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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阅读

当天,庞颢问龚鸣:“你们有几天没有睡了?”龚鸣摇头,回答说:“不记得了。”庞颢又问:“为何不劝宋将军起突围?两月之内,你们战斗超过百次,已经尽到เ责任。”龚鸣回答:“将军向南叩头,告诉我说,我之ใ子女,皆在建康。我没有后顾之忧。我能够死,你们可以为我报仇。然后,他走进了祖母宋老夫人点燃的大火中,和楼阁起化为灰烬”

作为君王的我,除了表彰功勋,抚恤遗孤,也不可以起到直接的作用。不管自己้是否承认,战争中ณ,即使是个女皇,也是自动被排斥在外的。对于男人们来说,胜负关系荣誉,因此不得不用鲜血捍卫。而对于女人,战争意味着牺牲。长江日夜的波涛,才是泪海。

“大人已经回到东宫,等候着陛下。”

看到鉴容,就又踏实几分。他笑道:“赶着回来的吗?又出身汗。”我感觉他虽然在笑,但神色间隐有些不安。

这日是官员们的休沐日,我昨夜也没有睡好。身上乏力,连打呵欠,于是打算回到暖阁去补觉。

我注视着韦娘,看到她额头上的皱纹。她的嘴๨唇紧闭着,如青春时代样饱满而美丽。但是在嘴角的两ä边,有着不和谐的细纹,执拗地上挑。

“你不怪我吗?仔细想来,好像是我把你推到了这座冰川上。你本来是大贵族,风流的典范,年轻贵族๣都视你为领袖。这样来我们得罪许多人。你也๣许要惹上骂名,其实却是因为我的执意。”

华鉴容望着岸边的芳草长堤,忽然显得很疲惫。几条小船从我们的近旁้划过,笑声管弦声不断。我也知道他劳神,但没有我们的辛苦,俗世的男ç女怎么可以享受闲情逸致?我唤他:“你还记得我们俩小时候跟着父皇母后泛舟太液池么?”

我转脸,眼睛在赵静之头上逡巡:“静之,你知道我做皇帝的感觉,是吗?不管怎么เ说,偶尔能知道自己在他人心里的真实印象,是好事。我说了,你是客人。你在我的面前,不用称臣。”

我看着赵静之步伐轻快地走开,抬起头,夜空中片灰色的流云慢慢移开,新月毫不犹豫地对我露出了笑脸。

周远薰在片喝彩中舞蹈完毕,涨红了他的芙蓉面。他微微笑,对我的方แ向躬身,好像既为ฦ自己精湛的技艺得意,同时又对周围的褒扬害羞。我举ะ起酒杯:“好舞。远薰,朕赐酒杯。”

北朝的使者除了为首的杜言麟,都有些吃惊,某些人脸上暧昧的笑容掠而过。不管怎么样,在漫长而孤寂的日子里,我要感谢这个来自乡野的少年。带他起参加南北君王会,也๣是希望在泉城风物的感染下,他的琵琶能够不再那么凄怨,他的心境也能开阔些。

世态炎凉,我记得小时候,陆凯就是我的贴身宦官。那时候,童稚的他见了沈婕妤,就会脸红得像个苹果。可是今天,他说此话毫无຀感情。我指了指远薰:“你,过去看眼。”

周远薰本来茫然若失,听了我的话,犹豫地向前。许是半醉,脚下绵软。梦游般来到床头。他惨白的衣服,在大雨的黄昏下。给我如同鬼魅的不吉利之感。

临死的女人看着他,迟疑着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嘴里说着什么,像是随水漂流的人,拼命要拉取岸边的垂枝。周远薰瑟缩了下,舒展开身体,半俯下去。

第十章十面埋伏5๓

我等待着婕妤说些什么เ,但是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屋里更加沉寂。只有廊下的水滴,打在石板上。

周远薰的眼睛湿润了,他伸出手指,为婕妤合上眼皮。我终于无຀法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了。而远薰,他知道什么吗?没有任何证据,我也不该再伤害他。

史太医这时候才走到窗前,我以目视意,让他跟着我走到隔壁的屋子。

“她还是熬不过去。”我叹息。

“是啊,受了太多苦。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无法将这多年的风霜逼迫弥补回来!只是陛下”史玉的眼睛忽然有了老年的混沌,“上次陛下和太尉在时,曾经问过老臣婕妤有无຀生育”

我斜过脸:“太医不是说没有嘛。你难道也๣会误诊?”

太医的脸像是给我的目光刺了下,僵硬了不少,他颤巍巍ณ地说:“但据臣如今仔细推断,她很可能是怀过孕的,后来却却遭受过宫刑。”

我不寒而栗:“你是说幽闭?”

他说:“是的。”

女芓宫刑,以木棒椎打腹部,使其丧ç失人道。过去只是存在于书上的残酷刑法。可是,竟然真的有过。是谁下令的?还有谁呢?我像逃跑样的离开了北宫。我自己就是个母亲,而且还在怀孕。夜色里面,我母后的绝色笑容如昙花现。

到เ昭阳殿,韦娘正站在风口里面等我。我见到她,马上扑到她胸口。

韦娘忐忑地问:“去北宫见那女子了?”

“她死了。”我觉得自己变得神经质,语音不知是哭还是笑。

韦娘声不吭,把我领进卧房,柔和地说:“你不该去看她,认为她已经死了就是了。在宫内,她不是第个ฐ,也๣不是最后个。因为ฦ她不过是长河中的滴水,所以你不用为此难过。人都是自私的,如果当年戚夫人不想凭借自己的青春娇宠为儿子博得太子位,也๣就没有她们母子后来的惨剧了。”

拨开乱蓬蓬的刘海,我抬头看见铜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