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大家都围了上来,于小春着那台砖头大小的收音机,砸着嘴说,“海ร鸥牌的收音机是最好的,我考上大学家里都没舍得给我买一台。思存,你这亲戚真大方。”

于小春白了她一眼,“你就喜欢资本主义แ的东西,崇洋媚外!”她瞧不惯苏红梅目空一切的样子。

思存紧ู紧拥住了那一大片温暖,把保护抱在怀里。整个身体都暖和了,下坠都势头止住,思存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从森恐怖的坟包中ณ拔了出来。她轻松了,安全了。把头向那温暖埋下去。有人拍着她的后背,对她说,“思存,别怕,我在这里!”

“墨池!”她高声叫他的名字,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古人说,倒背如流。”墨池说。

“不能。”墨池老实地说,“不过,我们一起开始背,比赛谁背得快。”

两大瓶药输完了,墨池还是不能ม退烧,意识全无。冷汗黏湿他的头发,思存想起乡下降体温的土方法,打了盆冷水,绞了一条毛巾,搭在他的额头。换了好几盆冷水,思存墨池的额头,是一手的清凉。思存高兴地流下了眼泪,喃喃说着道,“你终于好了,真是太好了……”

什么题不题的,思存听出他神志不清,忙叫来医生。医生检查过后说,墨池持续高烧不退,情况非常不好。思存带着哭腔说,“他已经不烫了啊!”

思存看了看墨池,求救似的。墨池板住脸,严肃地说:“别看我,高考的时候,我不会在你身边。”

思存茫然地拿起尺子,在图形上比量着,完全没有要领。墨池苦笑,看来她真的是缺少逻辑思维。再叹了口气,他拿过尺子,把算术本拉过来,板着脸说:“我再最后讲一次,还不会的话,打手板喽!”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把窗棂震得快要散架似的抖。墨池轻咬下唇,垂着长长的羽睫略๓做思索。婧然是怕打雷的,每次雷雨天气,总要躲到他的房里来。那ว么思存呢?她的年纪比婧然还小,平时象个小兔子一样安静,大声吼她一句,她都会紧张得发抖。这样的天气,她一个ฐ人呆在房里,是不是已๐经被吓坏了?

“咚咚咚!”墨池抬手就敲门。里面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看守所冷不见天日,营养又跟不上,墨池的伤口不能收口。按照规定他必须和其他在押人员一起劳动改造!他虚弱得坐都坐不住,看守却奉命把他拖到劳动场地。墨池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拣石头。求生的本能让墨池伏在地上,艰难地拾起石块,再用力撑起上身,把石头仍进竹筐。每做一次动作,他就要喘息很久。墨池咬碎银牙,他要努力活下去!他要活着出去,去保护他那幼小的妹妹!墨池的动作比常人慢许多,有一次被巡ำ查的牛昆抓个ฐ正着,一脚踹在他的残腿上。鲜血瞬间从黑白班驳的纱布上涌出来,墨池痛得几乎闭过气去,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挣扎着站了起来,扑向牛昆。完全没有防备的牛昆被扑得正着,和墨池扭在一起,倒在地上。

墨池左腿伤口迸裂感染,生命再次垂危。医生只得又来了一次,从大腿部为他切除了左腿。这次他获得了应得的待遇,住进了医务室。墨池已经虚弱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病房外两ä名红卫兵把守着,谨防他逃跑。

数日后,刘春红同志领着一个扎着两ä条短辫子的姑娘进了温家小楼。

陈爱华偏头审视着这个小姑娘,严肃的表情让小姑娘瑟缩了一下。

“这就是你研究唐宋八大家的结果?”墨池拧紧眉毛。

“我们还没学到唐朝,这本书是老师让提前๩准备的。”思存说。

“行,没学过的不算数。你们学什么了?”

“先秦两ä汉的。”

“那ว我就考你一个ฐ先秦两汉的。把诸葛亮的前后出师表给我背背。”

背书๰,难不倒思存,“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她背得很流畅,目不斜ฒ视,一气背完。然后,一副挑衅的目光样子看着墨池,意思是说,你考不住我吧?

墨池心里暗笑,不动声色地说,“中国第一首译诗是什么?”

“啊?”思存愣了。中ณ国第一首译诗,老师好像讲过,而且还讲了关于那首诗的传说,是关于爱情的。当时于小春坐在她旁边,脸蛋通红地吃吃笑,于是她就只记住了于小春的笑,忘了诗。

“这是你们学的吧,你怎么没记住?”墨池戏谑地看着她。

“这个是爱情诗,不算!”思存红着脸说。

“爱情诗为什么不算?”墨池说。

“……”思存没词儿了,“要不,你说说,我看和我们老师讲得一样不一样。”思存把球踢给了墨池。

看她的样子还很不服气呢!墨池气结。“中国第一首译诗是春秋时期的越人歌。诗中说,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对对对,就是这首,心悦君兮君不知!”思存想起来了,高兴地说。

墨池斜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传说楚国鄂君子皙泛舟河中ณ,打桨的越女爱慕他,用越语唱了一首歌,鄂君不解,回去后请人用楚语译出,就是这一首美丽的情诗。据说子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