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州点点头,很明显他刚刚也想到了这一点。
阿夏忙走过去,见张氏一直看着自己,有些惴惴不安,低声道:“太太有何吩咐?”
潘宾,魏玉和唐泛三人都是科举ะ晋身的官员,潘宾是唐泛的师兄,魏玉则是成化八年的进士,细论起来,大家都有不少共同话题,潘宾虽然平日里很喜欢摆架子,人也有点小气爱计较,但不仅是魏玉和唐泛的上官,而且作为官场前辈,也比两人多了不少经验,指点教导绰绰有余,是以这顿饭,大家笑晏晏,宾主ว尽欢。
看见他们,武安侯郑英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碍于锦衣卫的名头,不得不强打精神来应付:“不知几位到舍下,有何贵干?”
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把守,两人踩在台阶上,脚步声空远回荡,令人不由á自主也跟着紧ู张起来。
只是万万没想到,事竟然进行得如此艰难,原本并不复杂的案子,接二连三遇到เ阻碍,现在竟然连尸体也没了,直接断了所有的后路。
唐泛正想避开,隋州却道:“若与武安侯府命案有关,就但说无妨。”
刘掌柜等人虽然被放了出来,但是一一行都还受到监控,两个ฐ锦衣卫奉命守在回春堂门口,如门神一般,连带这些天的生意也萧条了不少,刘掌柜三人正愁眉苦脸地坐在里头,见了隋州ะ二人,连忙站起来。
有人抓住唐泛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
“有!有!”刘掌柜忙道,将他们引入内室。
小伙计回想了一下道:“掌柜临出门前,说过晌午才回,您尊姓大名,有什么เ事,若不紧要,不如与我说一说,回头我给您转达,也免得您再跑一趟!”
至于自己老师对唐泛的赞语,潘宾更加不放在心上,他觉得老师在学问方面是大家,但在做官上着实不怎么样,否则ท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官位竟然比当学生的还要低。
唐泛叹了口气:“大人,若是我们坐视不管,只怕就要酿成一桩冤案了。”
郑英对这个敷衍式的回答显然有些不满意。
不过公子哥明显是说不出这种富有内涵的话的,他只顾着两ä眼放光地盯着对方了,然后踩着轻飘飘地脚๐步上前搭讪:“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欲往何处?”
隋州:“你是怀疑冯家跟应城伯也有关系?”
唐泛点点头:“我有这种想法,但是具体还要找到证据,否则ท光凭东厂起火那件事,我们很难将其定罪!”
隋州ะ也不废话,直接低头就拿起一份卷宗开始翻看。
唐泛一夜没睡,原本疲倦得很,但是因为ฦ隋州一来,又多了一条重大线索,现在反倒精神奕奕起来,他看东西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很快就翻页ษ。
实际上皇帝在成化元年的前一年就已๐经登基了,但当时沿用的还是先帝的旧ງ年号,要等到เ过了年之后才能正式改元,不过就在那一年,依旧生了很多事。
土木堡之ใ变后,朝廷元气大伤,京军几乎ๆ全军覆没,而且还没少天灾,许多积弊终于爆,光是在那一年,就有起码四起地方叛乱ກ,虽然最后都被扑灭了,可依旧让朝廷劳民伤财,不仅如此,白莲教也趁机作乱,迷惑乡民,打着神明的旗号跟朝廷作对……
所以那一年的卷宗注定厚厚一叠,足以让两人看上大半天。
成化元年正月,大藤峡瑶民候大苟率众叛乱,先后……
不,不是这桩。
他继续往下看。
成化元年三月,四川山都掌系苗民叛乱,占江安、合江诸县,诏命襄城伯李瑾征夷,太监刘ถ恒监军,至六月中……
也不是这桩。
成化元年五月,乱民赵铎ດ假称赵王……
也不是这桩。
成化元年三月,荆襄流民刘通、石龙、冯子龙聚乌ไ合之ใ众,假称立国,拥众数十万,进犯汉中,得全胜,旋๙即……
唐泛的目光一凝,按在卷宗上的手指倏地顿住。
“广川,你来看看这个ฐ!”
