早，也更冷。江边的灯光yi盏盏的亮起来，大家三三两两的去食堂吃饭，陆筠则回宿舍换衣服，片刻๑后听到敲门声，是周旭打了晚饭送过来。
他们之间从来也没什么不能谈的，周旭就感慨说：“以前倒是没见过吴总这个ฐ样子。不过做总工的人，能管这么多人，不是没有办法的。”
陆筠点点头，把衣服扔盆里，又叹口气：“今天还真觉得回到เ小学课堂了，吴总那样个样子，我真是浑身发冷，想着再也不敢犯错了。”
“也没那么夸张了，只要是人，不可能不犯错的，”周旭ຓ说，“就算是吴总，也不可能yi点错误不犯。那样我才真佩服他。”
“我倒觉得，现在的他也值得敬佩了。”
“我知道他是你偶像，”周旭把饭盒推给她，“快点吃饭吧。”
陆筠双手抱成拳放到下颚处，满脸感动：“小旭ຓ啊，还是你对我好。”
周旭自鸣得意：“那是，yi个班就咱们出国了。要是让同学们知道我没照顾ุ好你，估计回去后不得把我大卸八块才怪。”
陆筠“噗嗤”yi声笑。
吃了饭后，周旭回了宿舍，陆筠抱着盆子和洗衣粉去洗衣服。已经是十月秋天，昏黄灯光下的洗衣槽空无yi人，她把洗衣粉倒入盆里，用冰凉的河水yi兑，伸手入盆，顿时火辣辣的疼痛从手掌上传来。这时才想起来下午摔了yi跤擦伤双手的惨状。
咬了咬牙，准备再次行动时听到耳边有个声音：“给我看看，好像摔得不轻。”
yi愣，手腕却被另yi只手轻轻抓住了，yi抬眸，只见到那双手的主人也正在抬头，目光就这么不期而遇的撞上。离得近了，才发现来人的眼珠原来比yi般人的更黑更亮，就像书上形容的，漆若点墨，真的是yi点杂质都看不到。
在短得自己都没察觉的时间里，陆筠把手缩回来：“没事呢，吴总。摔了yi下而已。我可没林黛玉那么娇气。擦破了点皮，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给你带药过来了，云南白药，止血治擦伤，效果很好。”吴维以边说边把yi个ฐ小瓶地过去，看到她没有接，顺手放在台子上。
陆筠两条修长的眉毛yi挑，很有气概ฐ的挥挥手：“用不上这等好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吴维以看着她，语气没来由的yi顿：“不是江湖儿女的问题。你手伤了，设计图谁画？”
“电脑也能画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设计。”
“下午的时候，我也许太严厉了。”
“不，不，”陆筠没有想到他是来说这个的，用了好长yi会才反应过来，笑眯眯把话说得推心置腹，“是我不对，没有时间纪律的感觉，迟到了就是迟到了。”
吴维以聚精会神地看着她，仿佛是今天才第yi次认识这个ฐ瘦瘦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