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不免问一句:“佟掌柜哪里去了?”
裴家大老爷和老太爷相继去世,难怪佟掌柜没有出门。
小佟掌柜笑道:“裴家在杭州城还有个当铺,每个月月初,我爹都要去那里查查账。这段时间临ภ安城的事情多,我爹忙着这边的事,有几个月没去杭州城了,就想趁着这几天不忙,过。”
郁棠在心里想着,郁文却很惊喜,道:“裴家在杭州城还有当铺?当铺在什么地方?我正要去杭州城,到เ时候去找他吃个饭。”又道:“早知道他要去杭州城,大家就一起同行做个伴了。”
郁๗棠听了就在心里琢磨开来。
“姆妈!”郁棠拿定了主意,不仅没有去请大伯母,还坐在了陈氏的床头,直言道,“您是为了外面的那些流言吗?”
她若是再装小姑娘,家里有什么大事恐怕都不会和她商量,偏偏很多事她都是知道结果的,而想让父母相信她,她就得拿出手段来,让父母觉得她有能ม力、有见识,可以帮着家里解决困境。
陈氏不想让女儿烦心,道:“大人的事你不要管,让你去请你大伯母你就去请好了。听话!”
章公子点了点头。
十八、九岁的年纪,相貌清秀白皙,高高瘦瘦的,看上去很温和的一个人。
郁棠就好奇地飞快睃了他一眼。
在家里条件并不怎么样的情况下,还能ม这个年纪就考上了童生,可见勤奋和资质都不差。
她忍不住面露得意,滔滔不绝地讲起李端来了:“马太太过奖了!那孩子,也就读书没有让我操心……从小就体弱多病,生怕他长不大……到เ了娶妻的年纪,又是一番头痛……好在是顾家看他是个ฐ读书的料子,同意了这门亲事……就盼着他能ม早ຉ日成亲,来年下场的时候能春闱题名……”
江南四大姓。
如果说这一生最让李夫人志得意满的是儿子李端的举业,那第二桩让她自得的就是帮李端求娶了杭州府顾家二房的嫡长女。
顾、沈、陆、钱。
三位大总管此时是一心奉裴三老爷为主,还是各有心思?
郁๗棠前世纵然嫁到了李家,因被困在后宅,对裴家的事知道的也不多。
那谁是裴家三老爷的人?谁又是站在长房那一边的?
前世,从来没有听到เ过有人非议三老爷。
佟大掌柜则急忙追了过去,殷勤地送那青衣男子出了门。
佟大掌柜亲自拿了脚凳,要服侍着那ว青衣男子上马车,却被马车旁的一位穿着玄色短褐的劲瘦男ç子抢先一步撩了车帘。佟大掌柜也不恼,弯腰后退几步,望着马车“得得得”地驶远了,这才站直了转身回当铺,笑眯眯地道:“小娘子,您怎么折了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郁棠此时才发现门外不知何时已停了辆青帷马车。
郁棠不禁讪然地朝着佟大掌柜笑,道:“刚才那位公子是谁啊?”
那边郁远见她的样子误以为自己猜对了,少不得小声安抚她:“你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地跟我说。要是急呢,我这就帮你办。若是不急,你就等两天——这两天我要跟着阿爹忙铺子里的事,要等忙过了这两天再给你办。”
仔细想想,前世她还真没有少麻烦自己้的这个大堂兄。
郁棠哭笑不得。
她忙朝着郁远甜甜地笑,又敬了郁远一杯茶,道:“我是看阿兄这几天辛苦了,这才敬你酒的。”
她父亲郁文和母亲陈氏鹣鲽情深,就算她母亲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骨再无所出,他父亲也对母亲和她爱若珍宝,从未曾有过罅隙,只是她母亲自她出生之后缠绵病榻,十天之内有七天在用药。她父亲前几天从友人那里得知御医杨斗星告老还乡,特意赶往苏州ะ城为母亲求医问药。
“走,快点回家去!”郁棠顿时心急如焚,拉着双桃就往家里跑。
前世,他父亲无功而返,母亲因为她跌落秋千受了惊吓,病情加重,卧床不起。父亲下决心带着母亲去寻隐居在普陀山的另一位御医王柏处治病,却在回来的路上遇到风浪翻了船,死于非命。
“等一等,等一等!”双桃一面气喘吁吁地跟着她跑,一边面道,“您这是要去哪里?家在那边!”
他细细地观看着这幅画,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来:“难道佟掌柜就没有走眼的时候?”
郁棠一愣。
她为什么会觉得佟掌柜不会走眼?
一是前世佟掌柜没有任何不好的事传出来,她先入为ฦ主;另一件事就是,前世这幅画在她手里不知道被她观摩了多少遍,她绝不会看错!
可郁远的话又像滴进油锅里的水,溅得油花四溅。
如果她那幅画是假的呢?
郁棠只觉得心里骤然间亮敞起来。
她刚才不就冒出了个这样大胆的念头吗?
如果前世她父亲买的就是这幅画,而这幅画随着她陪嫁到了李家,李家那次被盗,就有人把她的画ฑ换了……那这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这就是幅真迹!
佟掌柜走了眼。
前世在她手里的那ว幅,才是假的!
可又是谁换了她手中的那幅真迹呢?
郁棠脑子转得飞快。
她那时候已๐经捧着牌位嫁进了李家,是李家的守贞妇人,全临安城都盯着她,看她什么เ时候能ม给临安城、给李家挣一个贞节牌坊回来,她不怎么出门,可但凡她出了门,遇到的认识她的人,都对她三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