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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纠葛

听说女婿要来,我妈怕他饿着,赶紧打火做饭,我记得很清楚,我妈下了一大锅西红柿鸡蛋面。饭刚做好,吴原就进门了,他一贯阴沉着脸,一言不,对此我家早就习以为常,也๣不拿怪了。

5月11日຅,我照例推着儿子来到娘家。这天有点冷,天色阴沉沉的,傍晚时候下起了小雨,我和儿子都没有带多余的衣服,这样回去孩子肯定会着凉,想在娘家住下,又怕婆婆不高兴,只得打电话征求她的意见。

在我家困难的时候,公公不但一点忙不帮,反而落井下石,他是怎么想的?这只是公公算计我的第一步,谁料到更为阴险的诡计还在后头……

(二)

我和孩子住在娘家,吴原下班后来吃饭,我们小两口一块逗逗孩子,说说话,本来挺好的事,可是吴原偏偏不找舒坦,硬往死胡同里钻——

起初我以为ฦ公婆去了石家庄,家中可以安定下来,我也能暂时摆脱他们的遥控,过几天清静日຅子。谁知此后吴原一连串反常的表现令我惊讶不已,就在公婆去石家庄的短短半月中,我对吴原的看法更加一落千丈……

家里又只剩ທ下我一个人,坐月子这种情况经常出现,我早就习以为ฦ常了。

逢年过节,亲戚之间走动,送两瓶酒,是最起码的礼节,婆婆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吗?

我生孩子之前,出于安全考虑,我爸找了个在医院工作的熟人,希望医院能够对我照顾得更好一点,现在要手术了,我的安危牵扯着父母的心,为ฦ了心爱的女儿,付出再多也๣心甘情愿。

电梯门开了,我父母及时赶到。他们一眼就看到我冻得紫的嘴唇和痛苦不堪的表情,心疼不已๐。我妈当即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我披上。顿时我感到เ一股来自亲情的温暖,不止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这种自内心的关怀和体贴是任何人也无຀法给予的——除了自己的母亲!

(二)

回去之ใ前我先去打前๩阵,去我家打扫了个彻底,毕竟半年没有人住了,屋里冷清且寂寞,缺乏人气,经过一番打扫,果然清爽了许多,摸着隆起的肚子,我轻轻的对儿子说:“咱们回家了。”

“我就说,没事没事,小欢,就是不放心!”婆婆见机走了过来,“还用得着哭鼻子抹眼泪的?我不是说过吗?小手术,好了就好了,死不了。至于嘛——”对别人的健康,她永远不以为然,对自己的身体则ท百般呵护。有一次她忽然想起,该定期查体了,于是老两口一块去医院做检查,并买回大量价格不菲的保健品;2oo5年夏天,婆婆在体检时意外现肝部ຖ有阴影,吓得晚上吃不下饭,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人民医院做检查,当结果显示ิ并无大碍时她才放心,与此同时,花的那ว1ooo多块钱的检查费又让她心疼了好几天;2oo6๔年年前,公公忽然眼皮浮ด肿,他忧心忡忡地去人民医院做了检查,花了6oo多块钱,当得知他的肾脏没有毛病时,心中ณ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可见他们对自己้的身体慎之又慎,而对别人的呢,则冷之又冷,对比实在是太鲜明了!

我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一番๘话情真意切,正说到婆婆的心坎上,她马上转忧为喜,“谁说不是呢?同样的饭,我们吃了就没事,可见身体素า质的强弱是问题的关键。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饭店呀,没几个ฐ干净的,苍蝇蚊子嗡嗡飞……”话题不失时机地被转移到饭店的卫生方面了。

熬过一天一夜后,症状终于有所减轻,他们见我如此遭罪,很是不安。特别是婆婆,认为自己负有一定的责任,于是当面道歉,“小欢,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那ว种场合,看你难受成这样,说实在的,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见婆婆如此自责,我自然要安慰她一番,“妈,你千万别这么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能怪我自己身体不行,你们吃了都没事,怎么单单是我上吐下泻呢?看来不是饭的问题。”

