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ม霁，熟悉的建筑，熟悉的感觉。
“我真是有天灾命，”韩宁踩着积雪，随口道，“5月四川ษ地震时，移动网全线瘫痪，只能带着整个技术组进了灾区。没想到刚过几个月好日子，就碰上了这里的交通线路瘫痪，还好，这个不归我管。”
她接起来，让自己轻松地说着：“刚看到เ你回复的邮ุ件，我这半年加班率有80％，竟不批些额外奖金。”
“签证好了，”她忽然转了话题，“限期一个月的签证，你想呆多久？”
她说完这话没觉得不对，可许南征一拿起筷子，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他愣了下，才恍然：“挺像啊，她也是和我大吵一架跑出去一整夜，10个月后就成别人孩子妈了，”他边说着边走到客厅，“我记得，你还说是‘缘分’。”
“今天是要上班的，有些私事请了假，”他说的言简言赅，“找我有事？许南征的事，还是马场的事？”虽然话音很温和，她还是被问得不自在。
而电话那头，竟是许南征的声音。
几行字，她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像是强迫症一样。
她嗯了声：“有什么事吗？”撑着胳膊坐起来，拿起桌上的表看了眼，已经十点多了。许南征肯定是关了闹钟，还想给他做早ຉ饭呢，东西都准备好了……
她有意把话说的轻松随意些，韩宁也是笑得漫不经心。
不知道是快春节了，还是因为星期五，今天的人有些多。
结果开完会跟着他回了办公室，她坐在沙发上，低头假装翻着项ำ目资料，有些不敢碰他的视线。刚才有一堆不相干的人在，没觉得什么，现在他坐在不远处，却有了些紧张，看到เ他拿着笔的手指，想到的却是他走前的那一整天……
她用脸蹭着枕头：“几点了？”
“洗手池右边第二个柜子，有新า的牙刷和毛巾。”
“嗯，好像漏了些，”她答得理所当然，其实本不知道刚ธ才说了什么，“这样吧，把这几个ฐ项目负责人，都叫到我家来，我请你们吃下午茶，顺便对对工ื作。”
当初ม在西藏时，他只含糊着介绍过自己是技术员。可只看眼下这样的情形，再看身后跟着的这些人，她就明白肯定不会如他所说，真的是个普通的“技术员”。
然后听见他在耳边说：“或者你这么想，真要找小姐，算起来是我比较吃亏，她们应该给我钱才对。”空姐正把端了杯子过来，隐约听到这句，险些把水洒出来。
“说实话我们最吃亏，上大学时别人打电话回家，家乡话谁都听不懂，充分保护了隐私。那时候全班只有我和佳禾是北京人，想说什么悄悄话也没戏，一张口谁都懂……”
方言看了眼萧余，她早就识相的合眼装睡，四周又都没人，张望了半天也只好支吾着应了下来。到几个人跳下水时，萧余才慢悠悠地拿起衣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香馍馍，我回去睡了，你继续看衣服。”
“许总，您怎么还是这一身啊，都一个小时了还没换干衣服。”
许南征轻扬眉：“我是怕你这么เ脏ู的脚，踩脏了我的裤子。”
“笑笑？”
只这么一句，许远航的笑骂就已经远了，好像只有他的声音，清晰入心。
没想到才开始三四分钟，就进来了一个ฐ很重要的电话。
“王西瑶回来了？”许诺在秋千上，晃来晃去的。
她刚才走了两ä步，就看到许南征挂了电话，不觉起了些玩心，索ิ拿手机拨了他的号码，就这么เ站在身后看他。四周很快响起熟悉的铃音，许南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很快接了起来。
韩宁眯起眼睛，似真似假地说：“怎么办，军校四年熬坏了，连和女同学说话都要写检查。我爸又不让我出国，怕离得太远见不到，最后只能逃到北京了。”
魔女の条件主ว题曲，十年前红的不能再红，她弹得的时候，许南征听了很久也没感觉，到最后竟然问了句，考级的曲子怎么这么เ简单？看韩宁的样子应该和他差不了几岁，没想到เ竟然知道这首歌。
入鼻的是一股淡淡的烟味，却杂了些陌生的体温。
四周很吵闹，旅行车的全陪导游和地陪导游在交接着，清点人数。她正想着让开时，就已๐经被个面容黝黑的人挂上了一条哈达。直到旅行团哗啦啦走了个干净，她才看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个人，脖ๆ子上也挂着条雪白哈达。
听见这话，她才算是松了口气，小心推开了门。
闹腾到เ后半夜的时候，已๐经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片。萧余把酒杯都捡起来，放到一侧的矮桌上，从几个人中间走过去，到厨房去找水喝。
许南征早消失在了客厅。
他熟悉这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像是自己的家一样，真去睡觉了？还是找了个ฐ房间抽烟？她拿着杯子想的有些出神，听见身后有些动静，放下杯子要开灯时，却被一只手抢了先。
黑暗中，她忽然被人抱住腰，直接压在了墙上。
心猛地跳起来，这个力度和动作，太熟悉不过。
“我什么都不做，就想抱抱你。”
他的声音很低，几近耳语。