隋州ะ接过去,目光在唐泛指明的地方一扫。“冯子龙?”
唐泛:“正是,你们北镇抚司可能查到这冯子龙与冯家的关系?”
隋州点点头:“可以,似冯子龙这样的乱贼,一般都会有诛连的记录。”
他很快就找到一份:“有了。冯子龙是荆襄人士,在成化元年时,他刚刚随同叛乱ກ,还未被朝廷抓住,当时朝廷为ฦ了杀鸡儆猴,就下令将刘通、石龙、冯子龙三人所有族中ณ男丁都抓起来充军流放,以此胁迫乱ກ贼投降,京城城南的那ว一户冯家,正是冯子龙的不出五服的亲族。他们原本是应该流边的,但正好当时河南境内黄河泛滥,河南的官员上奏请朝廷派人修筑河堤,冯家的人正好就在那ว一拨里头。”
唐泛:“具体地点是?”
隋州一字一顿ู:“河南卫辉府!”
唐泛一震:“先前回春堂那个ฐ失踪了的药铺伙计,也正是河南卫辉府的籍贯!”
隋州:“不止如此,前任应城伯驻守的地点,就是河南。”
唐泛轻轻吁了口气:“这样一来,所有事就都连得上了。我们先前猜得没有错,杀郑诚的人有两ä拨,一拨就是蕙娘与郑志,另一拨,想来就是郑孙氏支使冯清姿了。蕙娘他们未必知道郑孙氏的作为,郑孙氏却知道蕙娘他们的动静,所以少不了让那ว个药铺伙计推波助澜了一把。”
隋州道:“冯家牌位上少了两ä个人,一个ฐ是冯清姿ู,另外一个应该就是排行第三的那个ฐ男丁,从冯清姿ู的作为来看,那ว个ฐ男ç丁应该是还活着,而且受过应城伯的庇护,所以冯清姿才会帮郑孙氏去杀人,而且在事败之后不惜自杀来保全郑孙氏,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弟弟会有人照顾,但如果她把郑孙氏供出来,自己同样难逃一死不说,郑孙氏还会报复她的弟弟。”
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เ多话,不过脸上表却殊无变化,唐泛有点想笑,却还是忍住了,认真地点点头:“不错,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是蕙娘他们下毒在先,但郑孙氏也许觉得起效太慢了,所以又暗中推了一把。不过这些,现在都还是揣测而已๐,如果能够找到冯清姿的弟弟,又或是那ว个伙计,才算是证明了我们的想法。”
隋州ะ皱眉:“那个药铺伙计应该是找不到เ了,如此无关紧要的人物,只怕早被孙家人灭了口,倒是冯清姿ู的弟弟,还可以找上一找,郑孙氏为了挟制ๆ她,必然会将她弟弟放在自己看得见,又能让冯清姿ู放心的地方。”
唐泛道:“现在可以先瞒着冯清姿已๐死的消เ息,只让外头知道人在北镇抚司这里,再盯着武安侯府的人,冯清姿ู不在,有人肯定会担心她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从而露出马脚。”
隋州嗯了一声,也不废话,直接就起身出去吩咐手下做事。
锦衣卫和东厂无孔不入,在京城各处都会暗中安排人手,监视百官,以便在皇帝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向他汇报动静,这也是从成祖就传下来的老规矩了。
等他折返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唐泛已๐经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唐泛一夜无眠,方แ才为了查阅档案勉强提振起精神,现在一放松,立马就睡着了,
隋州原是想询问他与案子有关的事,看见唐泛这样,倒也不好过去将他拍醒,便在旁边坐下,将刚才他们两人翻得乱ກ七八糟的卷宗重新整理好。
他拿着卷宗走向柜子,视线无意间从唐泛脸上掠过,光线从外头照ั进来,暖暖地铺在他身上,连细微处都纤毫毕露,也更衬得他面色如玉,无一丝瑕疵。
平日里不觉得,现在借着光线和角度随意一看,便不难现唐泛的睫毛既ຂ长又浓密,而且还微微卷翘,只是眼下微微青黛,一看就知道是昨夜睡眠不足。
注视片刻,隋州ะ移开了视线,将卷宗放回原位,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