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的箭术颇是高明,在最后的关头,将准头往右边偏了一些,箭的力道也稍逊一筹,只要云大人稍稍让身,便可以躲过这箭,就算不幸撞上,也不会伤及命脉。
直到此时,她只要稍微闭上眼,眼帘前就会出现当日景,他似笑非笑的表,面具后面那ว张绝望失落的脸庞,还有那目光里的孤冷与寂灭,他像是故意要在她心上留下这样的印痕,所以才不躲不闪地迎着那三支箭而立。
他的嗓音失去了素日的清朗,有几分沙哑,显得十分低沉,“筝筝,你过来。”
她轻轻抿了抿微颤的嘴唇,“我们好聚好散。”
初尝欲,一夜满足,脑海中ณ尚留存着肢体相互交缠时的浓,他想着目光越柔软,撩开帐幔从地上捡了件衣衫披上,口中唤道,“筝筝,筝筝!”
元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不曾看见心心念念的那个影子,心底深处,骤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她愿意与他翻云覆雨,共享鱼水之ใ欢,虽然是为了自己那份说不得的心意,可里面却又加上了太多的杂质。
他害怕是他方才分不清轻重弄疼了她,也害怕他临ภ阵退缩会让她心生惴惴,苍狸说过,女人的心思复杂地很呢,只希望她可以明白,他将她当成手心里不能轻慢的瑰宝,细细摩挲,不忍她受一点委屈。
全福看到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有微微的黯淡,觉得她这话并不全然是实话。
更何况,他很喜欢颜筝,将来有这样一个主母,他很乐่意。
须得欲拒还迎再三,不露声色间,将她哄得高兴了,那才是本事。
果然,他这别ี别扭扭的腔调,惹来颜筝展颜一笑。
碧落摇了摇颜筝的手臂,“喂,想什么เ呢,那般出神?”
她步履飞快地从屋子里转出来,从那堆锦绣中也挑了一匹水绿色的捧起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给你做一身衣裳,只是我的女红没有你做得好。到时你可千万不要嫌弃我针脚不够细,手艺不够精。”
元湛心底微叹,他早已成年,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少年,自然晓得这麻衣神医为自己付出了什么เ,家族、名誉、一切。
他转头望了眼颜筝,“先生醉了。我不放心留他一人在此,便先送他回小院。”
颜筝听那话音,心上便骤然一跳。
这样素淡的打扮。在寻常人看起来,确实不大惹人注目,也很难与富贵人家的子弟联想到一块。
她曾跟着江南最有名的鸨母学过如何拿捏男人的心思,晓得不只女人喜好用这样的方式来惹人怜惜,男人有时也会如此。而她,虽然很清楚他的打算,可却仍旧一步一步地堕入他温柔的陷阱,且甘之如饴。
颜筝觉得匪夷所思。
他没有见过洛王,也不曾派属下越境去过北地。
颜筝猛然回过神来,不由有些心惊,只觉得从前的自己虽身处高位,但心里却总是保持着一份善良和宽容。从来都不曾有过藐视人命的前科,可这回,云大人下令要让洛王的手下全部消息,一瞬间就有许多条人命消เ失,她竟不再觉得他残忍,反而觉得这主意甚好。好极了。
但安王叔不是说已๐经将韩城前来救援的人困在城郊了吗?他与安王合作许久ื。安王做事,疏而不漏,鲜ຒ少有出差错的时候,这些人此时应该被困在密林中奄奄一息,而不是寻来这里……
他一声喝令,紫骑长剑出手,已然将洛王等人团团围住。
元湛这样想着,眉头便不由自主紧锁起来,心里挂念起墨城徐府的景况。
毕竟牵一而动全身,北府已经蛰伏太久ื,若此时因小不忍而乱ກ了大谋。令永帝起了戒心,那将来行事便就难了,这样的大事,并不是他一个令尹可以决定的。所以,墨城令在等韩王的手信。只要韩王的手信一到,他便可出兵替徐家解围。
至于他的命运……
就像上回她拿出治瘟的方子,令鹿城上万口百姓获救,看起来虽然十分至伟,但其实也不过只是早几日解了他们的痛楚罢了,真正挽救到的生命有限,载入史册时,也就是数字的区别而已,于大局,其实并未有所偏离。
颜筝眼眸微垂,半晌抬起头来。望着那具精巧绝伦的黄金面具说道,“我住在四季园里,虽不曾承宠。到เ底还算是韩王的女人,这里是云大人的居所,我晓得你行事光明磊落,不会对我……”
元湛微微愣住,随即笑了起来。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额,“你脸上的伤好了,倒是没有先前那样丑了,但你这模样,韩王却是看不上的。我在他身边多年,晓得他素爱那些颜色清雅举止端庄的女子,最好还得有些德行内才。”
颜筝自小也是这样过来的,但比旁的贵女要幸运的是,她有一位开明睿智且重视她的祖父。
他请了江南最有名的鸨母来教她取悦男人的招数。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点头说了句,“先生教诲,小女记住了。”
她和少帝元忻虽最终成了一对怨偶,到底也曾有过欢乐的时光,每当空闲下来念及往昔,她有时觉得甜蜜,有时又气愤难当,想到最后缪太后一己之私,令她家族倾覆骨肉崩离,又被气得浑身抖。
忽听得耳边传来惊怒之声,“谁?你在大师兄屋子前做什么?”
她被吓得不轻。震惊之下,脚๐下便是一滑,跌跌撞撞地就往门扉上倒去。谁料到门并未落锁,她整个人便跌进了屋子去。
盏儿一凛。低低地答道,“三……三等……”
她话锋一转,语中透出几分隐隐的不屑,“你放心,颜姑娘是我带走的,若是侧妃因为她迟了一时半会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