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桥有些怔，没有听见聂冠军在胡扯。他只看着余曼，余曼淡淡地笑了笑，柔声问：不会影响许书记的工作吧？
“但是许书记的脸色似乎不太欢迎。”余曼脸上的表情换成了促狭的笑容。
“是的，杨青不愧是长期生活在领导身边的人，完全把握了领导的心理，他这样做，你们至多说一句‘这小杨’，但是心里肯定赞成他的作法，增加对他的好印象，他就是故意要表现出来的这种紧跟上级，拼命三郎的工作作风。”古越不敢看许桥的表情，装作一边沉思一边说话，因为已๐经豁出去了，脸上的表情这时候反而坦然下来，同时想到五十步跟一百步并无多大差距，言辞锋利起来：“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既然许书记您提倡环保，他就要在这个ฐ问题上把功夫做足，显示某种政治态度。同时，刘先富的工作能ม力和政治手腕肯定无法跟杨书记相提并论，还有他的个人操守上也破绽太多，他的廉洁问题，他的生活作风，都在纪委那儿挂了名字的。在这一点刘先富跟赵文东相比差ๆ得太远，”——因为前面已经把话说过头了，反正许桥已经把赵文东划进了黑名单，古越索性再随手一棒把赵文东打在里面，表明自己的政治态度。赵文东以前把他看成凌明山的助手，当然的敌人，凌明山走后，也丝毫没有改变这种看法的意思，反而增加了一些卑夷和不屑，古越也只好选择与这位市委副书记为敌。“杨书记应该完全可以轻松对付这位县长，或者向市委市政府进行某种建议，但他一直引而不，反而做出一副哀兵之态，难道不是有些象从前那些心怀不轨的诸侯军阀，养寇以自重。这是杨书记的收放自如的政治手腕。”古越不自觉地带上了主观感情，语气稍有些激动起来。
古越坦坦然，毫不隐瞒地把这些官场内幕说出来，许桥开始有些吃惊。这些情况戴自耕可没有向他汇报过。“刘县长跟杨书记不合？”他坐直了一点，问
杨青踏进电梯，故意侧着头看了古越一分钟，表示自己不太相信他的话，然后举ะ起手摇摇：“小古留แ步，杨书记不劳你远送。再见。其实咱很想知道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们的古秘是什么样子。”
他和古越从前各为其主，一向不睦。在黎光县委书记一职上，他们就竞争过，但最后凌明山选择了杨青——或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后来古越的反戈一击。而且这种关系肯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因为彼此环境和职务的改变而改变。只可能加深。因为，他们很可能在将来也是面对面的对手和竞争者。
当许桥讲到这一节时，坐在主ว席台第一列的纪委书记转过头去看稍稍有些情绪激昂的言人，他想他终于开窍了。这位传说中的面团书记，到底是吕端大事不糊涂，在重要问题上显示了坚定的党性，不愧省委对他的信任和任用。反腐倡廉目前各级政府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是考验一个执政党能力的磨刀石，甚至是关系着党和国家的生死大事，不打击这些危害党和国家生命的腐败行为，一切理想主ว义的政府工作都是空谈。他认为许桥终于在推行软件园的工作中ณ认识到了这一点，当然也因此认识了纪委工作的重要性，理所当然，他认为自己在跟市委书记这一场微妙的交锋中取得了胜利ำ，同时感到เ重任在肩，斗志盎扬。
一个合格的政治人物就算不能预ไ测天下大势，至少也能ม够嗅到เ身边的政治风向，就象孙行者能够嗅到เ妖气一样，与会者毫不费力地从许桥的讲话中读出了接下来政府工作的重点：国企改革、农民问题和反腐倡廉。毫无疑问，虽然名称是政府工作报告，实际上是新上任的市委书记的意志体现。
“丁主任的工作做得很扎实，很细致，就算不是万无一失，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许书记您不用担心刘力走了，他们受到震荡，班子力量不够。”古越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就算有一点影响，江北新区的区委和区政府也会妥善考虑的，帮助解决的。”
但是许桥的反应让他失望，市委书记轻松地舒了口气，说：“那就放心了，丁志高不错，让我们省了很多事。”
许桥恍然大悟，心中再次震惊，不知道是该佩服她的有情有义，有胆有识，还是该责怪她的一再逾矩。他肯定应该明确拒绝她，或者用某种套话来敷衍她，但是面对岳胜男灼灼的目光，许桥不知道是不忍，还是知道这可能没有用。这位编辑部主任肯定做了充分的准备，她的咄咄逼人的表情，似乎显示出一种毅然，豁出一切的决心，如果许桥不能正面回答她，天知道她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来？如果他随便敷衍她，她一定会不依不挠地追问到底，一瞬间许桥遭遇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在思虑中ณ他不自觉地抬头，看见余曼正在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虽然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似乎能够清楚地感觉到เ她讥诮的目光，同时，宴会厅中这些人看似在各自为战，实际的，他们的注意力任何时候都有一部ຖ分在他这位市委书记身上。这时候不用想，肯定都在用暧昧的眼角余光扫着他们，这又是一起莫名的误解，——许桥肯定想不到误解已经远比他任何想象都要严å重了。许桥不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