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土路上一头毛驴拉了一车的枯枝乱叶向公园外走，路过一个小小的土坡，驴子用力向上爬，那赶车的悠闲自在地坐在车上，任那驴子使劲，他只是口中‘吁吁’地唤着，用皮鞭打不住地在驴子身上。小小道：“你不要打它嘛！你打它干什么เ？你没有看见它在爬吗？”徐灵也愤愤不平地道：“就是啊！如果你是这头驴，它坐在你身上打你你愿意吗？”赶驴的人张口结舌，停止了挥动手中的鞭子。于岑道：“你就下来嘛，你下来，车子不就轻了？驴子不就能ม上去了？”赶驴的人狼狈地下了车子，那驴一鼓作气就冲上了小山坡。马国云笑道：“这个ฐ驴子肯定不是他家的，不然他怎么เ这么不爱惜？”另外一个男生立刻接着道：“是啊，说不定是他偷的，今天晚上他会不会就把驴子杀了吃肉？”大家回头看他，目瞪口呆。马国云却一本正经地道：“是啊，所以你赶紧去派出所报案吧！”那ว男生对大家的惊异目光视若无睹，缩缩脖子道：“天这么冷，我的脑子快被冻僵了！我就是那么เ联想一下，活动活动脑子而已。”另有一男生笑道：“你就是联想太丰富了，所以才会造出那样的‘佳句’来。”大家哄然而笑。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的最后几天，很难得的陈跃进和王月亭没有吵架。王月亭很忙，顾不上家里，因为ฦ快元旦了，单位要组织一些文艺汇演，王月亭因为ฦ长相端庄，所以成了文艺队中的一员，被选去排练舞蹈。而陈跃进他们酒厂到เ了年关的时候也是最为繁忙的时候，天天都要加班。小小难得的松一口气，前几天的期中考试，她的几何成绩破天荒地没有拖累她的数学成绩，她知道那是谁的功劳，正因为这个ฐ，她的心里更矛盾。
最先来问她的是徐灵，徐灵笑嘻嘻的表情，显得很暧昧，她还半开玩笑地说：“小小，你也太不把我当朋友了吧？这样的消息竟然不是我先知道的，我还要从人家那里听说！你的保密难道还针对我呀？”小小红了脸，极力否认。否认又似乎是很正常反应，这种事情上在那ว个年代，否认那是理所当然的。
比起学校里面紧张又活泼的气氛，家里好像冰山一样的氛围简直叫人窒息。妈妈照旧跟爸爸不说话，就算爸爸服了软，妈妈依然冷面相对。小小紧ู张地面对着爸妈的冷战，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会打起来。
小小生活在不定时的火山边上，拉紧了的神经只有在爸爸妈妈心情都好的时候才能稍稍地放松。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妈总是有那ว么多不高兴的时候，也不明白为什别人的家里一天到晚都有欢声笑语。她的姥姥姥爷去世的早，唯一的奶奶又不喜欢她。她没有在别人家生活过的经历，因此无法明白正常的家庭应该是怎么样的。但有一点她倒是清楚的，就是：她没得选择。
马国云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也是班委，因此他的数学成绩是很好的。两ä个人的关系日渐融洽，不再一前一后地做功课，而是并排坐在一起温习。小小多了个免费的家教，马国云常常不厌其烦地给小小讲解她不理解的立体几何。
小小打扫完了地下，又开始把散落在盆子里和凳子上的辣椒面收拾起来。她心里想：以为今天可以安静地过一天呢，结果还是……她有点悲观地想：看来我这辈子就没有徐灵那么เ好的命！所以就这么เ认命吧！
爸爸追出去很久没有回来，小小一边哭一边穿起了衣服，准备去找爸爸。可是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爸爸回来了。一进门，陈跃进就冷冷地瞪着女儿，小小心惊肉跳，她颤颤巍ณ巍地看着爸爸。陈跃进开了口：“你现在长能耐了能ม了，翅膀硬了，还帮你妈打我？你妈躲到哪去了？你说！”小小声音干涩道：“我——我不知道！”陈跃进一屁股坐在饭桌旁，喘着粗气，突然，他一挥手，把桌上的菜全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盘子碎了一地，鸡蛋和着豆腐咸菜滚落一地，菜汤淋淋沥沥的。小小的嘴边突然露出一丝冷笑：这就是她的爸爸，永远只知道跟茶杯、盘子过不去！
突然，陈跃进捂着脸，出一种带着哭腔的嚎叫：“臭婊子，你们这些臭婊子，没有良心，……对你们再好也没有用！……啊……啊……”他一声比一声喊得高，小小毛骨悚然，浑身抖。她捂住耳朵，不想让这样不像人的声音跑到自己的耳朵里，但是，不行！那声音好像打在血液里的印记，怎么样都摆脱不了，没头没脑地缠着她，缠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让她窒息，让她疯，她真的希望这一刻能立刻死去，叫她不用再面对着这些她不想面对的亲人，可是，她绝望地想：我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地摆脱他们。
从这一夜起，妈妈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家了，爸爸拖了一切能ม托的朋友亲戚去劝，但是妈妈不为所动。她在单位申请了宿舍，不再回家。小小被爸爸逼着去找妈妈回家，妈妈只有两ä个字：不回！小小默默地走了。她并没有按照ั爸爸交代，去抱着妈妈的腿苦苦哀求，求她回家。也没有按照爸爸说的，去厂里工会哭哭啼啼。因为，她什么เ都不肯按照爸爸教的去做，所以使得陈跃进很气愤，就转而把脾ຆ气到小小身上。小小就像哑巴๒一样，不论陈跃进怎么骂她，她都以沉默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