到了妇幼保健院,大夫一查,说胎头还没下来,还要等三天,不如回家。于是我和婆婆又回到家中。一进门,就看到我那几件衣服还原封不动泡在水盆中,泡了整整一天,他们一家人似乎ๆ都忘却了。晚饭后,公婆照ั例散步,吴原在客厅看电视,天性要强的我不愿支使别ี人,于是再次挽起了衣袖……

其实做父母的没有不希望儿女幸福的,他们的良苦用心同样表达了美好的愿望,希望我们的婚姻能够长久。不过他们忽略了一件要紧事,愿望之ใ所以转化为现实,需要的是双方真诚的付出,而不仅仅是一纸空文。我最困难时,他们将我弃之ใ不管,使得当初的美好愿望变成一纸苍白的诉状。

昔日的祝福,今日的嘲讽,人生啊,真是莫测!

中ณ午来到西城花园,公婆对儿子的表现甚为ฦ满意,一个劲儿地夸奖,“吴原结婚后,脾气好多了。这主要是小欢的功劳……”同时他们对吴原一身的新装ณ束更是赞不绝口,“吴原穿上这一身新衣服之后,更帅๩了!吴大帅哥,哈哈——”

我压住怒火,继续给他挑选,终于选中一条1o8元的“华伦天奴”长裤,从镜中试穿的表情上看,他脸຀上的肌肉开始松缓,从看中ณ到买下,不过几分钟,吴原的态度生了质的飞跃,变得有说有笑。趁热打铁,我接着又给他买了一套休闲运动衣,179元,直到把我的奖金花得干干净净,至此吴原才完全恢复了正常。

一失足成千古恨!

夹菜事件吴原已经提过不下十余遍,这么点小事他竟然一直耿耿于怀,以前我一笑了之,这次再也忍无可忍,我觉也๣不睡了,“吴原,你还有完没完!这么เ点小事你叨叨不完了?没想到你的心眼这么小,——你是个男人吗?”

我怒火冲天,正待与他理论一番。婆婆见儿子败下阵来,沉不住气了,她雄赳赳走上前来,“小欢,你出来!吴原他一到晚上就犯混,他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跟你谈谈!”

婆婆总喜欢周旋๙于我们两人之间,自以为能够化解一切矛盾,所以总是不失时机,见缝插针ฤ。

我一肚子苦水正愁没处倒,见有人作主,求之不得,于是跟婆婆诉苦,“妈,两口子有什么事都得商量着来啊!吴原把自己的钱存成死期的,密码不告诉我。换了你,你能接受吗?——我们结婚一年多,我给他买຀这买那,自己什么都舍不得买,你们不是不知道啊?再说孩子花销大……”

“小欢,话不能ม这么说!”婆婆打断了我,“吴原和你的钱,谁拿也是拿,不都一样吗?放在那儿也丢不了,你就让他拿着吧!既然吴原第一年把工资都给了你,到头来他得算算一共攒了多少钱๥?就算是问你要回去,也理所应当!”一开口,婆婆便表现出了明显的倾向性。

我还没来得及驳斥,婆婆又提出了新的话题,“我没想到为了钱你俩会闹成这样!不就是张工ื资卡嘛,小欢,你就不要再和他计较了!谁拿不一样?他存就存了,拿就拿了!反正就放在那儿,又少不了!我们又不要你们的!他拿个仨月俩月的也๣就给你了,你却一门心思算计他,谁规定钱非得由你来拿?你呀——就是对钱太看重了!”

真是贼喊捉贼,谁对钱看重了?明明是他家设下的一个ฐ骗局,到头来却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真是奇了怪了?我誓一定要跟婆婆说道说道。

“妈,工资卡既然谁拿都一样,那ว为什么不让我拿?他拿着丢â不了,我拿着还能给他扔了?本来我不想管帐,结婚前๩是你亲口说让我当家的,你都忘了吗?刚ธ才你可是听到เ了,我在这儿吃顿饭,吴原都心疼得不得了,到底是谁在跟谁算计?”

