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饼子也许是高粱面和地瓜面的,看起来有些发黑,擀得薄薄的,若是卷着那些小菜,想来必定很爽口。
筱蓉和小翠两个已经馋了半天了,乍一看到这么一桌饭菜,口水就抑制不住地直往嗓子眼儿里蹿。勉强忍耐住了,筱蓉就上前先朝着正弓着腰拜访桌椅的老奶奶喊了一句:“奶奶,您还认识我吗?三年前我到过您家呢。”
拉着小翠的手,她打算就在城门口附近找个地儿先将就一夜。好歹守城门的都是兵士,不然,远离人烟,她也害怕啊。
每日里,她都是药不离身,针不离袖,生怕在青楼里会遭到侮辱,好在她还小,还没人注意到她。
筱蓉就在屏风后头的软榻上养病,外间里几个人说的话她听得是一清二楚,云书岳家人虽然小声,可她也听见了。
云书岳一时没有了话,只觉得心口酸酸的,半天都定不下神来,不知道为ฦ何,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像做了对不起筱蓉的事儿一样。
放下里衣袖子,筱蓉把红肿成一片的胳膊缩进去,默默无语地就拿了外衣,一句话都没说就出了屋子,到另一间小屋里去了。一来这里的时候,这小屋子就是她的地方,后来因为春意的坚持,她才搬去和她一块儿住。看来,以后这里依然是她的栖身之地了。
见筱蓉径直走了出去,云书岳再也坐不住,,忙起身追了出去。
筱蓉被春意这一出给弄得心里凉凉的,都说人心不可测,果然如此!两个人平日里也算是相依为命的关系了,春意人老珠黄,没人理会,芳姐有什么เ好事儿也想不到她。吃的穿的都比其他的姑娘要差上一截,在海棠苑里,就是那种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人。
谁知道这两ä个年轻的公子一来,春意的心思就活了,以前没人问津,她从众星捧月般的热闹中ณ已经习惯了冷清。乍一见到เ两位贵人,她就忘乎所以了,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ฦ海棠苑的头牌,省得绿如她们见了就嘲笑她。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云浩天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刚要张嘴说什么,却被云书岳使了个ฐ眼色给忍住了。
等人都散了,云书岳忙笑道:“如何?我说你身边有耳目。这两天总算是露头了。”他说着这些话,手里却还握着筱蓉的手不松,急得筱蓉一张脸几乎涨出血来。
不过庆王能让云书岳——庆王世子来,也是一样的,表明了他的决心。
甩去一头的烦恼,他想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当今谁还能堪当重任,在摄政王步步紧逼、朝臣都见风使舵的情势下,能够力挽狂澜。
转眼到了盛夏,张顺和刁氏身上的皮肤都开始溃烂,随着天儿越来越热,两个人身上已๐经冒出了脓水来,疼得日夜都不得安生。
铁牛儿一滴泪都没流,只抱了一堆柴禾。放在茅草屋边上,点燃了柴禾,望着茅草屋很快就湮没在浓烟之中。他看了这个家最后一眼,就决然地转身离开了。
想想身后的这些事儿,李氏紧闭着的双眼就是一行清泪滑落下来,这世道,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见张顺完全没有把李氏放在眼睛里,刁氏又一副得志猖狂的小人样子,筱蓉真是心里恨极了他们,恨不得把他们撕碎了吃下去。
“你还说呢,心里想的还是你自个儿的儿子。不忍让他受苦是不是?说什么盖三间大瓦房给我住,都是骗我呢,老娘可不是那种能够含糊的人。你等着吧。”那女人不是个吃素的,当下就一跺脚,甩了张顺一个ฐ耳光,拉开那扇破门板就冲了出去。张顺什么也顾不上了,赶忙追了出去。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丈夫不顾自己的病体,跟着别的女人跑了,想来都是受不了的。李氏就在这样的打击下。病势越来越沉重,虽然有筱蓉的百般开解,各种药草。可终归是治不了心病。
铁ກ牛儿愣愣地站在床边,见李氏迟迟不醒,不由急了,大声问筱蓉:“怎么娘还不醒?你别掐了,看那ว儿已经红肿了。再掐下去要破皮了。”
刚才那群人虎视眈眈的时候,她就悄无声息地摸了放在枕头底下了,万一到เ时候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怎么都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这时候就顺ิ手拿来用上了。
算算,这个年不难过。起码能吃上几顿饱饭了。看着地上的鱼肉,筱蓉的心里就踏实起来,“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话真是至理名言。别说她一个小孩子家,就连李氏脸上也有了光,精神也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双手撑着床板。竟要下地收拾。
筱蓉和铁牛儿劝着,李氏才重新躺下。只一一分派着:这个ฐ该放哪儿,那ว个该放什么地儿……
铁牛儿见他爹死命地打他娘,一双眼睛几乎要目呲欲裂,啊啊大哭着冲了上去就去掰开他爹的手,嘴里哇哇地哭道:“你这个畜生,凭什么一回来就打我娘?”
筱蓉见势头不好了,捏了根银针也悄悄地逼近了。好不好,给他一针,让他还打!
怪就怪这里的村民太迷信,一听刁氏说女孩子家进了产房,都觉得就是这小女孩儿冲撞了刚生下来的婴儿,竟然没人去多想。
刁氏见众人都点头认可她的话,更加来了劲儿,站起来一手就指定李氏:“你们说,像她这样的恶妇该不该打?还天天打着神医的幌子行骗,真是丢尽了我们张家人的脸!”
筱蓉就听话地坐在外间的一条长凳上,依着墙打盹儿,耳膜里不断充斥着钱氏的哀嚎,她兀自睡得正香!
回头刚想对筱蓉使眼色的时候,却没看到筱蓉。朝外张望时,就见刁氏冷着一张脸低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