说完，许南征把下巴抵在她肩上，真的就只是抱着，不再有任何动作。
她听着外边走动的声音，在努力和熟悉的触感抗。
分手的第一个月，最是痛苦，他没有电话没有任何消息，像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她曾手机不离身，等着他忽然的一个ฐ电话，轻松说着类似于‘我老婆行踪不明，可否给个提示？’的话，和好如初。
可除了地震时的那个ฐ电话，他没有再找过自己。
当终于隔绝了一切消息，不再想象和好的可能，他又忽然出现。
在这样熟悉的地方，这个ฐ房间里，抱住自己้，声音疲惫。
被他紧攥住的手腕，血脉不通，有些发麻。
她等了很久，也没感觉他有松开自己้的动作，只好稍微动了下，他仿佛被吵醒了一样，说话略带了些鼻音：“有些累了，能在你床上睡会儿吗？”
她没出声，示ิ意他先放开自己้，带他去了自己房间。
床还是早上起来的模样，乱的不像话，她刚ธ想收拾，许南征就已经躺了上去，就这么เ睡着了。衬衫的领口是松开的，闭眼睡着的时候还是蹙着眉，看来真是很累。
她替他盖上被子，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房间，到客厅和别人挤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被许诺拍醒的，她迷糊地张开眼，看着眼前的人。
“我哥走了，”许诺用手替她梳理头发，“他让我和你说一声。”
萧余嗯了声，困意让眉心发紧。
“我记得你是先去了西藏，再和我哥一起的？”这个ฐ疑问，她憋了整个晚上，“我本来挺义愤填膺的，以为韩宁是第三者，听他这么เ说算彻底糊涂了，到底是谁抢了谁女朋友？”
她想解释清楚，却发现韩宁真的像是个影子，始终存在于自己和许南征之间，纵有再多意外，再多的解释，不该发生的，都已๐经发生。
“反正现在，我和他们都没关系了。”
韩宁本是为了避开许南征，才定了机票，却没想到最后竟比他离开的晚。萧余开车送他去机场，一路上脑子都是钝钝ๅ的，总能想起许南征，他是怎么去的机场？
韩宁忽然说：“昨晚有些话——”
“没关系，”她很快打断，看着表，“出来的晚了，要开快一些才能赶上。”
韩宁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也没再说话。
热闹的圣诞节，像是一场老朋友的聚会。
到房间空下来时，连笑笑都有些不适应，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她身边。她独自给它喂药要麻烦很多，韩宁像是先知一样，总在她忘记的时候打个ฐ电话，只是提醒一两句就草草挂断。
直到快四月了，他才像是忽然想起来：“好像我该去看你了。”
萧余把笑笑抱在怀里，盘膝坐在床上翻邮件：“不用，我四月正好要回国。”
其实从年初ม就有个跨国项ำ目，她一直想要推掉，但无奈推来推去的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最后权了很久，她还是接下了这个项目，自从去年出来，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回家了。
他忽然静下来，过了会儿才故作轻松：“好吧，我独有的日子，结束了。”
她长叹口气，语重心长道：“首先，我享有独立的人格，不依附任何人，其次，我是回去出差，不要多想。”
说完这话，她才觉得自己说的有些……
韩宁像也留意到了，身边正好有人在说着什么，他只草草说了句稍等，很快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四月什么เ时候？”
她其实早定下了日子，可还是很快说：“还没定，这个项目在中国有四个组，不全在北京，我还不知道会先去哪里。”
韩宁还想说什么เ，她迅速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到北京那天，正是艳阳高照的下午。
四月底的北京，弥漫着五一假期的感觉，因为知道她要回来，爷爷一早就订了吃饭的地方，她到北京饭店的时候，王西瑶正热情地迎着客。
她下了车，把行李交给服务生，走过去，看着她说：“好久不见。”
“是啊，你在法国怎么样？”王西瑶抿嘴笑了笑，“你从小在那里住过，应该不会不习惯吧？”她嗯了声，只觉得这个场景很玄妙。
一年半前，是她从国外回来，没想到半年后却换作自己去了法国。
而两ä个人离开，或是归来常住，竟都是为ฦ了一个人。
“这次回来要住多久？”
“大概半年。”
“怎么不住的久一些，”王西瑶挽着她的手臂：“渴了么เ？要不要先要些茶喝？”
“你也喝起茶了？”她倒是意外。
“许南征的爷爷喜欢，我就跟着喝一些，渐渐也习惯了。”
她噢了声，觉得这话像是早ຉ就等在这儿，不管她接不接话，王西瑶都会说出来。
所以，她继续等着王西瑶接下来的话。
果真，走上了楼，她又开了口：“你们好像分手挺仓促的，我刚才知道你们在一起，你就去了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