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原。"
容医生抬起头,想想,叹口气,"我之比他,好比萤火比月亮。"
少年时她认为三十岁是人生极限,壮年时又觉得人到五十,万事皆休,可是她安然度过大限,直直活,活得不知多好,直到二零二零年。
别误会,她非常享受人生,每天为自己安排丰富节目,每个钟头都不虚度,她完全知道时间去了何处,只是惆怅时间过得太快。
"不,我不是。"求真慨叹,"第,我运气不太好,第二,我不懂转圆。"
列嘉辉马上说:"我肯定那不是你的损失。"
求真笑了,"我也这么想。"
列嘉辉很认真,"定。"ิ
求真十分感激,"谢谢你。"
"什么话!"
杯咖啡时间他与她便化干戈ຖ为玉帛,列嘉辉多么懂得处理迁就女性的脾性,求真叹息声,她年轻时亦是个标致的女郎,可是她从来没遇到过列嘉辉那样知情识趣的异性。
她所遇到的人流,要与她斗到底,句话不放松,死要叫她认输,求真自问是个ฐ动辄便五体投地的人,偶像无数,只要人家有点点好处,她便欣赏得不得了,可是,他们并无优点。
没有优点也不要紧,但身无长处而时时想叫人尊重,可真吃力。
求真又叹息声。
琦琦在家等她。
她轻轻说:"意想不到。"
求真脱下外套,踢掉鞋子,"真的。"
"给你做许红梅,你会怎样?"
"我不要做许红梅,生活那么单调,生只对着个人。"
"可是她生都可以与爱人在起。"
"是,把他带大成|人,他却同旁人结婚。"ิ
琦琦笑,"你的器量浅窄。"
"谁说不是。"
"故事到这里,告个段落了。"
"谁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他们已找到原医生。"ิ
"可是,经过原医生的手术,展开的,将是新的故事。"
求真躺在沙发上,喃喃道:"生只爱个人。"
"你可做得到?"
"我所遇到的人,没有那ว么可爱。"求真想想,"还有,我自己也不太可爱。"ิ
"ิ能ม说这样的话,至少有点点可爱。"
求真与琦琦大笑起来。
求真凝视琦琦,"你生所爱,是小郭先生吧?"
琦琦讪笑,"你恁地小觑我,求真。"
"你们俩谁也不肯承认。"求真啧啧称奇,"真是怪事。"
"没有的事如何承认,总不能屈打成招。"琦琦笑嘻嘻。
求真看着她的脸,"长得美真是大成就,说什么都有人相信。"ิ
门外响起汽车喇叭。
求真走近窗口,只见辆跑车停在门前,司机正在按号。
求真问:"ิ这是你的朋友?由他载你来?"ิ
琦琦烦恼,"当然不,他日夜盯稍,不肯放松。"
求真醒悟,"自船上直跟到这里?"
琦琦不置可否。
"没有越轨的行为吧?"
"ิ公然马蚤扰,还说不离谱?我迟早叫他走趟派出所。"
"不可,那就小事化大了。"
求真开门出去。
"喂,你干什么?"
"看看我可摆得平此事。"ิ
求真走到那辆银光闪闪的古董鸥翼跑车之ใ前,探头去看那个年轻人。
他不是个坏青年,见到เ求真,立刻腼腆地叫伯母。
求真吩咐他:"下车来说话。"ิ
那小子乖乖๔下车。
"你,追求琦琦?"
他点点头,有点扭怩。
"就算是,要用正当手法,天到晚马蚤扰她,她会反感。"ิ
"伯母你真开通。"
"人家拒绝你,你就该打道回府,停止纠缠。"
谁知那青年说:"我身不由己,即使是看到她影子,我也很高兴。"
求真暗想,幸亏我没有女儿。
不过,也只有美女,才配享受这种特殊待遇。
"你叫什么名字,读书还是做事?"
"林永豪,市立大学经济系硕士班。"
"永豪侄,回家去,好好做功课,要不找小朋友打场球,别在此地浪费光阴。"
"不,不,我没有糟蹋辰光。"
"还说没有?"
"我守在这里很高兴。"小朋友十分天真纯情,"这样快活,又怎么能说是浪费呢?"
求真有点感动,也许,只有在这个年纪,感情才是不含杂质的。
"你回去吧。"
"我明天再来。"
"喂,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不必再来,喂!"
林永豪已把跑车开走。
求真感慨,上次那么开心是几时,还有,上次认真悲伤又是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