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龚定庵等了会,催问着说。
妙龄女尼出现在湖上
不过陈祖范赴考二十四次,得住“老号”的机会极少,最惨的是派到“底号”,邻近厕所,“粪溷之窝,过犹唾之ใ”,到得第二场第三场,更为不堪,倘或抱病入场,而又住底号,送掉性命,亦不足奇。
但即令是“老号”,亦非养尊处优的膏粱子弟所能ม忍受。号舍犹如神龛,三尺宽四尺深六尺高,三面砖墙,后墙上方留出个ฐ空格,作为置放油灯之用。左右两面墙,各有两道凸出墙面的“砖托”,道齐膝,道平胸,托住两尺宽三尺长的两块号板,块在内齐膝,成为条凳;块在外平胸,便是书桌,将这块移到下面,与在内的那块凑拢,便成床铺,但只有四尺长,只能曲膝蜷卧。
“月华,”龚太太问计,“这件事,你看我该怎么เ办?”
“人品再好,老爷也不会答应。诗礼传家,已经五世,老爷把门风看得极重的,怎么肯让这种人进门?”
“这意思是汉光武之前,西汉的玉印?”
第章
“我不管路远近,第要清静;第二不会有什么不利于你的流言。能这样就好。”
“那么,我们明天到西溪。”
“怎么去?”
“自然是坐船去。”
龚定庵当时将阿兴唤了来,告诉他次日去西溪勘察。阿兴对西湖的途径极熟,便即作了安排,是在涌ไ金门外的昭庆寺下船,约宋嫂在那里会齐。
第五章
家庵多是带发修行的
“宋嫂的儿子不是划船的吗?”燕红提议,“不如就坐他的船去。”
“点不错。就这样办。”
“她儿子划的是小划子的,到西溪要坐大船去。我趁早ຉ去通知他。”
等阿兴走,龚定庵说道,“西溪定可以找到合意的地方,我们就作西溪的打算好了。”
“何以见得定能合意?”
“宋嫂办事,定不会错。”
燕红点点头:“这话有道理。”
“你在西溪静修,自然是家庵,门虽设而常关,除了龚某人以外,不纳香客。”
“那ว当然。”
“家庵中要找女伴,其实也就是雇人来照料你。”
“嗯。”燕红点点头,“我托宋嫂找。”
“对。这很妥当。”龚定庵突然说道,“你把头发留起来吧!家庵多是带发修行的。”
“那ว不就等于还俗了吗?”
“还不还俗,要看你自己。道心坚定,不在乎ๆ有发无发。”
燕红心想削了发,也很不便。而且爱美之ใ心,到底尚未勘破,当下答说:“这点,我要好好想想。”
“我说过,我不夺你的志。不过长日相对,你留着头发,我看了舒服些。”
“好吧!我为你留发。不过,”燕红很认真地说,“你切不可动绮念。”
“我动绮念,只要你不动凡心就好了。”
“不行,不行!”燕红反悔了,“你存心不良,我还是不留发为妙。”
“我是说笑话的,你何必多心。”
“不!”
燕红态度非常坚决,但龚定庵对这个要求,亦有不达目的,绝不干休之势。最后总想取得协议,龚定庵在佛前发誓,对她的要求,到此为止,绝不会再作任何进步的要求,否则会坠入阿鼻地狱。燕红才答应她自这天起,开始留发。
第二天,朝阳影里,宋嫂母子已在昭庆寺前的“埠头”等候了。她的儿子叫阿狗,生得极其憨厚,见了人说不出话,只会憨笑。龚定庵想起宋嫂对阿狗“装死”及抱住妻子“亲嘴”的形容,不由得“噗哧”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燕红问说。
“回头告诉你。”龚定庵忍住笑,问宋嫂说,“今天能不能回来?”
“回不来也不要紧。”宋嫂答说,“船上有副干净被褥,叫阿狗陪龚大少爷睡在船上好了。我带了菜来的,在船上做。”
“那么เ你们呢?”
这“你们”自然包括燕红在内,宋嫂答说:“睡在庵里。哪个庵里都可以借住的。”
于是相偕上船。这天的燕红,僧服僧帽,妙龄女尼,龚定庵不便相扶——她自削发之日起,便即放足,三个多月下来,长到五寸有余,六寸不足,行动比以前是方แ便多了,但上下跳板却无把握,幸而有宋嫂在,方得解除困境。
那船是条画ฑ舫,与行走江河的官船无异,亦有前中后之舱,中舱可容桌酒席,撤去圆台面,起居足供回旋。燕红初次坐这样的船,左右顾盼,非常满意,想起“浮家泛宅”这句成语,忽发奇想,能特制船,置于西湖,坐卧于斯,西湖不就等于自己所建的座大花园?
等她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龚定庵说道:“明朝人原有这样做的。有个ฐ广东人叫黎遂球,是明末在赣州守城殉难的义士,认为ฦ湖游寝处舟中,晓移就山,晚移就月,那就是你所说的,西湖等于是自己้的园林,惟兴所适,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我记得他为他的船题过副对联,很有意思——”
说到这里,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