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多看了一会儿，那是他用过的剧本，那块红色的墨迹，是有一天他不注意的时候，把记号笔的笔尖长时间搭在纸上造成的。
陆海洋在李轻舟回头前一秒，又迅速地下了头。
“行为指导。”秦慎说，“虽然我不是医生，也不懂ฦ给他喂什么药动什么手术，但是我可以教他怎么去做，而不是进行一堆心理辅导然后等着他自己越走越远。”
“他是照着他认可的道理，我说服他呀。告诉他，他得屈服，屈从道德哲学的淫威。”秦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气定神闲道：“道德是绝对的。现在还有土著部落用活人进行祭祀，当活人祭祀是传统，是逻辑，是自然，我们就不能ม说他们的行为ฦ是错的，外在的也不能说三道四，人家没有国家，没有社会契约，自然而然。但是很显然，我们可以用我们的标准加以判定，他们的行为ฦ是不道德的。”
接下来足足十分钟，都是楚新雪和李轻舟朝夕相处的画ฑ面，跟楼晏说的差不多，看来是真在一起很久，他们怎么不结婚，陆海洋想。
“小雪害怕的人。”
李轻舟扯过一旁的白布，盖到了画板上。
李轻舟面无表情，“你想怎么样？”
“啊？”
饶是陆海洋，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污蔑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李轻舟微微垂眼，这时鼓风机开始工ื作，一阵风过来，推动门，门合上时，哐当一声巨เ响。
“儿子，你已经是个男人了，妈妈在国外受尽了苦，现在回来，只想守着你好好过剩下的半辈子……我就只有你这么个ฐ儿子……”
来到巴黎的第一年，凯瑟琳没有见到陈思昂。
法国总是在闹革命，混乱的时候，凯瑟琳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她现在拥有的最昂贵的东西——两幅画。
他推开李轻舟，李轻舟于是适可而止。
陆海洋：“……”
“怎么会，现在路上也不堵……”
廊下灯光几盏，陆海ร洋侧过头，看清楚了，才发现这是几年来，头一回靠得如此近去看李轻舟。为ฦ了拍戏，他减重了将近十公斤，因为清瘦显得更加高挑，五官英挺，嘴唇微微抿着，显出一点冷漠。
对面是国内电影界的泰山北斗，大导演张平温，年过花甲，精神矍铄：“陆海洋！什么เ时候回国呀？这回老头儿手头的戏飚了，有些地方得找个明白的商量！你怎么说也是《俗世》的制片人之一，这都休了半年假了……”
“得，就别ี框我了！你小子最近不是还在配合着时差ๆ同编剧ຕ改剧ຕ本嘛！”张平温得意挑破，“再说那音乐会的排练哪用得着你这样的导演？也就是走个过场。我说，这李轻舟的演技真是不得了啊，老头儿我想来想去，还是得找你琢磨琢磨！”
“成名的感觉很好？”
“会不好吗？你的作品会有人欣赏，你的手法会有人分析，你付出的心血会得到เ相应的回报。”
“我已๐经有了足够的回报。”
画廊老板简直没了抽烟的兴致，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最近学了一篇你们中国的文章，说一个人被流放，正忧愁时，在河边遇到一个ฐ老渔夫。渔夫告诉他，如果河水干净，你就用水洗衣服；如果河水浑浊，你就用这水来洗脚。”
屈原？《史记》中的《渔夫》——沧浪之ใ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陈思昂低低道：“你知道我没跟着时势走？”
“我只知道，你没有跟着钱走。”老板摊摊手，“这个时代的一切都以赤裸裸的金钱为主题，你偏偏要在浑水里洗衣服。”
陈思昂略略一笑，不过是对于时代的判断各有不同而已。
他很清醒地问：“如果连画ฑ家看到的都只是金钱，这个ฐ世界还有什么可爱之处？”
一句话堵得老板无言以对，耸肩，“陈，你可没什么可爱之处……”他们终于进入了正题，老板啊了一声，眨眨眼，“不过有人却很可爱，你寄放在这里的画在你离开后不久，已经被一个ฐ美女买走了，可真不赖。我听说美女带着画去了法国，你们后来在巴黎遇见了吗？”
陈思昂皱眉轻皱，有些意外。
那幅女孩像是他早期的作品，在巴黎两年，他的风格有了很大的变化，又一直没进入过当地的主ว流文化市场，恐怕买到这幅画的人，真的来了巴黎，也找不到他。
老板了然道：“没有？”
陈思昂默认。
老板叹了一口气，沉默一会儿，吐出雪茄的烟雾，脸上带上了一分沉重：“一开始美女走了，她的家人过来找我……听说她在一直在巴黎找你，不愿意回来，最近一年多没有音讯，还以为已经找到了……”
没有音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中，可以意味着任何遭遇。
而陈思昂只想了几秒，就决定抛开这个陌生的女人，进入他自己的正题：“我有一批画想放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