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出门，在收到เ一只亮晶晶的小圆镜子之后，艾琳跟着露生就近走入了一家咖啡馆。这时她已经彻底地脱去了孔雀气味，腰也软了，细脖ๆ子像是也短了一寸，尤其是将下巴收了回去，不再从眼角处一溜一溜地向外瞄人了。失而复得的密斯特白端端正正地坐在她面前，正端了一杯热咖啡试探着喝，神情十分安然恬淡。
露生刚ธ被热咖啡烫了嘴唇，正在全神贯注地舔嘴唇忍痛，忽然听见了艾琳的问话，他一时疏忽，忘记微笑，直接抬眼注视着她答道：“也许。”
如他所愿，露生果然像是知难而退，捂着脸滚蛋了。
龙相，在某些事上，精明至极；可在另外的某些事上，他还纯粹是个ฐ小孩子。比如方才那一记耳光，他打得多么慌多么怯，简直像是随时预备着要落荒而逃。为什么เ要逃？因为他食言了，心虚了，怕了。
露生看了他这个德行，再看看端着大茶杯的丫丫，忽然很想把这二位扯着胳膊全揍一顿，“那你把丫丫ฑ带过来干什么？她是能打仗还是能ม参谋？你让她过来又听枪又听炮的，她不害怕吗？”
露生斜了一眼，发现丫ฑ丫已经悄悄地溜进屋子里去了。这也像是一种心有灵犀，在龙相不听话闹脾气的时候，素来都是露生掩护，丫ฑ丫撤退。丫丫一跑，露生没了后顾之忧，是战是降就都可以了。
露生笑了一下，“怎么会不敢去？我只是没想到，你忽然让我办这么大的事情。”
他侧过脸，凑近了去看露生的眼睛，“你真不怕吗？”
这一下子挠过瘾了，他掀开露生的衬衫，看那肋下的四道抓痕由白转红，又从红中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由此可见，他这爪子的确是厉害，足能和野猫媲美。
说完这一声“看”，他倒在床上笑了起来，笑得左翻右滚。露生不恼，自顾自地起身把剪刀放回了抽屉里，然后坐回床边，静等着龙相笑够。龙相的情绪时常是失控的，与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横竖露生此刻不着急。
龙相不以为然地噘出下嘴唇，居高临下地给了露生一个ฐ鬼脸。然后伸出左脚๐，他用靴尖一抬露生的下巴๒，歪着脑袋问道：“你的脸上怎么เ有血？”
露生听了这话，才知道自己这满脖子鲜血的来历。他没敢抬手去摸伤口，也没觉出疼痛来。抬眼望着龙相的小腿，他发现对方的马靴靴筒被人剪ຘ去了一半，露出了缠在小腿上的一圈绷带。
露生不知道徐参谋长这是忽然生出了什么เ主意，但是据他所知，徐参谋长方แ才抖得是有道理的。龙镇守使，虽然在家里是活成了这个德行，但是出了家门，他改头换面，也是个精明人。这么เ多年了，他将脚๐下这一片土地霸占得铁打一般牢靠，自己้派官，自己้征税，他俨然是建立了一个独立王国。称他一声土皇帝，是绝不为过的。
想到这里，露生忽然有些怕了。
摇头，再点头。露生点着头告诉自己：“对了，不甘心就对了。不甘心，你便还有希望，还有药可救。”
这皮箱真结实，不怕摔不怕砸的，暗锁有点不大灵了，但是只要别太震动，也不会轻易地自己้开。露生从立柜里翻出一套换洗衣裳，整整齐齐地叠进了箱子里，又用毛巾包了一块香皂，连同牙具一起塞进了箱子的边角处。
龙相被露生扯脱了手，踉跄一步站稳了，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露生，大吼一句：“你敢管我？！”
龙相像疯了似的，在他屁股底下长号了一声，随即摇头摆尾，使劲地扭，“放开我！你他娘的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全家！我要扒了你的皮！”
艾琳收回了手，目光钉ล在他的脸上，却是收不回来。露生的脸白里透青，是个气大发了的模样。忽然想起那年龙相在宴会上对他的当众一舔，她心里狠狠地难受了一下，想他一定是经历过了无数次忍无可忍，才会和那个姓龙的怪物翻脸。从小到เ大，他到底受了多少欺侮？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可怜人？
艾琳无言地心疼着露生，而露生慢慢地镇定下来，偶然扫了艾琳面前的桃子布丁一眼，他却是忽然生出了一个ฐ念头：这种甜丝丝的东西，“他”一定爱吃。
然后像受了入侵一般，他慌忙把“他”从脑海ร中驱逐了出去。
露生和艾琳在外闲逛了许久。艾琳是个百无聊赖的闲人，陪着如今有家不能回的露生，她倒感觉自己像是有了点正经事业可做——她甚至提议和露生共同南下，到เ个遥远地方做一趟旅游。
露生听了这话，倒是有所触动，问她道：“你为什么总是不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