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抬头看着他，道：“天天开玩笑？哪有那么多的玩笑啊？”马国云道：“没有，就找嘛ใ！”小小低头低声道：“那ว你家人一定天天都很高兴。”马国云呵呵笑，道：“是啊。”小小侧着头，想一想，觉得很向往。她悠悠地道：“我出生的时候只有五斤ภ半，很小，正常的小孩要六斤左ุ右，所以我一出生就被放进暖箱中。同一批出生的小孩子里我是最轻的，所以医生护士就叫我‘小小丫头’一说‘小小丫头’大家就知道是在说我。出院后爸爸给我登户口的时候，警察问他我叫什么，他就说我叫‘小小’所以我就叫‘陈小小’。”马国云摸摸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的名字很特别ี呢，比叫什么‘芳’啊，‘红’的好听又好记……”他想了想补充道：“还好写。”小小的嘴角微微一笑。
小小不愿意跟马国云说这些，她一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自尊，不愿意让别人可怜自己，可怜和同情是她不需要的东西。少女的自尊之下隐藏着一种无法对人言的自卑，她害怕被人了解、被人看透，像个ฐ敏感的小兽，瞪着敏感的眼睛，不安地看着周围，一有人走近，便打算逃之夭夭。
小小看了一遍又一遍，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咏记。心中体味着这词中所含的的缠绵悲凄，就像在说自己的心情一般，不觉愁上心头，泪湿眼角。良久，胸中凄然之ใ意渐渐淡去，自己้又觉得自己可笑，突然听到身边有脚๐步声渐进，忙将眼角泪水拭去。然后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住，问道：“你怎么了？”小小抬头看马国云站在她的书桌旁惊异地看着她，她慌忙坐直了身子，道：“没什么，……哦……看书看的太久，有点累了，然后……然后……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少女的含羞的面颊飞晕着动人的绯红，犹如春日的桃花，很有一份吸引人的情态。且小小本就是个长相秀丽ษ的女孩，看到那份手足无措的羞色，马国云有一瞬间的失神。十四岁的少年的情怀突然地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这空旷的教室里面，两个人都有些讷讷无语。
看到王月亭被两旁看热闹的邻居拉走了，陈跃进又急又气，一把把小小甩开，小小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跌倒时撞翻了盛放着辣椒面的混合调料的盆子，“叮铃哐啷”，辣椒面撒了一地。陈跃进不管不看，一脚踹开门追了出去。又被拉架的邻居给拦住了，大家哄哄劝劝地把他拉走了。
像这样的争执乃至打架对小小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小小早就习惯了。而这个棉厂家属院里面经常生这样的夫妻或者兄弟姐妹之间的人间恩怨甚至于大打出手，大家早都已๐经习以为ฦ常了，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看看热闹而已。
马国云看了看低着头的小小，走了过来，说：“我也要等雨停了再走，我家可不近，我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小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马国云走到她身边问：“你在看什么书？”小小把书的封面亮给他看了看，马国云惊讶地道：“《红楼ä梦》？你能看懂吗？这么厚！以前电视里演过，我看了，根本看不懂嘛！太复杂了！那个林黛玉太小心眼了，一天到晚就没有高兴的时候，老是哭丧着一张脸，贾宝玉喜欢她什么呀？。”小小忍不住微微地提高声音道：“林黛玉没有父母，住在别ี人家里，她的心里怎么高兴得起来？”马国云说：“住在别人家就更不能ม天天调吊脸子了，那谁受得了？又不是自己的亲爹妈！”小小觉得道理是应该这样，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เ反驳，说：“电视上演的跟书里面写的有些不一样，书里面的林黛玉没有天天吊脸子……”
小小坐在马国云的后车座上，心里微微地涌出感动，她轻轻地把自己的书包挡在马国云的书包上，不想叫雨水打湿了他的书包。马国云骑得很快，在小小的指点下，很快就到了小小的家。小小下了车，回头对马国云说：“你等我一下，就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她一面往家里跑，一面回头大声道：“你等着啊……”马国云笑：“干什么啊？”小小迅地进到家里，爸妈都没有回来，她打开了立柜，找出一件新雨衣，犹豫了一秒，飞快地跑了出去。看到马国云一只脚支在地上，依然等在那里，她的心一下就落下了。她举起那件雨衣道：“你穿上这个。”马国云笑了：“不用了，我骑快一点，很快也就到家了……”小小抖开雨衣，坚决地说：“你穿上！”
小小的腿被陈跃进追出去的时候给踢了一脚，此时疼的钻心，她听到爸爸在院子里面像一头被打到的狼一样的嚎叫声，心里一下子被刺痛了，她哭着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跑到院子里，看到爸爸跪倒在自行车旁边用手拍着地，歇斯底里地骂着、嚎着，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显得那ว么刺耳。小小拉他拉不动，绝望的女孩跪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