婆婆见谈话重心又倾向于我这一边,于是力挽狂澜,“小欢,你这话也๣对也๣不对。为什么เ这样说呢?你俩都是独子,男ç女都一样,凡事应该一半一半,也就是说平常各种花费两家应各负担一半。当然了,谁也不会在乎那顿饭,我家多少吃点亏也无所谓。我们养着你呢,也满养得起;吴原在你妈家多吃顿少吃顿,我们也不在乎。说实话,我不愿意儿子到你家吃饭,他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办事,净惹你妈生气。”

“妈,正因为这样,才要多锻炼他,让吴原多去几趟,才能融洽感情。每次他去,我妈都是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他不去你知道我妈都吃些什么?下面条水饺的话,每次都给他盛头一碗;如果有剩ທ饭,我们三口吃剩的,唯独给他下新的,他还要怎样?刚才他又提到เ我妈给我夹菜的事,就算有,又能怎样?看到丈母娘疼女儿,做女婿的高兴还来不及,他倒好——吴原的心眼是不是太小了?”

不等我说完,婆婆早已按捺不住,“行了,行了!小欢,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急脾气也๣要改一改,别ี动不动就把吴原说得一无是处,他不是一点儿优点都没有,有了孩子,就得认账。为了孩子,你也要委屈求全。这么点儿小事你都承受不了,大半夜吆吆喝喝的,叫外人听见像什么样子?谁也๣不要再多说,快睡吧!”

公公早已经不耐烦,他催促了婆婆好几次,“说够了没?说够了没?有事儿明天再说!现在内忧外患,还不够乱吗?”公公真是居心险恶,关键时刻๑,他不忘牢牢揪着我的小辫子。

他所谓的“内忧外患”后面还要提到,那便是在本节之16๔《横祸》一文中学生官司的事。

就在我狼狈不堪几乎崩溃的时候,吴原却仍然跟我纠缠不清斤斤计较,公婆随时助阵示ิ威。——真是典型的落井下石呀!如此内忧外患的处境,我心乱如麻,求生不得,欲死不能——

婆婆见丈夫不满,不再多说,扭着屁股回房去了。

吴原见我回到เ卧室,生气地翻身给我个后背,并且放了个响屁,自言自语道:“臭死你!”

(三)

第二天中午,我接受了昨天的教训,骑着小自行车顶ะ着烈日硬是蹬回了家,回家后,我不顾满身大汗,先抱孩子,让公婆歇一歇。

一会儿孩子哄睡了,我来到เ饭桌前坐下,刚ธ要提起筷子,冷不丁公公猛地把桌子一拍,碗碟被震得歪了几歪,ไ险些跌下,手中的筷子也被他一下掷到地上,毫无思想防备的我被吓了一大跳。

再看公公的脸,严肃得可怕!我吓得一动不敢动,预ไ感到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ภ。

果不其然,公公怒气冲冲朝我吼道:“你先别吃!我先说你两ä句!!”随之ใ两道凶光直逼向我,两只小黑豆般的瞳仁里闪烁出无可置疑的威严。

婆婆似乎ๆ有些于心不忍,“你看你,吃饭这是干什么?”

“去去去!一边去!你少管!我得说她两句,我非说不可!”公公朝婆婆一瞪眼,两ä只小眼睛中射出的凶光令人不寒而栗。

“哎呀,吃着饭说什么,ไ先吃饭。”婆婆继续打圆场。

“你别ี管!!!靠一边去!吃不下去省下!”公公的火气已如火山爆般腾空而起,哪里听得进婆婆的劝告,拿两只小眼睛朝婆婆使劲一瞪。

婆婆终于退缩,很知趣地闭了嘴。

“妈,你就让爸说吧,他说出来会好受一些。”看到公公那涨得通红的脸,我反倒有些于心不忍,ไ于是替公公说道,他的暴躁脾气我是知道的,如果不让他把火出来,ไ一家人的饭就别想吃了。

“哼!我说----”公公见全家人都屈从于他的威แ严之下,不禁有些得意,于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领ๆ导派头,趾高气扬地说道:“我得说你两句!你不是俺亲生的,你跟俺又没有血缘关系,咱们之间只是个搭伙局,相处得好就多走动,相处得不好就少走动,甚至不走动!你嘴上说孝顺孝顺的,你不惹我们生气就是孝顺了,等以后再孝顺顶个屁用!你一点儿都不忍耐!两ä口子的钱,谁拿不行?什么事儿商量着来!你昨晚跟吴原吵什么吵?弄得一家人心情都不好!想吵回自己家吵,ไ我这儿是政府大院,丢不起这个人!我们又没叫你来,是你自己要来的!我这儿容不下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来。你给我听着,要想住我这儿就得老老实实的,ไ不想住你马上给我滚——昨天中午不回来,就是你的不对!你这个当妈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有你这样的??别ี眼眶子长到头顶上,光说别人不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爸,我不是不想回来,真的是电å动车坏了。中ณ午时间短,路又远,实在来不及啊!”我申辩道。

“你不用找理由!中午不回来就不对!”我刚开口便被公公一口打断ษ,他鼻孔“咻咻——”得喘着粗气,像一头老牛。

面对公公的气势汹汹,我纵然有千万的委屈也只得统统咽下。说实话,学生官司已๐经让我身心俱疲,如果家中再烽火连天,我的心理恐怕真的难以承受,为了让公婆不要再对我施ๅ加压力,软弱的我最终选择了忍耐。为什么老天对我这样不公平!大家都要我受委屈,可我受尽了委屈,到头来还是落得这样的结局?这一切是为什么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เ?

虽然心里一个ฐ劲儿的宽慰自己,可是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涌ไ了出来……

“吧哒吧哒----”泪水顺着我的脸庞缓缓淌下,一颗颗滴落在饭桌上,溅起周围一圈星星点点的泪花,象一丛花瓣被露珠团团点缀,煞是美丽ษ,然而这一美景却无人观赏。

“小欢啊,ไ你爸就这脾气,你别见怪啊!”婆婆待丈夫吃完饭离开之后,凑过身来小声地说。过了片刻๑,她见我呆呆地坐着不动,ไ神色木然,有些不对劲,不禁关切地继续说道:“小欢啊,吴原脾气不好,我们都知道,可他没有坏心眼,他这脾气呀,一会儿就过去了;还有你爸,他毕竟是老的,说你也说着了,你就委屈委屈,不要放在心上,你爸当了大半辈子的兵,脾气直来直去,你不要见怪!”

婆婆从来都是替他们爷俩说话,并且吴原的错误却从来不说半个“不”字,这就是公婆对孩子的教育方式吗?

许久,婆婆见我仍没有回应,不禁对一筷未动的我多少有些担心,担心万一有什么不测,自己没法跟亲家交待,她看到我的脸色有些不对,不禁有些惊慌,“小欢,你病了吗?”

此时我手扶桌沿,慢慢站起,吃力地走向卧室,“小欢,我扶你。”婆婆又恢复了往日的慈祥。

“不用了,妈。”我轻轻挥一挥手,示ิ意婆婆不必搀扶,婆婆很自然住了手,目送儿媳一步三晃地回到卧室。

门被轻轻带上了。

“呜----呜----ๅ”刚ธ走进卧室,我便一头扑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太多的委屈与酸楚,太多的凄苦与无奈,都在我痛痛快快的哭声中一股脑儿倾泻而出,此时此刻,似乎只有眼泪才能冲刷掉心中无法言说的痛苦……

我对长辈向来非常尊重,不要说顶嘴,就是说出一句不礼貌的话都是大逆不道。在这种教育方แ式的灌输下,我从小便养成了循规蹈矩、逆来顺受的性格,也许正是我的懦弱、忍让,才导致他们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以致明目张胆欺负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妥协退让是得寸进尺的温床,事情展到这一步,实在是我纵容了他们!